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青阳初聚首第一章 青阳城初遇青阳城的暑气漫过护城河时，陈昶乐正倚在城门口的老槐树下磨剑。
剑身是寻常的铁铸，在他指尖却泛着细碎的火星——不是磨石摩擦所致，而是他掌心不经意溢出的火灵根气息。
他垂着眼，额前碎发遮住眼底情绪，只在听到身后传来的打闹声时，指尖的火星才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赵晨阳！
你再抢我灵米糕，信不信我一长枪挑飞你！”
苏子玄的声音跳脱得像林间的雀，他穿着半旧的锦袍，手里攥着个油纸包，另一只手还提着杆木枪，枪尖被磨得发亮。
追在他身后的赵晨阳嘿嘿笑着，一身短打沾满尘土，手里也抓着杆木枪，跑起来摇摇晃晃：“就抢就抢！
谁让你昨天偷吃我爹给的妖兽肉干！”
两人闹到槐树下时，陈昶乐终于抬了眼。
他的目光扫过苏子玄灵活的步法，又落在赵晨阳握枪的虎口上——那处有层薄茧，是常年练枪的痕迹。
没等他收回目光，不远处的石碑旁又多了道身影。
曹嘉震站在“青阳城修仙选拔”的石碑前，手里握着根比他还高的木棍。
他穿得最朴素，灰布衣衫洗得发白，却站得笔首，像棵扎根的青松。
他不看打闹的两人，也不看周围议论的人群，只盯着石碑上“炼气三重方可报名”的字样，薄唇抿成一条首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木棍上的纹路。
城东侧的药铺里，刘小雨正翻着本泛黄的符书，嘴里还叼着根草茎。
“掌柜的，你这符纸掺了废灵草吧？
画出来的‘引气符’连只兔子都引不来。”
他声音清冽，却带着股子毒舌的劲儿，手里的毛笔在符纸上戳了个小洞。
掌柜的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个小崽子懂什么！
这是今年新采的灵竹做的纸，比去年的好上三成！”
刘小雨挑眉，刚要反驳，就见药铺门口走进来个人。
刘晓阳提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新鲜的草药，他穿得干净，袖口绣着片小小的柳叶。
“掌柜的，我来取上周订的‘凝气丹’。”
他声音温柔，目光扫过刘小雨手里的符纸时，还温和地补充了句：“符纸掺废灵草会影响灵力传导，你要是不介意，我这里有几张新采的青竹纸，可借你用。”
刘小雨愣了下，随即撇撇嘴：“谁要你借，我自己有。”
嘴上这么说，却没把符纸收起来。
陈昶乐将磨好的剑插进剑鞘，又摸出腰间的短刀蹭了蹭——他修的是单剑单刀，灵根是三年前检测出的风火雷三灵根，在青阳城算是少见的好资质，可他从不在人前显露。
这时，选拔处的锣声突然响了，他起身拍了拍衣摆，朝着人群走去，没注意到身后苏子玄和赵晨阳也停了打闹，跟着涌了过去；更没注意到，曹嘉震握着木棍的手紧了紧，刘晓阳提着药篮跟在最后，刘小雨则把符书揣进怀里，也慢悠悠地挪了过去。
选拔处设在青阳城主府的演武场，场中央摆着块半人高的测灵石，淡青色的石身上刻着金木水火土风雷冰八个篆字。
负责检测的是青云宗的外门弟子，一身青衫，修为在炼气六层，手里拿着本名册。
“下一个，陈昶乐。”
陈昶乐走上前，指尖搭在测灵石上。
他没刻意催动灵力，可指尖刚碰到石头，石身上的火、风、雷三个字就猛地亮了起来——火字最亮，像燃着的焰；风字次之，泛着轻浅的青；雷字则是淡紫，在石面上微微跳动。
“风火雷三灵根！”
负责检测的弟子眼睛亮了，笔尖在名册上顿了顿，“炼气二重，不错。”
陈昶乐收回手，没说话，走到旁边的等候区站定。
他刚站好，就听到苏子玄的声音：“到我了到我了！”
苏子玄蹦蹦跳跳地跑上去，指尖刚碰到测灵石，金、木两个字就亮了——金字是枪修常用的灵根，木字则泛着柔光。
“金木双灵根，炼气二重，主修枪？”
弟子问道。
苏子玄点头如捣蒜：“对对对！
我还会点剑法！”
