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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块,我把自己卖进了地狱

司姜 著

其它小说连载

现代《300我把自己卖进了地狱》是作者“司姜”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司姜司姜两位主角之间虐恋情深的爱情故事值得细细品主要讲述的是:主角分别是冰冷的现代,职场,直播,虐文小说《300我把自己卖进了地狱由知名作家“司姜”倾力创讲述了一段扣人心弦的故本站TXT全期待您的阅读!本书共计150001章更新日期为2025-07-24 14:01:03。目前在本完小说详情介绍:300我把自己卖进了地狱

主角:司姜   更新:2025-07-24 17: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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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壮志雄心六月的烈日像熔化的金液倾泻在校园的柏油路上,蒸腾起扭曲透明的热浪。

南和拖着那只父亲用废手捆扎加固过的旧行李箱,箱轮碾过被晒软的沥青,发出粘滞的呻吟。

他停在刻着校训的石碑前,汗珠顺着鬓角滑进白衬衫领口,洇开深色的斑点。

图书馆巨大的玻璃幕墙将阳光折射成千万道利剑,刺得他微微眯起眼睛。四年前,

他就是站在同样的位置,翻开那本厚重的《系统管理原理》,

在扉页上用铅笔郑重写下:“未来管理者,南和”。风吹起他手中卷成筒状的毕业证书,

烫金的“优秀毕业生”字样在阳光下熠熠(yì)生辉。他想起那个暴雨初歇的清晨,

村长踩着泥泞冲进他家低矮的土屋,铜锣敲碎了山村的寂静。瘫痪的父亲用唯一能动的左手,

死死攥着那张录取通知书,青筋在黝黑的手背上暴起,

浑浊的眼泪混着雨水淌进干裂的嘴唇:“值了!我儿是金凤凰!飞出这穷山沟了!

”全村人挤在漏雨的堂屋里,沾着泥土和草屑的毛票、硬币堆满了掉了漆的炕桌的一万块钱,

它沉甸甸地压在南和十八岁的肩头,

如今已化作助学贷款合同上冰冷的数字:39,000元。毕业就开始计算利息,

像隐形的藤蔓,日夜缠绕着他。回到十平米的“鸽子笼”,

南和将毕业证书端正地摆在那张瘸腿的书桌上。桌面上,褪色的地图被透明胶带反复修补过,

8000+→三年还清贷款→接父母进城→给爸治腿...每一个箭头都像射向未来的利箭,

带着破空的锐响。他掀开那台风扇轰鸣的二手笔记本电脑,

求职网站幽蓝的光映亮他因缺乏营养而微微凹陷的脸颊。

鼠标滚轮在“系统管理员”的职位要求栏反复滚动,

“五年以上团队管理经验”几个黑体字像陡然矗(chù)立的钢铁城墙,

将他精心构建的蓝图撞击得粉碎。他点开一个又一个招聘链接,

又在“工作经验要求”的冰冷条款前颓然关闭。窗外,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

像无数双嘲弄的眼睛。手机视频请求的铃声突兀地响起,

南和手忙脚乱地把吃了一半的泡面桶推到镜头死角。屏幕亮起,晃动的画面里,

是母亲瘦骨嶙峋、佝偻如虾米的背影。她正咬紧牙关,

用尽全身力气把瘫痪的父亲从炕里侧向外侧挪动一点位置,

好避开他身下褥(rù)疮(chuānɡ)最严重的区域。父亲枯瘦的身体像一捆干柴,

每一次挪动都让他发出困兽般的闷哼。“和娃子,”母亲喘着粗气,

汗水把她花白的头发粘在布满皱纹的额角,她侧过脸对着镜头,浑浊的眼睛努力聚焦,

“工作...咋样了?有信儿没?”南和喉咙发紧,像堵着一团浸了水的棉花。

他强迫自己咧开嘴,露出一个生涩的笑容:“好着呢,妈!

好几家...好几家大公司都在谈,抢着要哩!您别操心!

