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盘山公路一个近乎首角弯道的边缘,险之又险地停住了半个车头己经探出了悬崖之外,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漆黑。
死寂——只有引擎盖下传来部件过热毕剥的轻微声响,以及两人粗重不一的喘息。
霍沉舟的双手还死死抓着方向盘,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他猛地转过头那双平日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
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死死地不敢置信地钉在宋晚尚未恢复血色的脸上。
“谁的?”
他的声音嘶哑得可怕,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
宋晚被刚才那一下颠簸和急刹弄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胃里依旧翻腾不休。
她艰难地首起身,用手背慢慢擦去因剧烈呕吐感而溢出眼角的生理性泪水,还有嘴角的一点湿痕。
面对他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她反而极轻极慢地笑了起来,那笑容破碎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和嘲弄。
“你猜啊,霍总。”
她喘着气声音微弱,却字字清晰像淬了毒的针“会不会就是那天夜里……你卸下所有高高在上的伪装,像条狗一样……求我留下来的那个种?”
霍沉舟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额角青筋暴起那抹唇上的伤口似乎又开始灼痛起来,提醒着他某个失去控制的夜晚。
狂怒怀疑某种被刺中要害的狼狈,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可能是属于初为人父的震颤,在他眼中疯狂交织撕扯。
就在这空气凝固一触即发的瞬间——“砰!!!”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猛地炸开!
前挡风玻璃正对驾驶座的位置,瞬间爆裂成无数放射状的蛛网,中心一个清晰的弹孔触目惊心!
细密的玻璃碎片如同冰雹般溅射开来。
不是意外。
是狙击!
霍沉舟的反应快得惊人,几乎在玻璃爆裂的同时,他猛地探身一手按下宋晚的头将她死死护在座椅与自己的身体之间,另一只手迅速推开车门低吼“低头!
下车找掩体!”
冰冷的山风瞬间灌入,带着死亡的气息。
宋晚在他身下,能清晰感受到他肌肉的紧绷和心脏隔着衣料传来的剧烈搏动。
她抬起眼视线越过他紧绷的手臂线条,看向那洞穿的玻璃和窗外无边无际的充满杀机的黑暗。
原来如此。
原来这场所谓的强强联合世纪婚姻,从一开始就不是交易场。
而是角斗场!
有人要他们在这条看似通往权力巅峰的路上,互相残杀至死方休。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钝痛,以及劫后余生却又陷入更大阴谋的冰冷寒意。
霍沉舟的气息喷在她的颈侧,同样冰冷却带着一种被彻底激怒后的绝对冷静。
短暂的死寂里,只剩下风声和彼此压抑的呼吸。
他贴在她耳边的声音,低得只剩气音却带着血淋淋的剖析“看来,有人不想让霍家的继承人……出生。”
冰冷的山风像刀子一样从破碎的前挡风玻璃灌进来,卷起细小的玻璃碴打在脸上,带来细微却尖锐的刺痛。
但这痛感远不及此刻弥漫在车内的,无形的杀机和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霍沉舟的身体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将宋晚严严实实地护在身下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礼服面料传递过来,竟带着一种灼人的热度与周遭冰冷的空气形成鲜明对比。
宋晚能听到他胸腔里心脏沉重而快速的搏动,咚、咚、咚……敲打着她的耳膜,也敲打着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不想让霍家的继承人出生……”他刚才那句话,像淬了冰的毒针狠狠扎进宋晚的脑海。
不是疑问,是陈述。
带着一种洞悉阴谋的冰冷和……被触犯逆鳞的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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