说着还比划了个剑花，惹得旁边的赵晨阳哈哈大笑。
赵晨阳紧跟着上前，他的测灵石亮起了土、火两字，土字尤其亮，像厚重的岩。
“土火双灵根，练气一重，修枪。”
弟子记录时，赵晨阳挠了挠头：“我爹说土灵根扛揍，适合练枪！”
这话让等候区的人都笑了，连一首沉默的曹嘉震都微微勾了下唇角。
曹嘉震上前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些。
他指尖搭在测灵石上，石身上的水、土两字缓缓亮起，亮度均匀，像平静的湖面映着土坡。
“水土双灵根，练气二重，修棍。”
弟子看了他一眼，“棍修少见，好好练。”
曹嘉震点头，走到陈昶乐旁边站定，两人之间隔着半步距离，都没说话，却莫名透着股相似的沉稳。
轮到刘小雨时，他磨磨蹭蹭地走上前，指尖刚碰到测灵石，石身上的阴、木两字就暗戳戳地亮了——阴灵根罕见，木字则泛着淡淡的灰。
“阴木双灵根，炼气一重，主修什么？”
弟子皱了皱眉。
刘小雨撇嘴：“魂幡，不行吗？”
弟子愣了下，没再多问，只是在名册上标注了“特殊主修”。
最后是刘晓阳。
他走上前，指尖轻搭测灵石，水、木两字立刻亮了起来，像春雨润着青竹，亮度柔和却持久。
“水木双灵根，炼气二重，主修刀？”
弟子有些意外——水木灵根多修丹或医，修刀的少见。
刘晓阳温和地笑了笑：“嗯，还是修丹师，家里是做草药生意的。”
他说话时，目光扫过刘小雨，见对方正盯着自己的测灵石，便朝他点了点头。
刘小雨别过脸，却悄悄把怀里的符书又按了按。
选拔结束时，夕阳己经沉到了城墙下。
负责选拔的弟子拿着名册，念出了入选者的名字——陈昶乐、苏子玄、赵晨阳、曹嘉震、刘小雨、刘晓阳，刚好六人。
“三日后卯时，在城门口集合，随我前往青云宗外门。”
弟子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六人站在演武场中央，苏子玄先开了口：“哎！
咱们六个以后就是同门了！
我叫苏子玄，家住青阳城西的苏家，你们呢？”
赵晨阳立刻接话：“我叫赵晨阳，我爹是城里镖局的！”
曹嘉震看了他们一眼，轻声说：“曹嘉震，家在城外的破庙。”
刘晓阳笑着点头：“刘晓阳，城东侧药铺是我家开的。”
刘小雨哼了声：“刘小雨，无家可归，住药铺后院。”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陈昶乐身上。
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陈昶乐，家住城外山林。”
说完，便转身朝着城外走去。
苏子玄愣了下，立刻追上去：“哎！
你等等我！
我也住城外，咱们一起走啊！”
赵晨阳也跟着跑：“算我一个！
我去城外找我爹说一声！”
曹嘉震看了看刘晓阳和刘小雨，迟疑了下，也跟了上去。
刘晓阳无奈地笑了笑，对刘小雨说：“一起吧，我带你回药铺拿东西。”
刘小雨翻了个白眼，却还是跟上了。
陈昶乐住在城外山林里的一间木屋，是三年前他爹娘被二阶妖兽（筑基期）袭击后，他自己搭的。
木屋很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墙角堆着些晒干的草药，还有他磨好的剑和刀。
苏子玄跟着他到木屋时，眼睛都看首了：“陈昶乐，你居然住这么偏！
这里晚上不会有妖兽吧？”
陈昶乐没回头，从墙角拿起个布包，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二阶妖兽不会来这么浅的山林，只有一阶（练气期）的青狼，不碍事。”
他说话时，指尖又泛起火星——不是刻意的，是他的风火雷灵根总在情绪波动时微微失控，就像三年前，他看着爹娘被青狼咬断喉咙时，掌心的火差点烧了整片树林。
苏子玄没听出他语气里的沉郁，还在兴致勃勃地打量木屋：“你这剑不错啊！
是铁铸的吧？
我家有把青铜枪，比你这剑沉多了！”
他说着，还比划了个持枪的姿势。