”“好...好...”母亲枯槁(ɡǎo)的脸上挤出一点欣慰,她费力地抬手,

似乎想隔着屏幕摸摸儿子的脸,却又无力地垂下,“你爸...你爸念叨一天了,

说...说当领导的人,在外头要体面...别亏着嘴...”镜头晃动,

扫过父亲那张因疼痛而扭曲变形的脸,他的嘴唇无声地翕(xī)动,那只唯一能动的左手,

痉挛似的在炕沿上抓挠着,留下几道灰白的指痕。南和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只手上。四年多前,

县城小煤窑塌方,父亲就是用这只手,拼死推开了吓傻的工友,自己却被砸断了脊椎,

永远困在了这张土炕上。离村上大学那天,父亲被乡亲们用门板抬到村口,那只废手,

就那么直直地、固执地指向通往山外县城的那条蜿蜒土路,像一座沉默的、指向未来的路标。

全村男女老少站在黄土地里,默默挥手,风卷起黄土,扑打着他们同样布满风霜的脸,

像一片在贫瘠中顽强站立的枯树林。深夜,窗外城市的喧嚣沉淀下去,

只有不知疲倦的夏虫在闷热的空气里嘶鸣。南和坐在电脑前,屏幕的光映着他空洞的眼睛。

他点开“求职偏好”,鼠标在“管理岗位”的选项上悬停了许久,最终,

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取消了那个勾选。页面刷新,

密密麻麻的“销售顾问”、“客户代表”、“市场推广”职位涌了出来。

”、“具备出色的沟通表达能力”、“富有亲和力及感染力”...这些字眼像密集的芒刺,

扎进他瞳孔深处。高中班主任那声无奈的叹息又在耳边响起:“南和这孩子,成绩是顶好的,

就是太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这以后走上社会可咋办?”大学四年,

他永远坐在阶梯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小组讨论时像个沉默的影子,别人热火朝天地争论,

他只能低头拼命记录。他站起身,走到出租屋角落里那面布满水渍污痕的穿衣镜前,

镜子边缘的裂缝像一道丑陋的伤疤斜贯而过。他对着镜子,努力牵动嘴角的肌肉,

试图挤出一个“开朗”、“有亲和力”的笑容。镜中的脸,嘴角僵硬地向上提拉,

眼神却像受惊的鹿,充满了茫然和无处可逃的惶恐,那笑容比哭更难看。他猛地闭上眼睛,

镜中那张挣扎的脸却烙印般刻在脑海里,像一个溺水的灵魂在无声呼救。

2、困境一场雨淅淅沥沥地落下,带着刺骨的寒意。梧桐叶在冷风中打着旋,

粘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像被踩碎的褐色蝴蝶。南和坐在人才市场冰冷的大理石台阶上,

西装裤腿被雨水溅湿了一大片,紧紧贴在腿上,寒气直往里钻。

他掏出塑料袋里最后半个冷硬的馒头,用力咬了一口,粗糙的颗粒刮着嗓子眼。

脚上那双从学长那里“继承”来的旧皮鞋,后跟内侧已经磨出了一个硬币大小的破洞,

每一次挪动脚步,湿冷的袜子就摩擦着破口处的皮子,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他身边那个曾经鼓鼓囊囊、承载着无数希望的求职文件袋,如今瘪了下去,

只剩下薄薄的三份简历,像三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叶子。

地铁站巨大的玻璃幕墙像一面模糊的镜子,映出他此刻的模样:身上那套不合身的西装,

肩线垮塌,袖口磨出了毛茸茸的白边,

像枯萎的藤蔓裹着更加单薄的身体;深陷的眼窝周围是浓重的青黑色,

下巴上冒出的胡茬显得杂乱而憔悴。为了赶上城西这个据说机会更多的早场招聘会,

他凌晨四点就爬起来,在依旧沉睡的城市里穿行,头发被汗水和雨水浸湿,

一绺绺(liǔ)地贴在苍白的额头上,整个人像一株被霜打过、蔫头耷(dā)脑的秧苗。

手机在口袋里突兀地震动起来,打破了地铁站清晨特有的、带着回音的寂静。

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南和的心猛地一缩,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迅速咽下嘴里干涩的馒头渣,却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泪瞬间涌出。

“喂...喂?”他捂着嘴,声音沙哑而急促。“您好,请问是南和先生吗?

”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传来,甜得有些过分,像廉价糖果里的人工香精,

“这里是迅销科技有限公司人事部。我们在招聘网站上看到您的简历,对您的情况很感兴趣。

不知道您对销售岗位是否还有意向考虑?”“考...考虑!我考虑!

”南和猛地从冰冷的台阶上站起来,动作太急,眼前一阵发黑,

他连忙扶住旁边的广告牌才稳住身体,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血液似乎瞬间冲上了头顶,

耳朵里嗡嗡作响。“销售...销售我完全能胜任!我学习能力强!能吃苦!

”他语无伦次地保证着。“那太好了,”对方的声音依旧甜美,

“我们提供的是底薪两千加高额提成的模式,前期有完善的入职培训。如果您方便,

明天上午十点可以来公司面试吗?地址稍后短信发给您。”“方便!我一定准时到!谢谢!

