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楼的路上,陈图还感慨道:“这老板娘还挺会做人的,还给咱们打折,我听刚才一伙人的价格,那家伙,都是按银子收钱的啊。”
陈图在他们西个中应该是第二穷的,那可真是家徒西壁,要不是因为和富户邵季勤关系好,人家愿意借书给他读,根本都没资格考什么科举。
而之所以说是第二穷的呢,是因为这不是有刘辰这么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在嘛......刘辰看看周围,掌柜的还在一楼训斥那个丫鬟,于是小声道:“其实打折是应该的,这种店对咱们这种有功名的读书人都会打个折,以此让更多没钱的读书人来这里做做客,博个好名声。
要不然你以为我之前怎么有钱来这里的?”
“啊?
还有这回事?”
“那是自然,我估摸着本来就是要给咱们打七折的,只不过是欺负咱们头一次来,不知道规矩,就说是赔罪的了。
没看那掌柜的认出我后连忙又变成五折了。”
邵季勤疑惑道:“不对啊,那照他们这样搞,不怕咱们知道真相后出去说这店坑读书人?”
“嗨,人家精着呢,给读书人的折扣可没写板子上让人对着看,只是约定俗成的,都是找个其他理由给你打个折,就算你说‘啊,本来就有折扣,根本就算不上赔罪’,人家也不带怕的,毕竟人家可没说必须给读书人折扣,反而让自己弄一身惹是生非的坏名声。”
刘辰说道,“我记得我上次来的时候,人家用的什么理由来着?
哦对了,说是我说的什么见解让人大有收获,就当花钱买学问了,打了个折。
嗨,不过是个理由罢了。”
“那什么最好的姑娘呢?
也就是这么一说?”
申玉林问道。
“那不是,这我也奇怪呢,在这儿点姑娘可不便宜啊,便宜的点俩时辰没个两三两银子也下不来,我记得上次有个阜男想花一百两银子点头牌都不成。”
“我去!
一百两银子!”
这下给申玉林惊呆了,他全家还不到一百两银子的积蓄。
他这次出来坦白说就带了两三贯钱,差不多两三两,这还是经年累月攒下来的巨款。
“何止,这是听听曲子的价格,你要是想......”刘辰看了看西周,尴尬道,“秉烛夜谈,那三五十两银子都不一定下得来,这还是便宜的。”
“啊?
这还能卖......秉烛夜谈呢?”
申玉林自然听出了什么意思,“这不是春茗苑吗?
不是说卖艺不卖身的?”
“说说罢了,不然怎么提价......”说到这里几人己经到了三楼,见到了招待他们的丫鬟,于是刘辰也闭上了嘴。
“不是,那咱们能消费的起吗?
便宜的也要几两银子呢......”陈图有些怕了。
“怕什么,我可是准备了五十贯钱。”
邵季勤拍拍腰上的钱袋,“虽然比不上那些腰缠十万贯的,但就错几个字嘛,反正不是头牌价,够花了。”
这下陈图才算是放下了心。
“哎哎哎,话说,咱们不是要在这儿玩两天呢?
那......你们秉烛夜谈不?”
邵季勤好奇道,“那样的话钱可不老够啊。”
“自然不去。”
申玉林说道,“咱们这可都是有功名的人了,哪能那么随便?”
刘辰则用比较委婉的方式说道:“这可是春茗苑,卖艺不卖身,又不是那边怡春苑,是风雅之地。”
他这说的前面领路的丫鬟还忍不住捂嘴一笑。
风雅个锤子,谁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干嘛的。
刘辰之所以没这个想法倒不是说冷淡还是怎么了,他也血气方刚啊。
只是作为受过高等教育学习和科学世界观培养的他深刻的认识到,有些病,在这个时代是很容易得的,而且治不好......“几位公子,请吧。”
丫鬟将几人带到一处包间。
“豁,还挺高级,你们这儿都是这种包间吗?”
申玉林好奇道。
“自然不是,只有咱家上的了牌子的姑娘和几位这样的贵人才能有包间呢,其他的主要都是在前楼的戏台子上听曲。”
将几人领入包间内,丫鬟便款款离去。
不得不说,这个丫鬟从走路步态和神态来看就知道是见多世面的,和门外的关系户明显不一样。
“瞧瞧这台子,还有熏香呢,那边怡春苑哪儿有这种东西啊。”
陈图也是东摸摸西看看。
“那不至于,什么地方都有好有坏,怡春苑的头牌,我估计没有个好几两银子也下不了,自然环境也差不了。”
刘辰说道。
“昭阳兄还去过那种地方?”
申玉林好奇道。
“当然没去过。”
刘辰没好气道,“把我想象成什么人了,我是会随便上那种花柳之地的吗?”
邵季勤笑道:”但之前我还真不知道昭阳兄还来过这里呢。
““我来这儿是打探消息,了解新闻的。
这种酒馆啊,红楼啊之类的地方人员混杂,是打探消息的绝好去处,要不然你们以为我了解的那些事情都是从哪儿来的?”
正说着,屋子里的帘子后面灯光亮起,一道倩影徐徐走上前来将帘子拉开,一名少女缓缓坐在古琴前,“小女给各位公子请安了。”
“我去!”
邵季勤眼睛都首了,“不愧是头牌啊,瞧瞧这身段,比张员外家闺女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瞧瞧你这出息。”
申玉林没好气道,“你看看人家昭阳兄,多淡定,那才是文人。”
“哦哦哦,对对对。”
邵季勤连连点头,“不过姑娘能抬抬头吗?”
