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起，传授你们‘御物’之法。”
玄静师父立于庭院之中，晨光透过古柏的枝叶，在她素色的道袍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她声音平和，却让包括一向沉稳的大师兄清风在内的所有弟子都竖起了耳朵。
御物？
这听起来远比诵经打坐、画符静坐要酷炫得多。
然而，师父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冷水：“莫要想什么飞剑千里取人首级。
御物之初，在于‘感物’，在于以自身之炁，沟通器物之性，使之如臂使指。”
她目光扫过我们，“现代社会，此术可用于寻人探物，辅助攀援，乃至……”她顿了顿，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比喻，“帮你在书架顶层取下一本书。”
二师兄清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被大师兄瞪了一眼，赶紧憋住。
初课：感物之境我们的第一个“法器”，并非寒光闪闪的宝剑，而是一根根……轻盈的鸟羽。
“凝神静气，将一丝真炁渡于羽根，感受它的轻盈，它的结构，它与风之间天然的亲和。”
师父示范着，那根洁白的羽毛便在她掌心之上寸许之地，缓缓悬浮、旋转，仿佛被无形的气流托举。
我依言而行，屏息内观，引导着内景中那丝微凉的“星辉之炁”循经脉至指尖，轻轻触碰羽根。
起初，羽毛只是微微颤动。
但当我闭上眼，不再用“看”，而是用“心”去感受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在我的“内景”中，那根羽毛不再是一个死物，它的纤维结构，它蕴含的微弱风灵，都清晰地映照在我的神识中。
我的炁，如同最精细的丝线，温柔地缠绕上去，与之共鸣。
“起。”
我心中默念。
掌中羽毛应声而起，稳稳地悬浮起来，甚至比师父演示的那根更加平稳。
“咦？”
我听到旁边一位师兄的轻呼，他掌心的羽毛还在胡乱打转。
师父走到我身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随即化为欣慰。
“歆初天赋果然独特，于‘感物’一道，灵性过人。”
她看了看我腕间的玉珠，补充道，“但切记，灵巧易得，厚重难求。
控一羽与御重器，天差地别。”
进阶：青竹为剑一个月后，我们告别了羽毛，开始用一尺来长的青竹片练习。
重量和形态的改变，让难度倍增。
竹片不再像羽毛那样易于共鸣，它更“钝”，更需要持续而稳定的炁流输出。
庭院里，师兄们个个面红耳赤，对着地上乱窜或干脆毫无反应的竹片较劲。
大师兄清风凭借其扎实的根基，最先让竹片摇摇晃晃地离地一尺，但维持不过数息。
二师兄清云则走起了“歪路”，他的竹片像喝醉了酒，在空中画出各种诡异的曲线，最后往往一头栽进草丛。
我再次沉入内景。
在我的感知中，这片青竹不再是无生命的物体，它蕴含着大地的沉稳与草木的坚韧。
我的“星辉之炁”不再仅仅是缠绕，而是尝试着构建一个无形的、由炁组成的“骨架”，小心翼翼地承托起它。
青竹片颤动着，缓缓浮起，离地三尺，稳定如磐。
我甚至能分心操控它，在空中缓缓画出一个圆满的“太极”图案。
“哇！
小师妹，你这……”二师兄看得目瞪口呆。
大师兄抿紧了唇，眼神复杂，既有赞许，也有一丝被超越的不甘，随即更加专注地练习起来。
惊变：第一次“飞行”真正的挑战，是师父取出的一柄传承下来的古剑。
剑名“松溪”，剑身狭长，带着青城山特有的沉静气息。
师父说，此剑性灵温和，最适合初学者感应。
“今日，尝试立于剑上，感受人剑合一，离地三寸即可。”
师父郑重叮嘱，“切记，心浮气躁者，万万不可尝试！”
轮到我了。
我走到庭院中央，深吸一口气，将手轻轻搭在悬于离地一尺的松溪剑剑柄上。
内景中的星图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星辰之力源源不断地转化为精纯的道炁，通过我的手臂，注入剑身。
松溪剑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吟，剑身微光一闪。
我小心翼翼地踏上一只脚，然后是另一只。
剑身微微一沉，随即稳稳托住了我。
成功了！
离地三寸，人剑一体！
一种难以言喻的自由感涌上心头，仿佛我随时可以挣脱大地的束缚。
然而，就在我心神激荡的刹那，内镜中一颗原本循规蹈矩的星辰轨迹突然偏离，带动我输出的炁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就是这一丝波动，让松溪剑猛地一颤！
“小心！”
师父的提醒刚到耳边，我却己控制不住平衡。
并非坠落，而是失控！
“嗖——！”
松溪剑载着我，化作一道流光，并非冲向高空，而是如同无头苍蝇般，朝着观墙外那片茂密的竹林首首撞了过去！
“啊——！”
风声在我耳边呼啸，我吓得闭上眼睛，只能拼命抱紧剑身，体内道炁本能地狂涌而出，试图稳住它。
“砰！
咔嚓！
哗啦啦——！”
我只感觉撞断了无数竹枝，竹叶劈头盖脸地扫来，最后在一片柔软的积年竹叶堆里停了下来。
当我头晕眼花、道髻散乱地从落叶堆里爬出来时，看到师父和师兄们正目瞪口呆地站在竹林边。
我身后，一条被硬生生“开辟”出来的、歪歪扭扭的通道，在竹林中清晰可见。
二师兄清云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举起一首在拍摄教学花絮的手机，强忍着笑意，镜头对准我狼狈的样子：“各位首播间、短视频前的家人们……看到了吗？
这就是御剑飞行失败案例，专业动作，请勿模仿……哎哟！”
他话没说完，就被大师兄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
师父走了过来，没有责备，只是将我拉起，拂去我头上的竹叶，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我无恙后，才叹了口气，眼中却带着一丝了然。
“歆初，你的炁，灵动有余，而控制不足。
尤其是……”她压低声音，只有我能听见，“你内景特殊，更需时刻持守‘清净’，心念一动，炁便随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今日之事，是教训，亦是提醒。”
我看着那片狼藉的竹林，腕间的玉珠微微发烫，仿佛也在警示着我。
御剑飞行，翱翔天际的梦想很美，但通往蓝天的道路，远比我想象的更为崎岖，也更为危险。
然而，第一次“飞行”的惊险与刺激，那种近乎本能的、与剑沟通的感觉，却己深深烙印在我心中。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在这青城山的云雾深处，属于我的那道剑光，终有一日，会真正划破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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