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不度我沈夜南烟免费小说完结_最新章节列表风月不度我(沈夜南烟)

第一章、最痛最美的诗一九三二年的上海，深秋。圣三一堂的彩绘玻璃窗外，

法国梧桐的黄叶一片片往下掉，像一场永无止境的金色葬礼。教堂里头，

熏香的气味浓得呛人，混着女客们身上各式香水、雪茄的余烬，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属于鸦片的甜腻气，织成一张无形无影的网，笼着这场备受瞩目的婚礼。

南烟站在祭坛前，一身珍珠白的西洋婚纱，是眼下最时兴的款式，V领，

露着一截细腻得晃眼的锁骨。头纱也是白的，轻飘飘罩下来，衬得她那张脸愈发素净，

像一尊上好的甜白瓷，碰一下都怕留下指印。只有唇上一点胭脂，红得惊心，

是这身素缟里唯一的艳色。她天生“痛觉过敏”，这事儿在上海滩的风月场中不算秘密。

都说百乐门那朵白玫瑰，瞧着娇，碰不得，男人手指稍微重些，她眼里就能汪出一泡水光，

不是作伪，是真疼。此刻，新郎沈夜的手指正圈着她的手腕，隔着一层蕾丝手套，

那力道不轻不重，却已让她细微地颤了一下，藏在头纱后的眉心几不可见地蹙起。

沈夜立刻察觉了，俯身过去，温热的呼吸混着龙涎香的气味，拂过她耳廓。

宾客们只当是新郎新娘的亲昵，唯有南烟听见他那把被雪茄和诗歌浸润得低哑磁沉的嗓子，

带着笑，一字一句：“他们都叫我疯子…南烟，别怕，我只要你…要你变成我笔下，

最痛、也最美的那首诗。”南烟的睫毛在头纱后轻轻一扇，没说话。

视线掠过沈夜轮廓锐利的侧脸，落在前排观礼席上。一身戎装的萧凛坐在那里，肩章冰冷，

坐姿笔挺得像一杆上了刺刀的枪。他的目光沉静，与这满堂的浮华格格不入，

只牢牢锁在她身上，那眼神深处，是战场淬炼出的铁硬，抑或是一点别的什么，

滚烫得几乎要烫穿这教堂的空气。南烟与他视线一碰，便移开，像被灼了一下。另一边，

角落阴影里，坐着顾无咎。他穿着深灰色的长衫，整个人瘦削得像一抹鬼影，

手里把玩着一支细长的鸦片烟枪，银质的烟锅在彩色玻璃投下的光斑里，偶尔一闪。

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阴凉，潮湿，像江南梅雨天墙角生出的青苔。

他的目光也缠在南烟身上，却像蛇信，冰冷而黏腻。主婚的墨先生清了清嗓子，

他那张素来以刻板严肃著称的脸上，此刻更是沉得能拧出水。他展开手里的婚书，

却没照本宣科，犀利的眼神扫过沈夜，又落在南烟毫无波澜的脸上。“沈夜，

你是我生平仅见的浪荡才子，睡遍文艺圈，美其名曰寻找灵感！”他的声音不高，

却字字清晰，砸在寂静的教堂里，激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南烟，”他转向新娘，

“你这身子是琉璃盏，偏偏要往瓦砾堆里撞！”他顿了顿，几乎是咬牙切齿，

吐出最后一句：“我今日作这证婚人，无他，只送你们一句——祝你们，将来自悔，

终有忏悔的一日！”满堂哗然。沈夜却低低地笑了起来，不仅不恼，

眼底那簇疯魔的光焰反而更亮了，他紧了紧握着南烟的手，无视她瞬间苍白的脸色，

扬声道：“多谢墨老吉言！我沈夜这一生，不要圆满，只要极致！痛到极致，便是我的诗！

”婚礼就在这诡异的气氛里草草收场。新房设在法租界一栋沈夜购置的小洋楼里，

大红的喜帐，鸳鸯锦被，处处透着簇新的喜庆，却莫名有种舞台布景般的不真实。夜深人静，

留声机里放着咿咿呀呀的昆曲。南烟已换下一身繁复婚纱，穿着暗红色的软绸睡衣，

坐在梳妆台前，慢慢梳理着一头及腰的青丝。镜子里映出的人，眉眼清冷，

看不出什么新娘的喜气。沈夜带着一身酒气走过来，挥手打发了伺候的娘姨。

他走到南烟身后，双手按住她纤薄的肩膀，俯身，看着镜中的她，

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带着研究意味的炽热。“现在，没外人了…”他的手指，