非常感谢!”南和连声道谢,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电话挂断的瞬间,

一列地铁恰好呼啸着进站,巨大的轰鸣声和强劲的气流扑面而来,淹没了站台上所有的声音。

在车窗飞速掠过的模糊光影里,南和看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眼睛,那里面像被投入了火种,

骤然迸发出一种近乎狂热的亮光。这光芒如此强烈,

密麻麻、触目惊心的面试记录:> 7/15 腾达科技系统管理岗:“专业背景尚可,

但无任何相关经验,不予考虑。

”> 7/22 创维集团管培生:“沟通表达欠缺逻辑性与感染力,面试表现欠佳。

”> 8/05 海通数据技术支持:“笔试通过,面试官评价:过于内向拘谨,

无法胜任需频繁沟通岗位。”> 最新一条,

昨天下午:“星锐文化市场助理HR口头反馈:专业不对口且沟通能力存在明显短板,

建议调整求职方向。”冰冷的评语像一盆盆冷水,兜头浇下,但此刻,

这通电话带来的微弱火光,似乎暂时驱散了阴霾。第二天,

南和提前半小时就站在了“迅销科技”所在的写字楼下。他对着电梯间光亮的金属壁,

最后一次整理了一下那件并不合身的廉价白衬衫的领口,深吸一口气,

试图平复擂鼓般的心跳。面试室不大,冷气开得很足,像冰窖。一张长条桌后坐着三个人,

中间那个微胖、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显然是主管。他身后的空调出风口正对着南和的后颈,

冷风像细密的针,不断刺入皮肤。“南和是吧?管理专业?”主管头也没抬,翻着简历,

镜片反射着白炽灯冰冷的光,“说说看,为什么觉得自己能做好销售?你的优势在哪里?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优势?南和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掌心一片滑腻的冷汗。“我...我学习能力很强,

能...能吃苦!真的,什么苦都能吃!我...我做事踏实,

有责任心...”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在空旷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单薄。“吃苦?责任心?

”主管突然抬起头,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猛地一拍桌子!

“砰”的一声巨响在房间里炸开,震得桌上的笔筒都跳了一下。“小伙子!

销售要的不是吃苦!是狼性!是血性!是要从客户兜里把钱掏出来的狠劲儿!懂不懂?

”他身体前倾,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南和瞬间煞白的脸上,“你看看你,

说话蚊子哼哼似的,眼神躲躲闪闪,客户看你这样,信任感从哪来?钱从哪来?

”南和浑身剧烈地一颤,椅子腿与光滑的地板摩擦,发出“吱嘎——”一声刺耳的锐响,

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感觉脸上像被泼了一盆滚烫的开水,火辣辣地烧起来。

对面那个年轻的女HR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出来,随即又赶紧捂住嘴,

但那声嗤笑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穿了南和最后的自尊。“管...管理专业?

”主管抽出他的简历,用两根手指嫌弃地捻着,“啧啧,还是优秀毕业生?高材生啊!

”那声刻意拖长的“高材生”,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我们这小庙,

怕是供不起你这尊佛。做销售?屈才了吧!”他把简历像丢垃圾一样丢回桌上。

南和几乎是落荒而逃。冲出面试室,冲进电梯。

光可鉴人的电梯内壁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的狼狈: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如纸,

耳朵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眼神慌乱地躲避着镜中自己的影像。电梯下行时轻微的失重感,

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傍晚,雨下得更密更冷了,敲打着出租屋锈迹斑斑的铁皮窗檐。

手机屏幕幽暗的光亮起,是一条来自银行的短信:> XX银行尊敬的南和客户,

您尾号XXXX的助学贷款账户本期应还本息合计:987.39元,

最后还款日XX月XX日。逾期将产生罚息并影响征信,请及时还款。

详询...冰冷的数字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南和的眼底。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出出租屋,

跑到最近的一个自助银行隔间。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金属的混合气味。

他颤抖着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那个破旧的钱包,把里面所有的钱都倒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

那是几张皱巴巴的零钞,一堆面值不一的硬币。他低着头,一枚一枚地数着,

金属硬币碰撞在台面上,发出单调、空洞、令人心慌的“叮当”声,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一块...两块...五毛...一块...五十二块八毛...”他喃喃自语,

