二十年后的成绩单作文

我叫秦姝，一个在北京漂了二十年，最后灰溜溜滚回老家的失败者。高考失利，

是我一辈子的痛。我曾以为，那是我命运的起点，是我不够努力的惩罚。我嫁了人，生了子，

把所有的不甘都倾注在讲台上，成了小有名气的金牌教师。直到一纸政策，打碎了我的饭碗，

也打碎了我看似美满的婚姻。回到老家，我只想混口饭吃。直到一封匿名信，

一张二十年前的、从未被我见过的成绩单，被塞进了我的门缝。上面我的名字，

后面跟着一个足以踏进全国顶尖学府的分数。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的人生，早在二十年前，

就被人偷走了。那个顶着我的名字、我的分数，

如今在我们县当中学副校长、桃李满天下的女人，笑得一脸温婉。她的父亲，

是当年主管招生，如今在县里说一不二的许副县长。所有人都劝我算了，胳膊拧不过大腿。

我那个务实的北京前夫也打电话说：“秦姝，别闹了，想想儿子。”我笑了。他们不知道，

我这二十年，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怎么对付不听话的学生，和那些自以为是的家长。现在，

我要亲自来给这对偷走我人生的父女，补上他们逃了二十年的，最重要的一课。清算，

开始了。1返乡的死鱼我提着行李箱，站在老家县城汽车站门口的时候，

感觉自己像一条被长途运输颠了二十年，终于扔回原产地的死鱼。

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被生活反复捶打过的疲惫味儿。北京的房子卖了，婚离了，

干了半辈子的教培行业也玩完了。我净身出户，只带走了儿子，

还有银行卡里那点不够在北京付首付的积蓄。前夫张建军，一个地道的北京男人，

在民政局门口还劝我。“秦姝，你非要这么犟吗？不就是不让你出去工作吗？我在编，

我养不起你跟孩子？”我看着他，这个我爱过，也搭伙过了十年的男人。他永远不懂。

我要的不是谁来养我。我要的是那个讲台。当年高考，我的第一志愿是师范，分数差了一截，

成了一辈子的遗憾。在北京，我从一个月几百块的野鸡小机构干起，熬夜备课，研究考题，

把自己活成了一本行走的人形题库。后来，我成了圈里小有名气的“秦老师”。

那些最有钱、最难搞的家长，点名要我。我喜欢那种感觉。不是为了钱，

是为了看着那些曾经被判了“死刑”的孩子，在我手里一点点发光。现在，光没了。

我只能回到这个连红绿灯都比北京慢半拍的小县城。我妈来接我，看着我身边的儿子，

叹了口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家还是那个家，老破小，楼道里堆满了邻居家的杂物。

我弟已经结婚生子，看见我，表情有点不自然。“姐，你回来了。”弟媳妇抱着孩子，

皮笑肉不笑。“大姐可真有本事，在北京混不下去了才想起来家里。”我妈瞪了她一眼。

我懒得计较，走进留给我的那间小屋。一张板床，一个掉漆的衣柜。

二十年前我走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晚上吃饭，一桌子人，各怀鬼iss。

我弟媳妇不停地给儿子夹菜，嘴里念叨着：“多吃点，以后可得好好学习，考上大学，

别像有的人，混到最后还得回家啃老。”我妈的脸瞬间就垮了。我儿子，在北京出生长大，

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筷子都掉了。我把儿子的碗拉到自己面前，

面无表情地把我弟媳妇刚夹过去的那个鸡腿，又夹了出来，扔到桌子中间的盘子里。

动作不重，但盘子和桌面碰了一下，发出一声脆响。饭桌上瞬间安静了。我弟媳妇的脸，

青一阵白一阵。“你……”我抬眼看她，声音不大，但很清楚。“第一，我儿子对鸡肉过敏。

”“第二，我没有啃老。我每个月给我妈打的钱，比我弟一个月工资都多。”“第三，

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她，又落在我那个一脸尴尬的弟弟身上，

“以后吃饭，管好你自己的嘴。再让我听到一句阴阳怪气的话，我就带着我妈和孩子搬出去，

这房子留给你们，一分钱生活费，你们也别想再拿到。”我弟媳妇的嘴张了张，没敢出声。

我弟赶紧出来打圆场，“姐，她没那意思，你别生气。”我没理他，给我儿子盛了碗汤。

“吃饭。”那一刻我才发现，在北京当了十年老师，

对付过那么多难缠的家长和叛逆的学生之后，我已经不会吵架了。我只会解决问题。

用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2门缝里的幽灵我在家躺了三天。像真正的死鱼一样。

我妈看我的眼神里，全是心疼。她偷偷跟我说，我弟媳妇就是刀子嘴，让我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但我心里那股劲儿，散了。我甚至开始怀疑，当初一意孤行离婚回老家，

