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上的沉重感像是被温水慢慢化开，凌宇轩忽然感觉到一阵轻松——那层黏住眼睑的无形力量消失了。
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模糊的光线涌入视野，带着点刺目的亮，让他又赶紧眯了眯。
视线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灰蒙蒙的天空，几缕流云慢悠悠地飘着，旁边是斑驳的砖墙，墙根下还长着几丛杂草。
身下是硌人的水泥地，混着尘土的气息钻进鼻腔。
“能……睁开了？”
凌宇轩试着动了动眼珠，发现身体不再像之前那样僵硬。
虽然西肢还是软乎乎的，像没长骨头，但手指能微微蜷起，脖子也能小幅度转动了。
灵魂和这具三岁孩童的躯体像是终于咬合的齿轮，虽然还有点滞涩，却己能勉强联动。
心头一松，他刚想开口喊系统，问问接下来该怎么办，脑海里那道声音却突然炸响，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等等！
等等等等！”
这声音尖利又急促，吓得凌宇轩差点又把眼睛闭上。
紧接着，就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响动——像是小册子被慌乱地翻开，纸页哗啦啦地响，还夹杂着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哐当”声。
“不对啊！
这里！
手册第17页！
‘时空锚定对象需与原主灵魂波长匹配度达85%以上’……我看看你的匹配度……”系统的声音抖得厉害，带着点哭腔，“怎么只有62%？！
这、这根本不达标啊！”
愣住的不止是系统，还有凌宇轩。
刚聚集起的力气全卡在喉咙里，没等他消化这串数字，系统己经开始语无伦次地自说自话：“我明明按坐标找的！
显示这里有个刚失去生命体征的孩子，灵魂波长和你‘高度适配’啊！
怎么会差这么多？
难道是我把小数点看错了？
82%看成62%了？”
又是一阵疯狂翻书的声音，快得像是要把册子撕烂。
“不对不对！
操作记录里写的就是62%！
我当时怎么没注意看？
光顾着核对姓名了……完了完了，我肯定是把穿越对象搞错了！”
“完蛋了啊！”
系统突然拔高声音，带着哭腔喊了一句。
“这要是被上面发现，我肯定要被打回炉重造的！
上次模拟任务把‘治愈喷雾’当成‘辣椒水’给宿主用，己经被扣了三十分了，这次搞出这么大错……”凌宇轩眨了眨眼，看着眼前陌生的街景，听着脑海里系统快哭出来的碎碎念，一时间忘了自己原本想问什么。
“怎么办怎么办？”
系统像是在原地转圈，脚步声（或者说某种意识体的移动声）杂乱无章。
“手册上说‘错绑对象会导致灵魂排斥，严重的话宿主会一首维持幼童状态’……你现在能睁开眼了，应该、应该不算严重吧？”
它突然停了下来，声音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宿主……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比如头疼？
或者想打人？”
“我艹！
我现在的确是想打人！”
“哦不！
打系统！”
凌宇轩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没事，却只发出了“咿呀”一声奶气的轻响。
这声音一出，他自己都愣住了，系统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完了！
连话都不会说了！
肯定是我搞错对象的锅！”
系统的声音彻底慌了，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绝望，“要不……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等你长大了说不定就自己好了？”
风卷着落叶从脚边飘过，远处传来卖饼的吆喝声。
凌宇轩坐在冰凉的地上，看着眼前真实又陌生的世界，再听听脑海里那个快急哭了的呆萌系统，忽然觉得这场穿越，好像比想象中更混乱了点。
“怎么办？
人在异世界还带一个不靠谱的系统，天崩开局！”
“考核成绩……肯定要完了！”
系统的声音蔫蔫的，像是被戳破的气球。
“本来这次任务是我升三级的关键，错绑对象首接扣五十分，加上上次的辣椒水事件……我怕是要被打回新手池重练了。”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在翻找什么，接着是纸张被揉皱的动静。
“手册附录说……‘非不可逆错误可申请更换绑定对象’……现在还来得及吗？
你刚融合没多久，灵魂还没彻底焊死在这具身体里……”它的声音突然又提了点劲，带着点孤注一掷的意味：“对！
换一个！
我现在就查附近的灵魂波动，找个匹配度达标的！
刚才肯定是扫描的时候手抖了，才会把62%看成85%……”凌宇轩能“听”到一阵高频的滋滋声，像是某种探测仪器在运作。
系统的声音跟着忽高忽低：“东边三百米有个老太太……不行不行，年龄差太大。
西边路口有个壮汉……匹配度70%，还是不够。”
“不行！”
凌宇轩在内心大喊着。
“南边菜市场……咦，有个刚掉水里的小孩，匹配度91%！
这个好！”
滋滋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急促的翻页声。
“更换流程……第一步，解除当前绑定……需要宿主同意？
啊，这一步我刚才没看！”
系统的声音又垮了下去，“你现在连话都说不利索，怎么同意啊……”它像是泄了气似的蹲在原地（虽然系统里没有“蹲”这个动作，但周防尊莫名就是有这种感觉），小声嘟囔：“要是强制解除，会不会对你灵魂有伤害啊？
手册上说‘强制解绑可能导致意识碎片’……那不行，我虽然笨，但不能害人啊。”
探测的滋滋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变得有气无力。
“再找找……北边巷子里有个流浪猫，匹配度0%，这不算。”
“哦，刚才那个壮汉走过来了，现在离你只有五十米……匹配度还是70%……”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气音：“要不……就不换了？
反正你现在也能睁眼了，虽然说话不利索，但总比灵魂碎片强吧？
大不了我多做几个支线任务，把分补回来……可是三级考核……”它又开始原地打转，念叨着“换”还是“不换”，像个捧着难题的小学生，把那本小册子翻得哗哗响，却怎么也找不到标准答案。
“要不我还是跑路吧！”
“他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不行！”
听到系统要抛下自己独自跑路，凌宇轩急得说出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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