带着诗人特有的、修长而骨节的形状，轻轻摩挲着她睡衣的领口，那细腻的绸缎下，

肩颈的线条优美而脆弱。“让我看看…你这身疼，到底是真的，还是…”他低笑，

“…另一种风情？”他的指尖，带着微醺的热度，试探着，想要滑入她的衣领，

触碰到那片传说中的、吹弹得破的肌肤。

就在那指尖即将触及皮肤的前一瞬——南烟猛地抽了一口冷气，

整个人像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中，剧烈地一颤。手里的玳瑁梳子“啪”地掉在地上，

断成两截。她脸上最后一点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嘴唇泛出青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身体控制不住地向一旁软倒。不是矫情，不是做作，那是生理性的、无法伪装的剧烈反应。

沈夜下意识伸手揽住她，触手一片冰凉，还有那无法抑制的、细微的抽搐。

他脸上的玩味和探究瞬间凝固，一种被冒犯、被质疑的恼怒，混合着某种奇异的兴奋，

猛地窜上心头。“呵…”他盯着怀里那张痛到扭曲却依旧美的脸，眼底猩红，

“连痛…都痛得这么…有意思！”他打横抱起轻得如同羽毛的南烟，几步走到床边，

近乎粗暴地将她放在铺着大红鸳鸯被的床上。那强烈的震动让南烟又是一声压抑的痛吟，

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不信…”沈夜喘着气，像是跟自己较劲，

也像是跟这具不听话的身体较劲，他俯身，带着酒意的唇近乎啃咬地落在她裸露的脖颈上。

“呃啊——！”南烟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像濒死的小兽，身体猛地弓起，

随即像是最后一根弦崩断，头无力地偏向一侧，彻底失去了意识。“南烟？南烟！

”沈夜唤了两声，得不到回应，这才真的慌了。他探了探她的鼻息，微弱得可怜。

那张素来因为疯狂和才情而显得神采飞扬的脸，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医生！快去叫医生！

”他朝着门外厉声嘶吼，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法租界最好的西洋医生是被沈夜的汽车连夜接来的。诊断的过程沉默而压抑。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收起听诊器，又取了南烟的血液样本，最终，在一片狼藉的新房里，

对着脸色铁青的沈夜和匆匆赶来的萧凛、顾无咎，沉声宣布：“沈太太体质特殊，

痛觉神经异常敏锐，这已是极难承受。然…”他顿了顿，语气凝重，

“其体内积存大量鸦片毒素，应是长期使用镇痛药物所致，脏腑受损严重。

加之…似乎有过身孕，但处理得极不妥当，胞宫受损，留有严重旧伤。二者叠加，

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他看向沈夜，眼神里带着谴责：“沈先生，

尊夫人如今是碰都不能再碰了！任何轻微刺激，都可能引发剧痛性休克，乃至…猝死。切记，

再碰，会出人命！”“鸦片…堕胎…”沈夜喃喃重复，猛地扭头，

目光如刀子般剜向角落里的顾无咎。顾无咎却只是慢条斯理地用一方白绢擦拭着他的烟枪，

闻言抬眼，嘴角勾起一抹阴柔的弧度：“沈兄看我作甚？南烟小姐昔日痛楚难当，

求些药物缓解，顾某身为医者，岂能见死不救？至于其他…”他轻笑一声，意味深长，

“顾某就不知了。”一直沉默如山的萧凛骤然上前一步，军靴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一把揪住沈夜的衣领，手背上青筋暴起，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带着战场硝烟的血腥气：“沈夜！你娶了她，就是这样待她的？！”沈夜被他勒得喘不过气，