是不是真的错了。张建军又打来电话。他在电话那头小心翼翼地问：“姝，你还好吧？

要不……你带孩子回来吧，我跟单位说说，给你在附近小学找个代课老师的活儿？

”“不用了。”我挂了电话。我不能回去。回去了，就是承认自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第四天早上，我送儿子去楼下小区开的临时托管班。我们这个县城就是这样，人情社会，

抬头不见低头见。托管班的老师，是我初中同学。看见我，她挺热情。“秦姝？哎哟，

真是你啊！你可算出息了，在北京当大老师了吧？”我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混口饭吃。

”“谦虚了不是，”她拍了拍我儿子的头，“这孩子真机灵，像你。你当年学习多好啊，

次次年级第一。就是高考没考好，可惜了。”高考。这两个字像针一样，又扎在我心上。

我把儿子交给她，恍恍惚惚地往家走。刚走到楼道口，就看见一个穿着环卫工衣服的大爷，

鬼鬼祟祟地在我家门口晃悠。看见我，他眼神躲闪，把一个黄色的旧信封往我脚下一扔，

转身就跑。我愣了一下，捡起那个信封。上面没有邮票，没有地址，也没有署名。捏在手里，

薄薄的，里面像是一张纸。我心里咯г地一下。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平静的水面下，

有什么东西要破水而出了。我回到家，反锁上门。我妈和我弟他们都上班去了，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坐到桌前，手有点抖，慢慢撕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纸。一张复印的纸，

纸张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是那种老式的针式打印机打出来的。是表格。最上面一行字，

让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九九八年XX县普通高等学校招生统一考试成绩单”。

我往下看。姓名那一栏，是我的名字：秦姝。准考证号，也分毫不差。然后是各科分数。

语文，135。数学，142。英语，138。综合，289。总分：704。

后面跟着一个鲜红的、手写的排名：全县第一。我盯着那个数字，那个排名，

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怎么可能？我当年的分数，明明是580分。

离一本线差了十几分，师范更是想都别想。我妈为了这事，哭了好几天。我自己，

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星期没出门。我把那张纸翻来覆去地看，每一个数字，每一个字，

都像烙铁一样烫着我的眼睛。复印件很模糊，但绝对不是伪造的。那种格式，那种字体，

就是我们那个年代的东西。我的心脏狂跳起来，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一个被我尘封了二十年的念头，像恶鬼一样从记忆的深渊里爬了出来。当年查完成绩，

我整个人都是懵的。我去找过班主任。班主任看着我，一脸的惋和不解。他说：“秦姝啊，

我也没想到，你这次失误这么大。平时模拟考，你都是奔着清北去的啊。”现在想来，

他当时的表情，不仅仅是惋惜。还有一丝……困惑。我死死捏着那张复印件。

如果这张是真的……那我手里的那张成绩单，就是假的。有人，在二十年前，

用一张假的成绩单，偷走了我的分数，偷走了我的大学，偷走了我本来应该拥有的人生。

我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不是害怕。是愤怒。一股冰冷的、要把我整个人都烧成灰的愤怒。

3那个和我同名同姓的女人我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把那张复印件藏好，开始像备课一样，分析这件事。第一，匿名信是谁送的？

那个环卫工大爷，我有点印象，好像在我们这片扫了好多年地。他应该是受人所托。

托他的人，很可能是当年的知情者，但又不敢暴露自己。第二，谁有动机和能力做这件事？

换掉一个全县状元的档案和分数，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从招生办到学校，必须层层打通。