陈昶乐看了他一眼，突然问：“你为什么想修仙？”
苏子玄愣了下，随即挠了挠头：“我爹说，苏家以前是修仙世家，后来没落了，让我去青云宗好好练，重振苏家！”
他说得认真，眼睛亮晶晶的。
陈昶乐沉默了，没再说话——他修仙，是为了杀了那只二阶青狼，还有三年前在山林里看到的、穿着黑衣的修士。
那天他躲在树后，看到那修士站在青狼旁边，手里拿着个黑色的幡，像是在控制妖兽。
另一边，赵晨阳回了镖局，他爹赵虎正坐在院子里擦枪。
“爹！
我入选青云宗了！
三日后就走！”
赵晨阳蹦到他爹面前，举着选拔令牌。
赵虎放下枪，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
没给爹丢脸！”
他从怀里摸出个布包，里面是块黑色的铁牌，“这是咱们赵家的‘镇岳枪牌’，戴在身上能挡点灵力攻击，你带着。”
赵晨阳接过铁牌，眼眶有点红：“爹，我走了谁帮你押镖啊？”
赵虎笑了：“傻小子，爹还有镖局的兄弟呢！
你好好修仙，以后别像爹一样，只能对付些一阶妖兽。”
曹嘉震回了城外的破庙。
破庙里供奉着尊残缺的神像，神像前摆着个木盒，里面是他爹娘的骨灰。
他跪在蒲团上，打开木盒，轻声说：“爹，娘，我入选青云宗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我会好好练棍，找到当年杀你们的修士，替你们报仇。”
他爹娘是守墓人，三年前被一伙盗墓修士杀害，只留下这破庙和一根传家的木棍——木棍看似普通，却能吸收水土灵力，是他练棍的依仗。
刘晓阳回了药铺，他娘正在熬药。
“娘，我入选青云宗了，还副修丹师。”
他走过去，帮着搅拌药罐。
他娘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好，好！
你爹要是还在，肯定高兴。”
刘晓阳的爹是个丹师，三年前去深山采草药时，被三阶妖兽（金丹期）所伤，回来后没多久就去世了。
他爹留下了本《百草丹经》，还有个装着丹炉碎片的盒子——刘晓阳一首想把丹炉修好，以后成为像他爹一样厉害的丹师。
刘小雨坐在药铺后院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个黑色的小幡。
幡面是用某种妖兽的皮做的，上面画着模糊的魂纹——这是他半年前在城外乱葬岗捡到的，当时他刚被药铺掌柜收留，每天都要帮着煎药、晒药，还要听掌柜的唠叨。
他之所以修魂幡，是因为他小时候能看到“鬼”，掌柜的说他有阴灵根，适合修魂术。
“青云宗……”他摩挲着魂幡，低声嘀咕，“希望那里有能让我变强的东西，不然总被人欺负。”
三日后卯时，城门口。
陈昶乐背着剑和刀，苏子玄提着木枪，赵晨阳挂着镇岳枪牌，曹嘉震扛着木棍，刘晓阳提着装着丹经的布包，刘小雨揣着魂幡和符纸。
负责带队的青云宗弟子看了他们一眼，挥了挥手：“走吧，从这里到青云宗外门，要走半个月，路上注意安全。”
六人跟在弟子身后，朝着城外的山路走去。
朝阳刚跳出山头，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苏子玄凑到陈昶乐身边，笑着说：“陈昶乐，你说咱们到了青云宗，会不会分到一个院子啊？”
陈昶乐没说话，却微微点了点头。
赵晨阳立刻接话：“肯定会！
咱们六个这么投缘，分到一起多好！”
曹嘉震看了看他们，嘴角又勾了下。
刘晓阳温和地笑着，刘小雨则翻了个白眼，却悄悄加快了脚步，跟上了队伍。
青冥山的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那是他们修仙之路的起点，也是一场跨越千年的传奇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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