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能一首跟着你。”
他指着我身上的灰色睡衣,眼神复杂得很,“前租客也穿这个颜色,上次他来我这儿借烟,跟我说总有人半夜叫他‘穿这件,像一家人’,我还以为他是熬夜熬傻了。”
我浑身一僵,猛地想起日记里被画得发黑的“一家人”三个字——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被“选中”,前租客早就经历过这些。
“那他……最后怎么不见了?”
我追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王福挠了挠头,蹲回旧书堆旁边,拿起那本日记翻到最后一页,指了指“晚上听到敲门声别开门”那句话:“他搬空那天,塞给我一包烟,说要是以后有新租客问起他,就把这话转告。
我当时还笑他小题大做,没想到……”他顿了顿,又看了眼我的伤口,“再者说,见死不救,晚上我也睡不着。”
棚子外的风更大了,铁皮棚顶被吹得“哗啦啦”响,像有人拖着指甲在上面爬。
王福把日记扔回我怀里,站起身:“你今晚就在这儿凑活吧,铁柜里安全点。
明天天亮了,咱们再想办法——总不能一首被这玩意儿追着跑。”
我抱着日记钻进铁柜,刚关上门,就听见一声极轻的“咚”——不是从门口传来的,是从棚子角落那堆旧纸箱里。
我瞬间屏住呼吸,透过柜门的缝隙死死盯着那边,心脏又开始狂跳。
纸箱堆轻轻动了一下,最上面的几个纸箱“哗啦”一声塌下来,露出一只青灰色的手——指骨突出,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正是出租屋衣柜里那具干尸的手!
“操!”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这玩意儿怎么也追来了?
它不是应该在出租屋里吗?
王福刚转身要去给我找件干净衣服,听见动静猛地回头,手里的旧T恤“啪嗒”掉在地上。
“他娘的,还真追过来了!”
他低骂一声,顺手抄起墙角一根锈迹斑斑的钢管,往纸箱堆那边挪了两步,脚步轻得像猫。
干尸从纸箱堆里慢慢爬出来,腐烂的身体蹭过旧报纸,留下一道黑绿色的痕迹。
它还穿着那件灰色睡衣,和我身上的一模一样,只是后背被刮破了一块,露出里面发黑的肋骨。
空洞的眼窝对着我们,僵硬的手指弯曲着,像是在“数”我们的位置,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和黑影的声音混在一起,听得人头皮发麻。
“你待在里面别出来!”
王福冲我喊了一声,举起钢管就往干尸身上砸。
钢管“哐当”一声砸在干尸的肩膀上,却像砸在硬石头上,只留下一道白印。
干尸转头看向王福,青灰色的指甲猛地挥过去,王福赶紧往后躲,还是被指甲刮到了胳膊,工装外套瞬间破了个口子,渗出血来。
“它不怕硬的!”
我在铁柜里急得大喊,脑子里突然闪过前租客日记里的一句话——“它怕潮味,我在房间里放了樟脑丸,那段时间敲门声少了很多”。
我扫了眼废品站,看见角落堆着几个空的杀虫剂罐子,还有半桶没倒的肥皂水,心里一动,“王福!
拿肥皂水!
它怕潮的!”
王福反应极快,一听这话,立刻放弃用钢管硬砸,转身抄起那半桶肥皂水就往干尸身上泼。
泡沫顺着干尸的睡衣往下流,它像是被烫到似的,猛地往后退了两步,喉咙里的“嗬嗬”声变得尖锐又刺耳,动作也明显慢了下来。
“趁现在!”
我喊着,拉开铁柜门冲出去,捡起王福掉在地上的钢管,往干尸的腿上砸。
这次有了肥皂水的作用,钢管砸下去,干尸的腿晃了晃,差点摔倒。
王福也扑上来,用之前捆废品的麻绳缠住干尸的胳膊,使劲往后拽:“你去看看那堆纸箱!
它刚才躲在那儿,说不定有什么猫腻!”
我跑到纸箱堆旁边,刚要伸手翻,指尖突然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不是纸箱,是个方形的木盒,被压在最底下,上面盖着几层旧报纸。
我把报纸掀开,心里“咯噔”一下:是个红木盒,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花纹,像是某种符号,盒身上还沾着点黑绿色的霉斑,和干尸身上的痕迹一模一样。
“王福!
你看这个!”
我举起红木盒喊。
干尸听见声音,突然疯了似的挣扎,麻绳被它扯得“嘎吱”响,眼看就要断了。
王福咬着牙拽着麻绳,额头上全是汗,脸憋得通红:“别举着!
它好像怕这个!”
我赶紧把红木盒抱在怀里,果然,干尸的动作瞬间慢了下来,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我怀里的盒子,喉咙里的声音从“嗬嗬”变成了低沉的呜咽,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在愤怒。
它猛地挣脱麻绳,青灰色的指甲首冲着我怀里的红木盒抓过来。
“小心!”
王福扑过来把我推开,自己却被干尸撞在旧家具上,“咚”的一声闷响,他闷哼了一声,却还是伸手抓住了干尸的胳膊,“快砸它!
用盒子砸!”
我咬了咬牙,抱着红木盒往干尸的头上砸过去——红木盒很重,砸在干尸头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干尸晃了晃,往后退了两步,瘫坐在地上,暂时不动了。
我和王福都喘着粗气,盯着地上的干尸,不敢有半点放松。
王福扶着腰站起来,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却咧着嘴笑了笑:“行啊你,关键时候不怂。
这盒子……看着就不一般,前租客的?”
我点了点头,把红木盒放在地上,试着打开,却发现盒子锁着,锁孔是个奇怪的形状,不是普通的钥匙能开的。
“日记里没提过这个盒子,”我翻了翻怀里的日记,最后几页除了警告,就是断断续续的“它要盒子盒子里有东西”,“但干尸好像很怕它,说不定这是能治住它的东西。”
话音刚落,地上的干尸突然动了一下,手指轻轻敲了敲地面,还是三下,不多不少。
我和王福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紧张——干尸还没死,黑影也不知道躲在哪儿,而这个红木盒,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我们一无所知。
王福捡起地上的麻绳,重新把干尸的手脚捆结实,又找了块旧布把它的头蒙住:“先把它捆紧了。
这盒子得想办法打开,说不定里面有摆脱那玩意儿的法子。
从现在起,我跟你一起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东西害人。”
我看着王福胳膊上的伤口,又看了看怀里的日记和地上的红木盒,心里突然踏实了些。
之前是我一个人在逃,像只无头苍蝇,现在有了王福,像是多了个能背靠背的战友。
只是我没想到,这个红木盒里的东西,会比干尸和黑影,更让我们胆战心惊。
就在这时,棚子门口的铁皮门突然“吱呀”一声,像是被风吹开了一条缝。
我和王福同时转头,看见一道黑影在门缝外闪了一下,快得像错觉。
但那股熟悉的腐臭味,却顺着门缝飘了进来——黑影也找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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