这个人，或者说这个人的家庭，在二十年前，我们县里，就有通天的本事。第三，

谁是受益者？我的分数，我的名额，被谁拿走了？我打开电脑，

开始搜索我们县这二十年来的人事变动和新闻。我首先查了教育系统。当年的教育局长是谁，

招生办主任是谁。查到一半，一个名字跳了出来，让我浑身一震。许嘉茵。

县第一中学的副校长，省优秀教师，市人大代表。网上全是她的光辉履历。

名牌师范大学毕业，工作后一路平步青云，各种荣誉拿到手软。照片上，

她穿着得体的职业套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对着镜头笑得温婉知性。很完美。

完美到不真实。最重要的是，她的年龄，跟我相仿。她大学毕业的时间，

也正好是我上大学的那一年。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我心里成型。我继续往下查。许嘉茵的父亲，

许建功。我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呼吸都停滞了。许建功，现任副县长。而在二十年前，

他的职位是……县教育局局长。所有的线索，都像拼图一样，严丝合缝地拼在了一起。

我关掉电脑，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脑子里，许嘉茵那张温婉的笑脸，

和我那张704分的成绩单，交替出现。原来是你。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一个号码。

一个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打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喂？

”对面传来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裴总，是我，秦姝。

”对面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我是谁。过了几秒钟，他的语气缓和下来。“秦老师？

你好。”裴川。我曾经的学生家长。也是我教学生涯里，遇到的最特殊的一位。

他侄子有严重的社交恐惧和学习障碍，被无数名师判了死刑。我花了半年时间，

把那个连跟人对视都不敢的少年，送进了全国最好的高中。事后，裴川给了我一张支票，

上面的数字，足够我在北京买一套小公寓。我没要。我说：“我只是个老师。

”他当时看了我很久，说：“秦老师，你和他们不一样。以后有任何解决不了的麻烦，

可以打这个电话。”这几年，我一次都没打过。我以为我不需要。“裴总，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我的声音很平静。“你说。”“我需要查一个人。许嘉茵，

XX县第一中学的副校长。还有她的父亲，许建功，现任副县长。”我没有说任何理由。

裴川也没有问。他只是说：“把他们的名字和信息发给我。三天之内，给你回复。”“好。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二十年的冤屈，像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现在，

有人从井口，给我扔下了一根绳子。我要做的，就是抓住它，然后把那些把我推下井的人，

一个个，亲手拽下来。4北京来的“大人物”裴川的效率比我想象的还要高。第二天下午，

我就收到了他发来的邮件。附件是一个加密文件。我打开文件，

里面是关于许家父女详尽的调查报告。比我在网上搜到的，详细一百倍。许嘉茵，

当年高考分数575，比我“公布”的成绩还低5分。她上的那所师范大学，

当年的录取线是680分。报告里有一份复印的档案，是她当年入学时，

被调换过去的我的学籍档案。上面贴着她的照片，下面的名字、分数，全都是我的。

铁证如山。许建功，履历很干净。从教育局长，到县委办公室主任，再到副县长，一路高升。

但是，报告的最后，有一段不起眼的记录。二十年前，许建功的妻子，也就是许嘉茵的母亲，

曾因为贪污受贿被立案调查。但案子查到一半，就不了了之。处理这件事的，

是当时市里的一个领导。而那个领导，后来因为腐败问题落马了。

裴川在邮件正文里只写了一句话。“秦老师，需要我做什么，请直接说。”我看着那句话，

知道自己赌对了。裴川这样的人，他的“帮忙”，从来不是简单的同情。

他看重的是等价交换。我曾经帮他解决了天大的麻烦，现在，他愿意还我这个人情。

我没有立刻回复他。而是拿着这份报告，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了两个小时。我在脑子里，

把整件事的脉络，以及所有可能遇到的阻碍，都过了一遍。直接去告发？不行。

许建功在县里经营了二十年，根深蒂固。我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

拿着一份来路不明的复印件去告状，只会被当成疯子，或者敲诈勒索，

被他们用一百种方法弄死。我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许建功无法一手遮天的契机。

一个能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这件事上来的契机。我需要一个舞台。而我，

将是这个舞台上，最出色的导演。晚上，我把我妈叫到房间。

我把那张成绩单复印件和裴川发来的报告，摆在她面前。我妈看了不到一分钟，脸色就白了。

她捂着嘴，浑身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她哭得喘不过气来，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是妈没用，

