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小，变成细密的雨丝，风卷着碎雨抽打在脸上，带着铁锈般的凉意。
天空中的紫金色裂隙依旧狰狞，投射出诡异的光斑，照亮街道上的废墟与干涸血迹。
林凡拉着乐乐，沿着断壁残垣的阴影快速移动，掌心的黑色纹路微微发烫，能量感知能力如无形的网，以他为中心向西周扩散。
感知视野里，十几个能量源在移动 —— 玩家的信号是刺眼的红光，强烈而稳定；另有几个微弱的微光，波动不定，应该是幸存的人类。
“哥哥，我们要去哪里？”
乐乐的声音带着哭腔，湿透的鞋子踩在积水里，发出 “噗嗤噗嗤” 的轻响，小身子微微发抖。
林凡低头看向手中的玩家装置，全息地图上，三个街区外的大型超市标记格外清晰。
建筑轮廓完整，且该区域的红光信号稀疏。
“去超市，” 他放缓语速，尽量让声音显得安心，“那里有食物和水，或许还有其他幸存者。”
正要穿过一条十字路口，一阵强烈的心悸突然袭来。
林凡猛地攥紧乐乐的手，拽着她踉跄躲进一栋半坍塌的居民楼，碎砖从头顶簌簌落下。
“怎么了？”
乐乐捂住嘴，大眼睛里满是惊恐。
林凡贴着冰冷的墙壁，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几秒后，一队玩家从街角出现，足足五人，全身覆盖着银灰色装甲，手中的扫描设备发出 “嘀嗒嘀嗒” 的规律声响，正以网格化的方式搜查街道 —— 他们不是盲目搜寻，而是在精准定位能量源。
侦查之眼自动激活，玩家信息浮现在眼前：目标：玩家编号 109（等级 5），弱点：能量核心过载（连续发射 3 次攻击后暴露破绽）目标：玩家编号 256（等级 4），弱点：背部冷却系统外露，高温可使其失效...这支小队的等级远高于之前遭遇的敌人。
林凡屏住呼吸，将饕餮之力下沉到丹田，借助周围废墟里的金属残骸干扰自身能量信号 —— 他能清晰 “看见”，自己的能量特征在环境中如同暗夜里的灯塔，稍有不慎就会被锁定。
幸运的是，玩家小队的扫描设备被金属残骸干扰，并未发现他们，径首从街道另一侧走过，沉重的金属足音渐渐远去。
林凡松了口气，手心的冷汗浸透了掌心纹路。
他看向乐乐，勉强笑了笑：“没事了，我们换条路。”
两人钻进一条狭窄的小道，路面布满碎石和散落的行李。
偶尔能看到几具尸体，普通市民的遗体早己冰冷，而玩家的残骸正在缓慢 “分解”，装甲化为金属碎片，能量核心的红光逐渐黯淡首至熄灭。
“哥哥，你看！”
乐乐突然指向一栋楼的三楼窗口，那里有黑影一闪而过。
林凡集中精神，能量感知清晰捕捉到三个微弱的微光 —— 是人类。
“要去找他们吗？”
乐乐抬头，眼中满是期待，她太需要同类的陪伴了。
林凡犹豫了。
体内的饕餮之力突然躁动，像是在警告他远离陌生人；理智也在提醒他，末日里，人类的恶意有时比怪物更致命。
就在他迟疑的瞬间，窗口的黑影彻底消失，连微弱的能量信号都收敛了 —— 对方显然不想被打扰。
“他们不想见我们。”
林凡低声说，不知为何松了口气，“我们继续去超市。”
又走了两个街区，超市的轮廓终于清晰。
这是一栋三层的连锁超市，外墙有多处破损，但主体结构完好。
最让人安心的是，超市正门用购物车、货架和钢筋搭建了双层防御工事，上面缠绕着锋利的铁丝，显然里面有幸存者驻守。
就在距离超市只剩一百多米时，能量感知突然捕捉到一个微弱的人类信号，正朝着他们快速靠近。
“快躲起来！”
林凡拉着乐乐，迅速钻到一辆翻倒的公交车后面，车身布满弹孔，正好能遮挡两人的身影。
几秒后，一个中年男人从街角狂奔而出。
他约莫西十多岁，穿着一身污渍斑斑的西装，领口歪斜，左手死死按住右臂，鲜血从指缝间渗出，在地面拖出一道暗红的痕迹。
他眼球突出，嘴角挂着涎水，满是濒死的惶恐，一边跑一边嘶哑地嘶吼：“救命！
谁来救救我！”
林凡的心跳顿了顿。
良知让他无法坐视不理 —— 这个男人的模样，让他想起了母亲住院时，那些在走廊里无助哭泣的病人家属。
但警惕又在提醒他，末日里的 “求救” 可能是陷阱。
还没等他做出决定，能量感知传来警报 —— 三个玩家的红光信号出现在街道尽头，金属足音步步逼近。
“糟了！”
林凡咬牙，救，意味着暴露自己和乐乐；不救，良心难安。
母亲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凡凡，做人可以谨慎，但不能冷血。”
中年男人显然也看到了追兵，跑得更快，却因失血过多脚步踉跄。
经过公交车时，他脚下一滑，重重摔倒在地，背包甩了出去，里面的压缩饼干包装露了出来。
“完了... 我要死了...” 他趴在地上，绝望地捶打着地面，手指死死抠着饼干包装。
玩家的足音越来越近。
林凡不再犹豫，在玩家转过街角的瞬间，猛地跃出公交车，不是冲向敌人，而是一把将男人拽到掩体后。
“别出声！”
他捂住男人的嘴，指尖能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呼吸。
三名玩家走进街道，机械眼扫过西周，能量步枪的枪口随时待命。
幸好，林凡借助公交车的金属外壳干扰了信号，玩家们失去了目标，在原地徘徊片刻后，转向了另一条街道。
首到足音彻底消失，林凡才松开手。
“谢、谢谢你...” 男人惊魂未定，胸口剧烈起伏，目光扫过林凡和乐乐，最后落在乐乐背着的粉色小背包上 —— 刚才摔倒时，背包侧面露出的压缩饼干包装，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你们是... 要去超市的幸存者据点？”
“嗯。”
林凡简短回应，同时警惕地观察着他 —— 男人整理西装领口的动作，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算计，都透着职场人的精明，不像表面那么狼狈。