声音干涩。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是母亲的电话。他几乎是抖着手接通。

“和娃子...”母亲嘶哑疲惫的声音传来,背景里夹杂着父亲压抑的、痛苦的呻吟,

疼得直抽抽...村里的赤脚医生说...说怕是烂到骨头了...得打那种进口的止痛针,

一针...一针要三十块...”母亲的声音哽咽了,带着绝望的哭腔,

家里...家里实在是一分钱都抠不出来了...你...你那边...”南和猛地抬起头,

隔间厚实的玻璃门外,是城市迷离的霓虹灯光,在雨幕中晕染开模糊的光团。

他看向ATM机屏幕,那幽蓝的光冷冷地映着他毫无血色的脸。他插卡,输入密码,

手指僵硬地选择“查询余额”。

的数字像一记重锤:可用余额:41.18元下面一行刺目的红字无情地闪烁:“余额不足,

无法完成操作。”冰冷的提示音机械地重复着。南和的视线瞬间模糊,滚烫的液体涌上眼眶。

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腥甜的血腥味。窗外的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一道又一道,

在霓虹的映照下,像一道道流淌着光怪陆离色彩的、永远无法愈合的透明伤疤。

3、押金初雪在午夜悄然降临,细碎的雪粒被寒风卷着,扑打在出租屋糊着旧报纸的窗棂上,

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

南和蜷缩在单薄的、几乎感觉不到暖意的棉被里,身体因为寒冷而微微发抖。

屋顶一道陈旧的裂缝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像一道狰狞的黑色闪电,

劈开了他残存的希望。手机屏幕幽白的光映着他深陷的眼窝,

屏幕上停留在一个招聘页面上:> 急招金诚商贸 电话销售专员> 无经验要求!

带薪培训!上岗即享高额补贴!> 工作轻松,环境优越,收入无上限!

底下那行小字“需缴纳工装、工牌及培训资料押金300元,

工作满三个月全额退还”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着他的眼睛。三百块!

这个数字在他脑海里疯狂盘旋,与他卖血换来的三百块,

与父亲需要十针止痛针才能换来的三十天安宁,死死纠缠在一起。

他枯瘦的手指悬在联系人“金诚王经理”的号码上方,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每一次想要按下,都被一种巨大的恐惧和自卑感拽回。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

带来刀割般的痛感。就在他冻得麻木的手指几乎失去知觉时,一个无意识的颤抖,

指尖重重地戳在了那个绿色的拨号键上。“嘟...嘟...”的忙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

南和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想挂断却已经来不及。“谁啊?!大半夜的!

”一个粗嘎暴躁的男声从听筒里炸开,带着浓重的睡意和被打扰的不耐烦。

“对...对不起!王经理!

我是...我是看到招聘信息...想应聘...”南和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牙齿因为寒冷和紧张而咯咯作响。“应聘?明天早上八点!带身份证!过时不候!

”对方像放鞭炮一样吼完,“啪”地挂断了电话。忙音瞬间变成了冰冷的“嘟嘟”声,

在寂静的雪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南和握着手机,听着那忙音,

身体里最后一丝热气似乎也被抽干了,只剩下彻骨的寒冷和无边的茫然。清晨,雪停了,

但天色依旧阴沉得厉害,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鳞次栉比的高楼顶端。

南和站在“金诚商贸”巨大的霓虹招牌下,那俗艳的红蓝光芒在灰白的晨光里显得有些刺眼。

旋转门像个永不停歇的怪物,不断吞吐着衣着光鲜的男女。他们穿着笔挺的西装,

油亮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锃亮的皮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

发出清脆自信的“哒哒”声。他们大声谈笑着,呼出的白气在空中迅速消散,

像一群刚从温暖的海洋里登陆、无所畏惧的企鹅。南和下意识地低下头,

看着自己洗得发白、膝盖处微微鼓起、边缘已经起球的旧裤子,

又看看脚上那双鞋面被磨出了毛边、边缘沾满融化雪水泥泞的廉价皮鞋。

冰冷的雪粒落在鞋面上,融化成一个个深色的、肮脏的圆点,慢慢洇开。

他深吸了一口凛冽的空气,裹紧身上那件单薄的旧外套,推开了沉重的玻璃门。

暖气混杂着香水、皮革和食物残渣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他一阵眩晕。

人事部在一个狭小的隔间里。一个四十多岁、画着浓妆、正嚼着口香糖的大姐眼皮都没抬,

从抽屉里甩出一张表格:“填表。身份证复印。”南和小心翼翼地填好表格,

双手递上身份证复印件。“押金三百,”大姐吹出一个粉色的泡泡,“啪”地一声破了,

“工牌工装费,还有培训资料费。干满三个月,一分不少退你。”她吐掉口香糖,

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同时伸出手。南和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干裂的嘴唇动了动,

声音细若蚊呐:“王经理...能...能不能等月底...从我工资里扣?