是妈没用啊！我就说，我女儿怎么可能考那么差！我就说……”我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妈，不怪你。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我等她哭够了，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才开口。

“妈，我要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我妈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全是担忧。“姝，

咱斗不过他们的……他们家有权有势……”“妈，”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二十年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选。”我妈看着我，眼神从担忧，

慢慢变成了某种我从未见过的坚定。她点了点头。“妈支持你。”第二天，

我给我那个北京的前夫张建军，打了个电话。“你之前说，能给我找个代课老师的活儿，

还算数吗？”张建军很惊讶，但立刻就答应了。“算数，当然算数！我马上就去托人问！

”“不用了，”我说，“我想去的那家，我自己联系。你只需要帮你那个学生家长，

就是那个……教育口的周局长，带句话。”“什么话？”“你就跟他说，我，秦姝，

想见他一面。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他儿子，在半年之内，把物理成绩从30分提到90分。

”张建军沉默了。他知道我的教学能力。也知道他那个学生家长，为了儿子的成绩，

愁白了多少头发。“秦姝，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别管。你就告诉他，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说完，我挂了电话。我知道，张建军会去说的。他虽然务实，甚至有点懦弱。

但他本质不坏。而且，他也想让我快点从“失败”的阴影里走出来，重新找点事做。三天后。

我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北京号码。我接起来。“是秦姝老师吗？我是周正德。

”声音沉稳，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我笑了。鱼儿，上钩了。

55许校长的“公开课”我没有立刻去北京。我在等一个机会。同时，我也在做另一手准备。

我用这些年攒下的一点钱，在县城一个快倒闭的商场里，租了个小铺面。我妈不理解。“姝，

你租这个干嘛？又要开辅导班？现在政策不让啊。”“妈，我不开班。

”我找人简单装修了一下，挂上了一个牌子——“秦姝学习方法咨询室”。不教课，不补习。

只做一对一的咨询，诊断学习问题，规划学习路径。一次一千。在我们这个小县城，

这个价格是天价。开业第一天，一个人都没有。我也不急，每天就在咨询室里看书，

整理我这些年的教学笔记。我弟媳妇来看过一次，站在门口，撇着嘴。“我说大姐，

你这是想钱想疯了吧？这么个破地方，聊聊天就要一千？谁是冤大头啊。”我头都没抬。

“慢走，不送。”半个月后，第一个“冤大头”上门了。是我们县里一个搞房地产的老板，

儿子上初三，次次考试倒数第一。请了无数家教，砸了十几万，一点效果都没有。

他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我跟他儿子聊了一个小时。然后给了他一份A4纸打印的诊断报告，

和一套详细到每天每个小时该做什么的学习计划。老板半信半疑地走了。一周后，

他儿子月考，总分前进了将近一百分。老板激动地提着两条中华烟和一万块现金就来了。

烟我没要，钱我收下了。我说：“这才刚开始。按照我的计划走，中考上重点高中，没问题。

”一传十，十传百。“秦姝咨询室”在我们县的家长圈里，火了。来找我的人，踏破了门槛。

预约排到了三个月后。这些人里，有普通的工薪阶层，也有不少像我一样，

从大城市回来发展的。他们见过世面，知道知识和方法，远比时间堆砌更重要。

他们愿意为我的专业付费。我弟媳妇再见到我，眼睛都红了。她酸溜溜地说：“姐，

你这钱也太好赚了。要不，你带带我呗？”我看着她，笑了笑。“可以啊。

你先把高中三年的数理化课本，从头到尾背一遍。什么时候背完了，再来找我。”她张着嘴，

半天没说出话来。我知道，许嘉茵一定也听说了我的事。一个和她同名同姓的女人，

突然在县里冒出来，还搞得风生水起。她不可能不好奇。果然，没过多久，

县一中的一个老师，就带着孩子找上了门。那个老师姓王，教语文的。她看见我，愣了一下。

“您……您就是秦老师？”“是我。”“您跟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真像。名字也一样。

”我心里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是吗？这么巧。”我给她孩子做了咨询。临走的时候，

王老师犹豫再三，还是问了。“秦老师，冒昧问一句，您是哪里人？哪年参加的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