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的清平镇像被裹进了墨染的绸布，只有镇口的老槐树在风里晃着枯枝，影影绰绰像个佝偻的鬼影。
赵默从后山回来后，辗转难眠地坐在医馆的烛火旁，面前摊着那把从后山捡回的匕首，刀刃映着跳动的火光，却照不亮他眼底的惶惑。
真视之眼的银芒还在瞳孔深处隐隐闪烁，方才劈开巨石的巨响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他指尖摩挲着匕首的木柄，忽然听见院墙外传来一声极轻的 “吱呀”—— 那是他白天特意加固过的木门，寻常风吹绝不会有这样的动静。
赵默猛地攥紧匕首，烛火 “噗” 地矮了半截。
他屏住呼吸，贴着墙根往院门挪去，真视之眼悄然运转，银芒穿透木门，竟 “看” 到一道灰黑色的影子立在门外，兜帽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颌，袖口绣着繁复的暗纹，像盘旋的蛇。
“赵默，出来。”
低沉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没有丝毫温度，像冰锥扎在人心上。
赵默的心脏骤然缩紧，这人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是冲着他的能力来的？
他不敢应声，转身想往后门跑，可刚迈出一步，“轰隆” 一声巨响，院门竟被硬生生撞开，木屑飞溅中，灰袍人己经站在了院内，脚步轻得像没有重量。
赵默看清了对方的眼睛 —— 那是一双没有瞳仁的灰白色眸子，盯着他时，仿佛能看穿他的五脏六腑。
“把东西交出来。”
灰袍人抬手，指尖泛起淡青色的光，赵默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不知道对方要什么，是那本古籍残页？
还是他身上的能力？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赵默咬牙，攥着匕首往后退，可灰袍人瞬间就欺到了他面前，淡青色的光首逼他的眉心。
危急关头，赵默脑海里突然炸开一个念头 —— 他想回到三天前的医馆，那时他还没发现自己的诅咒天赋，还能像往常一样给人看病，没有恐惧，没有威胁。
这个念头刚落，眼前的景象突然开始扭曲。
烛火的光晕变成旋转的光斑，灰袍人的脸在视野里模糊成一团黑影，耳边传来尖锐的嗡鸣，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飞。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像被卷入了一股气流，下一秒，双脚突然踩到了坚实的地面。
睁眼时，熟悉的药架映入眼帘，空气中飘着当归和甘草的混合香气 —— 这里是他的医馆，可药柜上还摆着三天前他给李大爷抓药剩下的半包杏仁，铜炉里的炭火还没熄，冒着微弱的火星。
赵默愣了半晌，抬手摸了摸胸口，竟摸到了一张粗糙的纸。
他掏出来一看，是那张泛黄的古籍残页，边缘还带着梦中闻到的桂花香，正是除夕梦里父亲要递给他的 “生日礼物”。
怎么会带到现实里来？
他明明只是在梦里见过这张残页。
赵默捏着残页，指腹能摸到上面凹凸的星图纹路，心脏狂跳不止 —— 刚才那不是幻觉，他真的回到了三天前，还把梦里的东西带了出来。
赵默把医馆的门窗都锁死，拉上厚重的布帘，才敢把残页摊在烛火下仔细看。
残页比他手掌略大，纸质发黄发脆，上面用墨绘制着星图，北斗七星的位置用朱砂点了红点，周围还散落着许多细小的星点，连成奇怪的图案，右下角写着 “轮回” 二字，笔锋苍劲，像是用朱砂写的。
他试着用指尖触碰那些星点，残页没有任何反应。
想起初二那天用真视之眼 “看” 药材的场景，他运转能力，银芒在瞳孔里亮起，可残页上依旧只有星图和 “轮回” 二字，没有金色文字浮现。
“难道需要什么条件？”
赵默皱着眉，目光落在窗外的月亮上。
今夜的月色格外亮，银辉透过布帘的缝隙洒进来，落在残页上，星图的纹路竟隐隐泛起微光。
他心头一动，抱着残页走到窗边，掀开布帘。
月光倾泻而下，落在残页上，星图上的红点突然变得滚烫，赵默感觉有一股暖流从残页传到他的指尖，顺着手臂往上爬，最后汇入眉心。
眉心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他闭上眼，竟 “看见” 自己的眉心深处，有一个银色的星盘正在缓缓旋转，星盘上的星点与残页上的星图一一对应，北斗七星的位置同样闪着红光。
“星衍轮回诀，纳周天星力，修七窍玲珑。”
金色的文字突然出现在残页上，比之前 “看” 药材时的文字更亮，仿佛要从纸上飘出来。
赵默默念着这三句话，指尖的暖流越来越强，星盘旋转的速度也渐渐加快。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刚才瞬移时的场景，下意识地回想那一刻的感受，星盘的旋转竟骤然慢了下来，边缘的纹路开始变得模糊，像被水汽晕染过。
赵默连忙收回思绪，星盘才又稳定下来，模糊的纹路却没有恢复。
他反复试了几次，发现只要一回想使用时空能力的场景，星盘的纹路就会模糊几分，而当他吸收月光时，模糊的地方又会稍微清晰一点。
原来这时空能力不是凭空来的，是需要消耗 “星力” 的，而星盘就是储存星力的地方。
赵默捏着残页，心里又惊又喜。
这星衍轮回诀，难道就是控制他能力的方法？
可灰袍人为什么要找他？
是为了这张残页，还是为了他身上的星盘？
窗外的月亮渐渐西斜，银辉淡了些，残页上的金色文字也慢慢消失，只留下星图和 “轮回” 二字。
赵默把残页小心地折好，藏在贴身的衣袋里，摸了摸眉心，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暖意。
他知道，灰袍人不会善罢甘休，追兵迟早还会来。
而他现在唯一的依仗，就是这还没完全掌握的时空能力，和这张藏着秘密的古籍残页。
他必须尽快学会控制星力，否则下次再遇到危险，可能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烛火渐渐燃尽，天快亮了。
赵默坐在药架前，看着窗外泛起的鱼肚白，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他的人生己经彻底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前方是未知的危险，也是解开秘密的唯一途径，他没有退路，只能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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