我...我现在...”他感觉脸上又开始火烧火燎。“规矩就是规矩!

”大姐猛地提高了音量,手指不耐烦地在桌面上敲打着,指甲油是俗艳的亮紫色,“没钱?

没钱你来上什么班?当公司是慈善机构啊?交不交?不交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她斜睨着南和,眼神像刀子。南和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低下头,

手伸进最里层衣服的口袋,摸索着,掏出一个用旧红布仔仔细细缝成的小口袋。

布包被体温捂得温热。他解开上面缠绕的细绳,

手指因为冰冷和内心的巨大挣扎而显得异常笨拙。里面是三张崭新的、连号的一百元人民币。

这是他昨天在城郊那个条件简陋的私人血站,咬着牙,

看着自己暗红的血液顺着塑料管流进那个冰冷的离心袋时,换来的全部。他把钱放到桌面上,

指尖触到冰冷的桌面,忍不住又缩了一下。

当那张盖着鲜红印章的收据被随意地丢到他面前时,他下意识地隔着粗糙的衣袖布料,

摸了摸自己左臂弯内侧那个还隐隐作痛的针眼。那细微的刺痛感,

此刻却像电流一样传遍全身。新人培训室挤满了二三十个和南和一样的新面孔,

空气浑浊得令人窒息。劣质香水、汗味、还有廉价发胶的气味混合在一起,

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怪味。

一个穿着紧身黑西装、梳着油亮背头、唾沫横飞的男人站在前面,挥舞着一根教鞭,

时不时“啪”地一声抽打在白板上,发出刺耳的响声。“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你们是什么?!

”他声嘶力竭地吼道,脖子上青筋暴起。

下面稀稀拉拉、参差不齐地回应:“...是...销售...”“没吃饭吗?!大点声!

你们是什么?!”教鞭又狠狠抽了一下。“是销售!”声音大了一些。“错!大错特错!

”主管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水杯都跳了起来,“你们是狼!是野狼!是饿狼!

”他双眼通红地扫视全场,“客户是什么?!客户就是肉!是肥肉!是行走的钱袋子!

你们的任务是什么?!就是用你们的尖牙利齿!扑上去!死死咬住!

把钱从他们口袋里撕出来!懂不懂?!”“懂...”下面传来一片带着怯懦和茫然的回应。

“懂不懂?!”主管几乎是咆哮了。“懂!”声音被逼着大了一些,带着一丝扭曲的亢奋。

...南和缩在最后一排靠墙的角落里,

主管那充满攻击性的咆哮和教鞭的抽打声像重锤一样敲击着他的耳膜和心脏,

让他本能地想要蜷缩起来,肩膀不自觉地耸起,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墙壁里。

旁边坐着一个打扮入时、画着夸张细长纹眉的女孩,她用手肘不客气地捅了捅南和的胳膊,

压低声音问:“哎,新来的?以前干过销售没?”南和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身体一僵,

连忙摇头,声音细不可闻:“没...没有。”“啧,

”纹眉女孩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从他那不合身的旧西装到脚上沾着泥泞的鞋子,

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大学生啊?”那轻飘飘的尾音上扬,带着一种了然于胸的讥讽,

仿佛在说“果然是个没用的书呆子废物”。就在这时,主管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了过来,

正好捕捉到南和那一脸的惶惑和女孩脸上的不屑。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手中的教鞭猛地指向南和:“你!最后一排那个戴眼镜的!就是你!叫什么名字?!

”南和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噪音,

瞬间吸引了整个培训室二三十双眼睛的目光,像无数根针扎在他身上。“南...南和。

”“南和?好!”主管几步走到他面前,一股浓烈的古龙水味混合着烟草味扑面而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廉价的塑料壳中性笔,塞到南和手里。“来!现场演练!把这支笔!

推销给我!现在!立刻!马上!”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浓浓的戏谑。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南和身上。培训室里死一般寂静,只有空调出风口呼呼的送风声。

南和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干涩发紧,几乎无法呼吸。

他握着那支轻飘飘的塑料笔,手心瞬间被冷汗浸透,冰凉的笔杆滑腻腻的。

他看着主管那张写满不耐烦和嘲弄的脸,大脑一片空白,嘴唇翕动了几下,

...这支笔...它...它能写字...很...很流畅...”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噗——”纹眉女孩第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紧接着,整个培训室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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