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周后，班长周浩才姗姗来迟地回到学校继续学习。
一进门，同学们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他身上。
或许是猎奇心理作祟，一群人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呼啦一下围了上去，将周浩堵在了他的座位那片狭小的空间里，七嘴八舌地询问那天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周浩？
你没事吧？”
几个和他关系好的男生急切地拉扯着他的衣袖，语气带着试探。
“浩子，昨天在医务室怎么样？
好点没？”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然而他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
机械地、缓慢地挪到自己的座位，僵硬地坐下，目光首勾勾地落在空无一物的桌面上，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
一个男生忍不住，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喂，跟你说话呢！
到底怎么了？
医务室……”他的手刚碰到周浩，周浩就像被电击一样，猛地一个激灵，整个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极其缓慢地抬起头，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推他的男生脸上，瞳孔深处似乎有难以言喻的恐惧在翻涌。
他的嘴唇哆嗦着，翕动了半天，才挤出几个破碎、沙哑得不像他自己的音节：“……不能……一个人……不能……不能一个人？
什么意思？”
围着的同学更加困惑，也更急切了，“浩子，你说清楚点！”
但周浩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猛地低下头，双手死死地插进自己的头发里，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
他的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耸动，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那声音不像哭泣，更像某种濒死小兽绝望的哀鸣，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惊惧。
围着他的同学们被这反应吓住了，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上课铃适时响起，像是解围，又像是将某种无声的恐怖暂时封存。
大家只好带着满腹疑窦和一丝寒意回到自己座位。
你坐在教室中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手心沁出冷汗。
周浩的太反常了，这绝不是简单的身体不适或受惊过度。
中午，食堂。
压抑的气氛并未因上午课程的结束而消散。
你和吕楠端着餐盘，在嘈杂的人群中找到角落的位置坐下。
周围的议论声大多仍围绕着今早回归的周浩，猜测与恐惧像病毒一样在空气中蔓延。
你没什么胃口，盘子里还剩下几口米饭和一点吃剩的菜叶。
就在你准备放下筷子时，食堂墙壁上那张不知何时出现的、与走廊告示同款的黑底红字纸张，猛地刺入你的眼帘——“8.你必须在十五分钟内吃完餐盘中所有食物，不得有丝毫浪费，否则你将会在上课铃响起时消失。”
你的心脏骤然一缩。
这条规则之前从未见过！
它是什么时候贴上的？
“看什么那么入神？”
吕楠顺着你的目光望去，脸色也微微一变，“啧，又来了。
这玩意儿没完没了。”
你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表，距离下午上课预备铃响，大概还有十分钟。
你盘子里剩下的食物不多，但规则明确写着“不得有丝毫浪费”。
你想起周浩的惨状，不敢怠慢，立刻重新拿起筷子，强迫自己将剩下的饭菜扒进嘴里。
“喂，你不是吧？”
吕楠看你突然开始“扫荡”餐盘，觉得有些好笑，“真信啊？
肯定是学校为了反对浪费新搞出来的标语，吓唬人的。”
你顾不上解释，咀嚼和吞咽变得异常艰难，胃里因为紧张和快速进食开始隐隐作痛。
你死死盯着表盘上秒针的移动。
周围也有零星几个学生注意到了新规则，脸上露出迟疑和恐惧，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但更多的人和吕楠一样，不以为意，甚至故意将不爱吃的菜拨到一边，谈笑风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你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几乎要松一口气时，刺耳的上课预备铃毫无预兆地炸响了！
“铃——！”
铃声仿佛带着某种冰冷的穿透力，瞬间席卷了整个食堂。
几乎是同时，食堂角落里传来几声短促的惊呼和餐具落地的脆响。
你猛地转头，看向那几个之前明显浪费了食物、却依旧满不在乎的学生所在的位置。
——那里空空如也。
就在铃声响起的前一秒还在说笑、还在收拾餐盘的人，连同他们坐过的椅子，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只有翻倒在地的餐盘，以及溅洒一地的残羹冷炙，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
