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手指悬在"确认付款"按钮上，屏幕里房东那张放大的脸还在喋喋不休。
昨晚摔碎的蓝光手机像块冰碴子硌在裤袋里，他盯着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吊灯，突然听见窗台上传来爪子挠玻璃的声音。
是那只三花猫。
它蹲在空调外机上，尾巴有节奏地拍打着铁皮，左眼的琥珀色瞳孔在月光下泛着磷火似的光。
林默猛地想起凌晨五点的怪事——这畜生明明被他锁在楼道杂物间，现在却沾着些深绿色的黏液，像是从小区后墙的青苔堆里滚过。
"喵呜。
"猫突然首起身子，前爪按在玻璃上，划出三道弯弯曲曲的痕迹。
林默瞳孔骤缩。
那不是乱抓的印子，分明是三个数字：4、0、4。
404室？
整栋楼根本没有这个房间。
他住的3单元最高到12楼，门牌号都是三位数，比如他的307。
可这猫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突然用爪子指向对面那栋废弃的居民楼。
那里曾经是同个开发商建的，后来因为地基沉降成了烂尾楼，墙皮剥落得像块发霉的面包。
林默每天开窗都能看见，却从没注意过，其中一扇窗的玻璃上，赫然贴着张褪色的红色门牌号——404。
"叮铃铃——"手机突然震动，房东的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行字："别让它进来，15分钟后雨会停。
"林默转头看窗外，明明是晴空万里，连朵云都没有。
他再看向空调外机，三花猫己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小撮沾着黏液的黑色猫毛。
裤袋里的碎手机突然发烫，像是揣了块烧红的烙铁。
他下意识地掏出来，那些原本零散的玻璃碎片，竟然在掌心自动拼合起来，屏幕亮了。
没有解锁界面，首接跳出一张照片：泛黄的报纸上，印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人，穿着蓝色工装，背景是那栋废弃居民楼，标题写着"1998年4月4日，工地塌方事故遇难者名单确认"。
照片下方的名字被水渍晕开了，但能看清姓氏——林。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节奏很奇怪，先轻敲三下，再重敲两下。
林默心脏狂跳，这个敲门声，和他昨晚梦到的一模一样。
梦里那个穿着雨衣的人，就是这样敲邻居王大妈的门，然后王大妈就再也没出来过。
"谁？
"他声音发颤。
"小伙子，开门呀，我是王大妈。
"门外传来熟悉的嗓音，却带着种说不出的怪异，像是隔着水在说话，"我家水管爆了，借你家拖把用用。
"林默贴着猫眼往外看，浑身的血瞬间凉透了。
门外站着的确实是王大妈，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碎花围裙，但她的脚是离地的，像被什么东西吊在半空。
更诡异的是，她手里根本没拿东西，围裙上却在往下滴水，深色的水迹在楼道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正慢慢朝着门缝渗过来。
手机又震动了，还是那个陌生号码："数到三，往楼下跑，别回头。
3——"林默的手指死死抠着门锁，指节发白。
"2——"王大妈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小林，开门啊，我看见你在里面了......""1——"他猛地拉开门，却不是往外冲，而是抓起玄关的不锈钢晾衣杆，朝着王大妈脚下那滩水洼狠狠砸下去！
"滋啦——"水洼里冒出白烟，王大妈的身影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一样开始闪烁。
林默趁机蹿出去，楼梯间的声控灯忽明忽灭，他听见身后传来猫叫，不是一只，是十几只，密密麻麻的，像是从墙壁里钻出来的。
跑到二楼平台时，他撞见了张超。
这个平时总爱逃课打游戏的室友，此刻正蹲在消防栓旁边，手里拿着个笔记本写写画画。
听见脚步声，张超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嘴角却咧开个诡异的笑："阿默，你看我算得对不对？
404加307，等于711，正好是楼下便利店的门牌号。
"他把笔记本递过来，上面用红笔写满了算式，最后几页画着那栋废弃居民楼的平面图，404室被圈了个红圈，旁边标着个时间：今晚12点。
林默的目光扫过笔记本最后一页，突然僵住了。
那上面贴着张照片，是他们俩上周在宿舍拍的合照，可照片里的张超，脖子上挂着块玉佩，和他昨晚捡到的那块一模一样。
"你这玉佩......"张超突然收起笔记本，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力气大得像要捏碎他的骨头："别管玉佩了，快回家吧，你房东又来催房租了。
"林默回头看，307室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门口站着房东，脸色铁青，手里拿着份租赁合同。
而他的手机，此刻正显示着一条新的银行扣款信息——扣除的金额，正好是他这个月的工资，付款方的名字，是"1998年4月4日拆迁办"。
雨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打在窗户上噼啪作响。
林默突然想起那条短信，抬头看向窗外，只见那只三花猫蹲在对面404室的窗台上，嘴里叼着半块玉佩，正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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