却疯狂地大笑起来，指着床上昏迷的南烟：“我待她？哈哈…哈哈哈…萧少将，你听听！

鸦片！堕胎！她这身子，早不知被谁糟践成这副模样！却要我来做这个冤大头！

”他猛地挥开萧凛的手，眼神涣散而混乱，在房间里踱步，

像个困兽：“痛…不能碰…那我娶回来做什么？一幅画？一瓶花？

不行…不行…”他突然停下，眼里闪过一丝癫狂的光，抚掌笑道：“有了！既是毛病，

就得治！百乐门秘阁…对，那里的姑娘们见识过的男人最多，手段最高！

她们一定有办法‘治’好她这身娇贵的毛病！”“沈夜！你敢！”萧凛勃然大怒，

手已按上了腰间的枪套。“你看我敢不敢！”沈夜嘶吼着，脸上是全然不顾一切的疯态，

“我的女人，是死是活，是疼是爽，都得由着我！”他彻底疯了。不顾萧凛的枪口，

不顾医生的劝阻，更不顾已是深夜，他强行用一床锦被裹起昏迷不醒的南烟，

命手下塞进汽车，一路风驰电掣，冲向了法租界最声色犬马之地——百乐门。

他没有走歌舞升平的前门，而是直接绕到后巷，进了一处更为隐秘的所在——“秘阁”。

这里是专为有特殊癖好的达官显贵准备的销金窟，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鸦片烟气和廉价香水味，丝竹声暧昧，

夹杂着男女调笑的浪语。沈夜显然是常客，鸨母一见是他，

又见他抱着个裹在被子里、人事不省的女人，虽觉诧异，却也不敢多问，

立刻引他进了一间最豪华的套间。“把你们这儿，最‘懂行’的姑娘都叫来！

”沈夜将南烟胡乱放在铺着猩红色丝绒床单的大床上，对着鸨母吩咐，嘴角挂着扭曲的笑，

“替我这位‘夫人’，好好‘开导开导’，去去她身上那点穷讲究的毛病！”鸨母会错了意，

掩嘴笑道：“沈公子放心，我们这儿的姑娘，手艺最是细腻，

保准让夫人…欲仙欲死…”很快，十个穿着薄透纱衣、浓妆艳抹的“技师”鱼贯而入，

带着好奇、怜悯或是麻木的眼神，围拢到床边，伸出手，

想要去触碰那个深陷在猩红丝绒里、苍白得如同献祭羔羊般的女人。

就在那些涂着蔻丹、带着各种香气的手指即将碰到南烟的瞬间——床上的人，

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眼神初时是涣散的，

带着剧痛之后的虚脱和迷茫，但很快，它们聚焦了，清冷、明澈，像骤然出鞘的冰刃，

划过眼前光怪陆离的景象——猩红的房间，浓妆艳抹的女人，还有站在床边，

脸上带着疯狂与期待笑容的沈夜。没有惊恐，没有哭喊。南烟的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

最后落在床头柜上。那里，除了酒瓶酒杯，还放着一只深棕色的小玻璃瓶，

是顾无咎常备的、浓度极高的液态鸦片酊，用来应急镇痛。她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

慢慢地、极其艰难地坐了起来。软绸睡衣的带子松了，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上面甚至还残留着沈夜方才粗暴留下的红痕。她无视周围那些惊讶的目光，伸出手，

拿起了那只棕色小瓶。拔掉软木塞，一股浓烈奇异的甜香瞬间弥漫开来。“醒了？

”沈夜见她动作，嗤笑一声，带着讥讽，“正好，让老师们好好教教你，

怎么才不枉做个女人…”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南烟已经抬起头，看向他。那眼神，

平静得可怕，深处却翻涌着压抑了太久太久的、冰封的岩浆。她举起那只小瓶，

没有丝毫犹豫，对着自己的嘴唇，仰头灌下了一大口。

深褐色的、粘稠的液体顺着她苍白的嘴角滑落。沈夜瞳孔一缩，

下意识要上前阻止：“你干什么！”下一刻，南烟动了。

她像一只突然爆发出所有潜能的母豹，猛地从床上弹起，扑向沈夜！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白色的残影！沈夜猝不及防，被她撞得踉跄后退，

下意识张开手臂想要抱住她。南烟却趁此机会，整个人贴近他，一手死死抓住他胸前的衣襟，

另一只手拿着那只棕色小瓶，精准而狠决地、直接将瓶口塞进了他因惊愕而微张的嘴里！

“唔！你…！”沈夜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南烟用尽全身力气，

将那剩下的大半瓶鸦片酊，朝着他的喉咙，狠狠灌了下去！

粘稠、滚烫、带着致命甜香的液体汹涌地冲入他的口腔，滑过喉咙，直坠胃袋，

像一道点燃的火线。“咳咳！呕——”沈夜剧烈地挣扎、咳嗽，想要吐出来，

可南烟的手像铁钳一样固定着瓶口，直到最后一滴液体消失在他喉间，她才猛地松开手，

向后跌退一步，微微喘息着，冷眼旁观。瓶子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满屋子的人，

鸨母，那些“技师”，全都僵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急转直下的一幕。沈夜弯下腰，

拼命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那高浓度的鸦片酊药性发作得极快，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的热流猛地从他腹中炸开，冲向四肢百骸！同时，