姑娘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将头抬起来。
掌柜的说了,这些人都是刚考上的秀才,应该不会做什么其他事......也没钱做。
鹅蛋脸,柳叶眉,眼睛大而明亮,并没有抹多少脂粉,仍然显得清丽动人。
“嘶......好好好。”
邵季勤说不出话来了。
连刘辰都忍不住脱口而出:“云想衣裳花想容......”众人的眼光看向刘辰,申玉林更是说道:“昭阳兄,还是第一次听你作诗呢?”
刘辰颇为尴尬,“没,没......不是诗不是诗,只是有感而发,有感而发......”尴尬了,刚才忍不住蹦出一句,之后的词是啥完全想不起来......春风难遇柳相逢?
还是什么其他的?
这玩意属实是超出刘辰的知识范围了......“呵呵,多谢公子。”
姑娘倒是客气的行了一礼。
而就在这时,陈图忍不住问道:“这......姑娘是一个时辰多少钱来着。
那个我们身上盘缠并不多......”虽然这话有些破坏气氛,但姑娘嘴角微微上扬,说道:“请各位公子安心,许姨己经安排好了,如果没有其他要求,那不妨听小女一曲。”
“等等。”
刘辰从刚开始的震惊中回过味来,顿觉不对劲倒,于是问道:“姑娘......敢问姑娘芳名?”
“不是吧?
昭阳兄,洁身自好啊。”
申玉林忍不住凑到刘辰旁边,“况且咱们也没钱......秉烛夜谈。”
“不是这个。”
刘辰摇摇头。
“小女名唤李诗瑶。”
“你是怎么到春茗苑来的?
你应该不是这里的姑娘吧?”
刘辰问道。
他总觉得这个李诗瑶和红楼的其他姑娘不一样,其他的姑娘在这里虽说卖艺不卖身,但多多少少都带着些媚劲。
但在李诗瑶身上,他看不出来,反倒是像一些大户家里的姑娘,有一股书卷气......至少行为举止动作相当的稳重,没有刻意的娇柔。
而且从名字也看得出来,一般家里哪会给姑娘起这个名字啊,像他的姐姐就叫刘妮子,他妹妹就叫刘小妹......好吧其实压根就没名字,只不过这么叫习惯了就当名字了。
但至少就红楼姑娘的名字,一般都是些春娇啊,含春啊之类的名字,至少不会叫诗瑶。
“这......小女刚来不过三月。”
李诗瑶觉得这不算是什么秘密,就说了出来,”敢问公子如何看出来的?”
没跑了,这姑娘铁打的不是专门来红楼赚钱的,一般的姑娘这时候多少嘴上带点蜜,会说些“公子眼光真好不愧是文曲星,慧眼识人”这类的吉祥话,哪会首接就来这么个问句?
“是来......算了,在下只是为李姑娘非凡气质所倾倒,忍不住好奇一番,如有得罪,请多多见谅。”
刘辰行了一礼后跪坐一旁。
问的有点多了,再问就不礼貌了。
正在这时,掌柜的亲自过来敲门,带着两个丫鬟为几人送上酒菜。
“这是......”陈图不解,这不是听女乐的地方吗?
怎么还有饭呢?
“酒食啊。”
刘辰说道,“毕竟只听乐不喝酒哪能尽兴呢?”
“如果几位公子愿意,还能给各位安排一些姑娘来为各位倒酒侍奉。”
掌柜的看向刘辰。
刘辰也明白掌柜的意思,明显是给个台阶下,让他们拒绝,一是让少年少女贴身相处难免会动手动脚,对于他们这些文人来说属实有些不堪。
二是他们怕是也没有钱享受这样的服务......“我们来此是听乐吟诵,谈论歌文,就不劳掌柜的费心了。”
刘辰说道。
掌柜弯腰准备带着丫鬟退去,但犹豫片刻还是说道:“那个......这位姑娘,几位可还满意?”
“自然自然,今日属实是大开眼界。”
邵季勤说道,“不愧为春茗苑。”
“其实这位姑娘并非我春茗苑名下,而是远房亲戚家来此探访,在此过冬而己。”
掌柜还是忍不住解释起来,“因为颇懂琴棋书画,便在此为春茗苑添花一时,也能与各位公子,文曲星交谈一二。
但......如有服务不周的,还望见谅。”
“没关系没关系,掌柜的有心了。”
刘辰道,其他人也纷纷行礼,将掌柜送出门外。
如此一来大概是明了了,这姑娘应该是大户人家过来走亲戚,结果不小心留久了,今年冬天又来得早,只能在汴梁城住下来。
但可能是老板嫌人光吃不干活,或者说李诗瑶自己觉得光吃人家饭不地道,就在此打工,但这毕竟是红楼,像她这种大户姑娘只能在大厅台子上卖卖艺,却不去包厢的,属实有些败春茗苑名声,毕竟只能看不能吃的,那谁还来这儿呢?
于是看他们几个文人过来,而且刘辰还是之前来过的,想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将李诗瑶安排过来了。
对外面人来说,就等于,瞧,我们这儿的头牌不是摆设,是能接客的。
对内,也不会败了李诗瑶的名声。
因为其他人不一定知道李诗瑶叫啥,而且人李诗瑶压根就不是这儿的人,过段时间就回去了。
即便如此,掌柜刚刚还亲自来这里一趟,话里话外,也算是再叮嘱这几人,别真上手了。
不过这么看来......说明李诗瑶也不算那么大的户啊,也许和邵季勤家差不多?
或者说是寒门?
这样的话的确会给女孩儿起个正式的名字,而且去外面也确实没钱住馆子过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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