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鹤蹲在老松根旁，手指贴着眉心。
那团温热的东西还在识海深处，比昨夜更烫了些。
他没动，呼吸压得很低。
巡园的弟子刚走过外圈，脚步声远去，这片区域又空了。
子时三刻到了。
他慢慢站起身，扫帚握在右手，左手仍按着额头。
昨天他只敢停在石碑十步外，今天必须再近一点。
他知道靠得太近会出事，但他也清楚，不动手就永远拿不到真正有用的东西。
他沿着树影往前走。
每一步都算准了距离。
七步、六步、五步……到第西步时，风突然变了方向。
黑雾翻滚，一股腥气扑面而来。
他的膝盖开始发软，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铁针往脑袋里钻。
他撑住扫帚，没退。
这感觉和昨天一样，但更强。
胸口像被压了块石头，喘不上气。
他知道这是禁地灵压的作用，越往里走，身体承受的负担就越重。
可他不能停。
他己经等了一天，错过了这次，明天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机会。
他咬牙，又迈了一步。
脚落地的瞬间，整片地面仿佛震了一下。
黑雾猛地向两侧分开，一道模糊的影子从深处闪过。
他没看清是什么，只觉得眉心那东西突然跳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住了。
“如果奖励真的和危险有关，”他在心里说，“那就现在给我回应。”
没有声音。
系统不会主动说话。
但他能感觉到，识海里的那团热源正在震动。
频率越来越快，温度也在升高。
他闭上眼，试图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眉心。
震动持续了三息。
然后突然停了。
他睁开眼，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来。
衣服后背己经湿透，贴在身上。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往前了。
刚才那一震差点让他跪下，要是再深入一步，可能就出不来了。
他往后退了两步，脱离最强烈的压迫区，靠在古松上喘气。
手指还在眉心，那东西安静了下来，但状态不一样了。
它不再是一团模糊的热感，而是有了形状，像一片卷起来的薄片，表面带着细密的纹路。
他试着用意识碰它。
刚一接触，识海猛地刺痛。
不是昨天那种轻微的胀感，是真正的疼，像有人拿刀在脑子里划了一下。
他咬住牙，没叫出声，继续盯着那东西。
裂开了。
一道细缝从中间出现，金光从里面透出来。
紧接着，一段文字浮现在他意识里——《上古炼气丹方》残篇·初启六个字定格在他眼前。
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
这不是普通的奖励，是能改变他命运的东西。
炼气期的丹药虽然基础，但越是古老的配方，越有可能藏着提升资质的秘法。
只要他能炼出来，哪怕一颗，也能摆脱杂役身份。
他又试了一次，想看看能不能读取具体内容。
结果刚一动念，一股淡淡的药香从识海扩散开来，流遍全身。
人参、黄精、龙骨粉的味道混在一起，还夹着一丝火硝的气息。
这味道真实得不像幻觉。
他知道丹方是真的了。
可问题也来了。
他现在什么都不是，没有药材，没有丹炉，连最基本的火种都没有。
就算知道了配方，也没法动手。
而且这还是残篇，缺了多少材料、有没有禁忌都不清楚。
他不能急。
他把丹方封存在识海角落，用意识盖住那道金光。
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异常，包括他自己表现出来的状态。
他还是那个弱不禁风的杂役齐云鹤，走路要低头，说话要小声，做事要慢半拍。
他靠着树休息了几分钟，等身体恢复些力气，才拿起扫帚继续往前走。
巡园路线不能断，否则会引起怀疑。
他走出十丈远，回头看了眼黑雾中的石碑。
那里依旧死寂。
但他知道，里面一定有东西。
那座倒塌的石台，那根刻着符文的断柱，都不是摆设。
今天他感受到的震动，很可能就是某种机关或者禁制被触发了。
只要他下次再来，还能继续靠近，说不定能拿到更好的东西。
前提是，他得活着回来。
他记下今天的感受：眉心发热是奖励激活的信号；灵压越强，旧奖励进化越快；每天只能签到一次，位置不变的话，收益也不会变。
想要更多，就必须冒险。
他决定以后每晚都来。
哪怕只站一会儿，也要完成签到。
同时慢慢试探更深的区域，找到自己能承受的极限。
回到杂役居所时，天还没亮。
其他人还在睡。
他脱掉外衣，发现里衫全湿了，贴在身上冰凉。
他没换，躺上床就闭眼。
手指轻轻碰了下眉心。
丹方还在。
他睁着眼，在黑暗中看着屋顶的横梁。
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才的过程。
没有激动，也没有放松。
他知道这才刚开始。
血魔老祖、妖兽王、雷域之主这些名字他还听不到，但迟早会撞上。
现在他唯一的依仗就是这个系统，还有他自己藏得住的秘密。
外面传来第一声鸟叫。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
动作很轻，像怕惊醒谁。
第二天早上，他照常起床。
打水、刷炉、运渣，每一项都做得规规矩矩。
王通和李二在取水口说话，他绕路走了。
管事弟子发药时看了他一眼，他低头接过去，放进怀里。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婉儿从内门过来送丹匣。
她站在院门口喊了声“齐师兄”，声音清脆。
他应了一声，走过去接过匣子。
重量不大，应该是废渣。
他低着头回话，语气平静。
没人看出异样。
可就在他转身那一刻，右手食指微微抽了一下。
那是昨晚握扫帚太久留下的酸胀。
也是他第一次，离真相这么近。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