一种尖锐的、撕裂般的、完全陌生的剧痛，

毫无预兆地在他身体的每一寸骨骼、每一条神经末梢疯狂爆裂！“啊——！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毯上，身体蜷缩成一团，

剧烈地痉挛、抽搐起来。额头上青筋暴凸，冷汗瞬间浸透了他价格不菲的丝绸衬衫。那痛，

无法形容，像是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扎进骨髓，

又像是五脏六腑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扭转！他终于亲身尝到了，

南烟口中那“痛觉过敏”的滋味，而且是被鸦片猛烈催发、放大到极致的、毁灭性的疼痛！

在一片模糊的、被剧痛扭曲的视野里，他看见南烟慢慢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她的眼神，冰冷，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怜悯。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响彻在死寂的房间里，带着一种残酷的诗意：“沈夜，这滋味…如何？”她蹲下身，

平视着他因痛苦而狰狞的脸，轻轻替他擦去嘴角的污渍，动作温柔，

眼神却锐利如刀：“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到底有多疼吗？”“现在，你感觉到了吗？

这便是我…日日夜夜，年复一年，为你…或者说，因你而受的…每一分，每一寸。

”“好好享受吧，你这首…‘最痛的诗’。”沈夜已经听不清她具体在说什么了，

那剧痛和药物的双重刺激下，他的理智正在崩潰，

而某种属于诗人的、病态的狂热却燃烧到了顶峰。他嘶吼着，像一头濒死的野兽，双眼赤红，

手指颤抖地伸向一旁吓傻的鸨母：“纸…笔！给我纸笔！”鸨母魂不附体，

连滚爬爬地取来记账的毛笔和一叠洒金宣纸。沈夜一把夺过，手指因痉挛几乎握不住笔杆，

他趴伏在地上，就着那猩红色的地毯，

蘸着自分嘴角淌下的、混着鸦片酊的涎水甚至是咬破舌尖渗出的血丝，

在纸上疯狂地书写起来。字迹癫狂潦草，忽大忽小，墨迹淋漓间混杂着暗红的血点，

如同雪地上绽开的红梅，诡异而凄艳。

“骨中吻……髓间蝶……痛是吾乡……卿是劫……”他一边写，一边发出呜咽般的吟诵，

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额发被汗水浸透，黏在脸上，状若疯魔。

周围那些原本吓呆了的宾客和“技师”们，此刻渐渐回过神来，窃窃私语变成了惊叹。

有人认出了沈夜，认出了这位上海滩风头最劲的疯批诗人。“是沈公子！他在写诗！

”“天哪…血书！是血书！”“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况下…真是旷世奇闻！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这诗！我出一百大洋！”“我出两百！”“三百！

”在这片突如其来的、荒诞的竞价狂潮中，南烟缓缓站直了身体。

她甚至没有去看地上那首价值千金的血诗，也没有理会周围狂热的目光。

她只是微微抬起下巴，走到沈夜身边。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

她抬起了那只穿着精致白色高跟鞋的脚，轻轻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踩在了沈夜因痉挛而不断抖动的肩膀上。沈夜闷哼一声，书写的动作一顿，随即，

脸上竟露出一种近乎迷醉的、被征服的狂喜表情，仿佛这屈辱的践踏，

是对他痛苦灵魂的最高奖赏。南烟环视着鸦雀无声的满堂宾客，声音清越，如同碎玉投盘，

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诸位都看见了，也买到了。沈公子今夜墨宝，诸位是见证。

”她微微弯腰，如同俯视一件战利品，

看着脚下曾经风流恣肆、此刻却在她鞋底颤抖求存的诗人，

红唇勾起一抹冷冽到极致的弧度：“所以，民国最浪的诗人，

今晚——”“只是我南烟的人形兔爷。”话音落下，满堂死寂。

唯有沈夜压抑的、不知是痛苦还是极乐的喘息声，和那首浸着血与鸦片的诗稿，

在猩红的地毯上，无声狞笑。第二章、血聘圣三一堂的彩绘玻璃，换上了新的。阳光透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