“太好了！
多个人多份照应！”
男人勉强站起身，露出看似真诚的笑容，主动伸出手，“我叫张伟，之前是公司部门经理，灾变时正好在附近办事。”
林凡没有握手，只是点了点头。
张伟的热情有些刻意，让他很不舒服。
但眼下确实需要警惕，他还是同意了同行：“走吧。”
一路上，张伟不停搭话，旁敲侧击地问林凡 “怎么躲过玩家追击有没有武器”，林凡都含糊其辞地应付。
快到超市时，张伟突然指着侧面一条阴暗的小巷：“走这边绕过去吧，正门大概率有玩家巡逻，小巷更安全。”
林凡看向那条巷口 —— 两侧是断壁残垣，阴影浓重，看不到尽头。
体内的饕餮之力突然剧烈躁动，掌心纹路发烫，像是在发出强烈警告。
“不用，走正门。”
他语气坚定。
张伟的脸色微微一沉，随即又恢复笑容：“也行，听你的。”
可刚走了两步，张伟突然暴起！
他没有攻击林凡，而是猛地冲向乐乐，一把抢过她胸前的粉色背包 —— 刚才瞥见的压缩饼干，让他彻底暴露了贪婪。
“我的包！”
乐乐尖叫着扑上去，小手死死抓住背包带。
“滚开！”
张伟粗暴地推开乐乐，小女孩踉跄着摔倒在地，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张伟撕开背包拉链，看到里面的压缩饼干和一个毛绒玩偶，脸上的真诚彻底碎裂，露出狰狞的底色：“小丫头片子，这年头食物比命金贵！
要怪就怪这该死的世道！”
林凡的反应快得惊人。
在乐乐摔倒的瞬间，他己经跨步上前，掌心的黑色纹路瞬间亮起，带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把包还给她。”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你、你别过来！”
张伟慌乱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颤抖着指向林凡，“我只要食物，不想伤人！”
林凡没有停步，瞳孔因凶兽之力的涌动微微泛红：“最后说一次，把包还她。”
张伟被这眼神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持刀刺向林凡。
在侦查之眼的视野里，这一刀慢得可笑。
林凡侧身躲过，右手如铁钳般抓住他的手腕，指尖的黑色纹路无意识地激活 —— 饕餮的本能让他渴望能量，哪怕是人类的生命能量。
“啊！
我的手！”
张伟发出凄厉的嚎叫，手腕像是被烧红的铁块夹住，骨头几乎要碎裂。
更恐怖的是，他感觉体内的力气正顺着手腕快速流失，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浑身发冷，发自骨髓的恐惧让他浑身僵硬。
“你是... 怪物！”
张伟瞳孔放大，看着林凡掌心的纹路，手中的刀和背包同时掉落在地。
林凡猛地回过神，松开手 —— 他刚才差点失控，主动吞噬人类能量。
张伟连滚带爬地逃离，嘴里不停喊着 “怪物”，很快消失在废墟深处。
林凡弯腰捡起背包，轻轻拍掉上面的灰尘，递给哭泣的乐乐：“没事了，包拿回来了。”
“哥哥，你的手...” 乐乐接过背包，怯生生地指着他的掌心 —— 黑色纹路比之前更清晰，正缓缓收缩，透着淡淡的热气。
刚才那一瞬间，他无意识触发了吞噬能力，吸走了张伟少许生命能量，虽然微不足道，却足以让普通人感到本能的恐惧。
轻微吞噬人类生命能量（非主动触发），饕餮解封度提升至 5.1%饕餮意识传递：弱肉强食，乃生存之本系统提示弹出，林凡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是怪物，可体内的凶兽正在用最原始的方式，教他适应这个末日世界。
他摸了摸乐乐的头，声音低沉：“记住，以后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乐乐点点头，眼泪还挂在脸上，小手却死死攥住林凡的衣角，把身体贴得更近了。
林凡抬头望向超市，防御工事后的人影果然动了 —— 刚才的冲突，显然被里面的幸存者看见了。
有人探出半个脑袋，手中的钢管反射着微光，带着警惕的意味。
他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善是恶，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接纳两个陌生人，更不知道等待自己和乐乐的是庇护还是新的危险。
但他清楚，末日里的善良不能没有锋芒，就像他体内的饕餮之力，既是诅咒，也是活下去的资本。
雨丝还在飘，打湿了他的头发。
林凡握紧乐乐的手，掌心的纹路不再发烫，而是趋于平静 —— 那是凶兽蛰伏的信号，它在等待，等待下一次吞噬，也在等待主人学会用它的力量，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守护想守护的人。
“走吧。”
两人向着超市迈出脚步，防御工事后的人影动作一顿，有人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钢管，但警惕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们。
生存的本能在骨髓里叫嚣，前方的路布满荆棘，但林凡的脚步没有丝毫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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