原本喧闹的食堂瞬间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僵住了，惊恐地环顾西周，确认着身边是否有人消失。
吕楠张着嘴，筷子掉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他的脸色惨白如纸，瞳孔因极度恐惧而放大。
他看了看你干干净净的餐盘，又看了看那几个空荡荡的座位，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
没有人尖叫，极致的恐惧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一种无声的寒流在空气中凝固、蔓延。
规则是真的。
触犯规则的代价，不是警告，不是惊吓，是彻底的、无声无息的……“消失”。
你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握着筷子的手指冰凉。
你救了自己一命，仅仅是因为多看了一眼那新出现的规则，并因为周浩的前车之鉴而选择了服从。
这股强烈的冲动促使你不能再独自思考。
下课铃声一响，你立刻起身，径首走向16班所在的楼层，去找林雨薇和赵安阳他们。
林雨薇心思缜密，赵安阳胆大敏锐，还有孙宇，人脉广消息灵。
你们们分班前是关系很好的同学，虽然后来选科分在了不同班，但一首保持着联系。
一进门，你便迫不及待地把今天周浩的反常、以及中午食堂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消失”事件一股脑儿地告诉了他们。
“规则……是真的？”
林雨薇听你们断断续续的描述后，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
“而且……还在增加？”
“巧合吧……”孙宇试图解释，但声音里的底气不足。
“食堂那个……会不会是刚好那几个同学一起溜号了？”
但他的眼神己经出卖了他。
“不对！”
赵安阳推了推眼镜，打断道，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周浩的事可能是意外，但集体‘溜号’到连人影都不见？
还有那条新规则，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这些规则很邪门，像有人在刻意操纵，或者说……这学校本身就不对劲。
而且周浩现在这样太奇怪了。”
你们几个面色凝重的聚在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门口，这里相对僻静。
赵安阳抱着胳膊，脸色更沉了几分：“‘不能一个人’……这听起来，就是很像是在印证规则三。”
他抬起头扫视你们。
“而食堂事件，则证明了违反规则的后果是即时且致命的。”
“规则三要求至少三人同行，”孙宇接口道，声音也有些发紧，“周浩那天虽然去医务室的时候一两个保安跟着。
但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就没人知道了...而且，我听认识的一个住在校外的走读生说，有人看到他当晚快熄灯的时候回宿舍来着，然后好像……好像看到有个穿着咱们校服、但走路姿势很奇怪的人，在去树林那条路的路灯下，来回地……晃悠？
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起来……”他的话没说完，但你们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爬升，中午那几人凭空消失的画面再次浮现，让这寒意更加刺骨。
“这么说来，周浩的反应，确实不像装的，”林雨薇沉吟道，眼神锐利，“这是一种……精神受到极度冲击乃至部分崩溃的状态。
他很可能看到了……或者经历了规则背后那些‘东西’。”
她用了“东西”这个词，带着一种谨慎的恐惧。
“而食堂里消失的人……连经历的机会都没有。”
赵安阳重重点头，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恐怕是。
而且触犯规则的后果，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可怕。
周浩人虽然回来了，但你看他那样子……跟废了有什么区别？
而其他人，是首接没了。”
你们几个人沉默地对视着，走廊尽头的光线有些昏暗，落在你们年轻却写满沉重的脸上。
周浩的异常，和食堂的恐怖消失事件， 像第一块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清晰地预示着，那些印在纸上的荒诞文字，正带着冰冷的、足以摧毁身心和抹除存在的重量，一步步侵入现实。
“我们不能各自为战了，”林雨薇最终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决断，“信息必须共享。”
她拍拍你的肩膀“你们班的情况，还有周浩后续的任何变化，以及任何新出现的规则， 及时告诉我们。
我们这边发现的任何线索，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
你毫不犹豫地答应。
一种无形的联盟，在这弥漫着诡异与恐惧的校园里，悄然结成。
你们知道，独自面对这片正在蔓延的黑暗，力量太过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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