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公寓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林野坐在客厅中央，身边环绕着各种设备——一台老旧的警用频谱分析仪、一个电磁场探测器，还有他自己组装的几台特殊监测装置。
这些是他停职期间，凭借过去关系从局里技术科“借”出来的非敏感设备。
金属箔片被放置在一个特制的绝缘托盘上，通过微细的导线连接到分析仪。
从昨晚到现在，林野只勉强睡了两个小时，其余时间都在试图破解这玩意的秘密。
分析仪的屏幕上的波形图持续跳动着，呈现出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模式。
不是电磁波，不是声波，也不是任何己知的粒子辐射。
这种信号微弱而稳定，仿佛某种背景噪音，却又带有明显的智能结构——像是一种语言的骨架，却没有血肉。
“到底是什么东西……”林野喃喃自语，调整着探测器的灵敏度。
他回想起七个月前，“7·11案件”现场的那个废弃办公楼。
那栋位于城市边缘的八层建筑，原本计划拆除重建，却因资金链断裂而闲置多年。
十三个人，据监控显示是先后进入的，却无一人离开。
现场勘查时，林野是第一批进入的刑警之一。
他仍清晰地记得那诡异的场景：十三套衣物整齐叠放在不同的房间，钱包、手机、钥匙等个人物品摆放得一丝不苟，仿佛他们的主人只是暂时离开，很快就会回来。
但没有血迹，没有挣扎痕迹，没有指纹，甚至连灰尘都没有被扰乱。
只有那些涂鸦——在墙壁上、地板上，用不知名的材料画出的扭曲符号，与金属箔片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当时技术科采样分析，结论是普通喷漆，无法确定绘制者。
监控录像只显示这些人单独或结伴进入大楼，却没有任何人离开的画面。
整栋楼的出入口只有前后门和地下停车场，所有监控探头都工作正常。
就像十三个人凭空消失了。
林野摇摇头，将思绪拉回现实。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
林大警官，怎么想起我来了？”
听筒里传来一个慵懒的男声，背景有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
“老猫，有事找你帮忙。”
林野开门见山，“我发一张图片到你邮箱，是一种没见过的符号，帮我查查有没有类似的信息。”
“又是你那失踪案的线索？
林野，不是我说你，那案子都封存了，你这是何苦呢？”
“就帮我这一次。”
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行吧，发过来。
不过别抱太大希望，要是连我都找不到的东西，那估计就是真的不存在。”
老猫，本名毛文宇，是林野警校时期的同学，后来因伤提前退役，转行做了网络安全顾问。
在警队时就是出了名的技术天才，现在更是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信息贩子。
挂断电话后，林野将金属箔片的高清照片发了过去。
他起身走向厨房，冲了杯速溶咖啡，靠在流理台上慢慢啜饮。
他的公寓和他的人一样，整洁、简约，几乎没有什么个人装饰。
唯一的例外是书房里那满墙的案件资料和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线索和推测。
电脑提示音响起，是老猫的回信。
“兄弟，你从哪搞来的这东西？
我翻遍了所有数据库——艺术符号、古代文字、密码学图谱、甚至精神病患者的涂鸦记录，完全没有匹配项。
这玩意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林野皱眉，快速回复：“确定没有任何相似的吗？”
“零。
就像有人用随机算法生成的一样。
不过……不过什么？”
“这种结构模式让我想起一些东西。
不是符号本身，而是它的构成逻辑。
有点像量子计算机生成的真随机数，完全无规律，但又带着某种……美感？
说不清。
总之，这不是普通人能画出来的东西。”
林野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连老猫都束手无策，这片金属箔片的来历比他想象的还要神秘。
“再帮我个忙，”他打字道，“查查‘7·11案件’的失踪者里，有没有人之前接触过类似的东西，或者表现出异常行为。”
“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行，我再帮你挖挖，不过需要点时间。”
结束了与老猫的通话，林野重新回到客厅，继续观察那片金属箔片。
频谱分析仪上的波形依旧稳定地跳动着，那种未知的信号持续不断地向外扩散。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信号是发给谁的？
林野迅速调整设备，开始尝试追踪信号的指向性。
结果显示，信号是全向传播的，没有特定的方向和目标。
就像一座灯塔，只是不断地发光，不在乎是否有人看见。
或者说，它知道，总会有“人”能看见。
这个想法让林野后背一阵发凉。
傍晚时分，林野再次检查了金属箔片，发现上面的符号又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昨晚见到的迷宫图案，而是变成了一系列交错的螺旋，如同漩涡般引人注目。
他拿出手机，准备拍照记录这一变化。
屏幕上的倒计时显示还剩下06:17:43。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一种莫名的焦虑感在他心中滋长。
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刑警的本能——当重大事件即将发生时的那种首觉。
深夜十一点，林野坐在书房电脑前，整理着一天的发现。
桌上散落着各种分析报告和打印出来的案件资料，墙上的白板画满了线索关联图。
金属箔片、未知信号、变化的符号、手机上的倒计时、“7·11案件”、涂鸦标记……这些碎片似乎应该能拼凑出某种图案，但他却找不到那个关键的联系点。
老猫又发来一封邮件，内容是关于李哲的背景调查。
这个大学生在失踪前三个月行为异常，频繁夜不归宿，成绩下滑，与朋友疏远。
他的电脑浏览记录被专业手段清除过，连老猫都无法完全恢复。
“他肯定在隐藏什么，”老猫在邮件中写道，“而且不是普通的事情。”
林野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疲惫的双眼。
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通明，但他却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无形的迷雾之中，每向前一步，就发现更多的谜团。
就在他准备关电脑休息时，屏幕突然黑了。
不是断电，因为主机的指示灯还亮着。
也不是屏保，而是一种纯粹的、深不见底的黑。
林野皱眉，移动鼠标，按下键盘，没有任何反应。
然后，在那片黑暗之中，缓缓浮现出一行血红色的数字：00:04:59数字开始倒计时。
林野猛地起身，尝试强制重启电脑，但电源键毫无反应。
他首接拔掉了电源线，屏幕却依然亮着，血红的数字继续跳动。
00:04:31他拿出手机，发现手机屏幕上也显示着同样的倒计时。
拔掉手机电源，倒计时依旧。
这不是通过常规手段实现的。
不是病毒，不是黑客攻击，而是某种……超越现有科技的东西。
林野站在黑暗中，看着那血红的数字一点点减少。
西分钟。
无论这是什么，它即将发生。
他本能地摆出防御姿态，目光扫视整个房间。
书房的门紧闭着，窗外夜景依旧，一切都安静得可怕。
00:02:16他想起了金属箔片上的那句话：“当倒计时归零，真相将揭晓。”
真相。
关于“7·11案件”的真相？
关于失踪者的真相？
00:01:04林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作为一名刑警，他经历过无数危险场面，但从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面对一个完全未知的威胁。
三十秒。
他瞥了一眼桌上的金属箔片，发现它正在发出微弱的荧光，上面的螺旋符号仿佛在缓缓旋转。
十秒。
整个房间的空气似乎变得粘稠，一种低频的嗡鸣声从西面八方传来，震得他耳膜发痛。
三、二、一……倒计时归零。
一股强大的力量攫住了林野的全身，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源自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他感到自己的意识被强行从肉体中剥离，坠入一个无尽的漩涡。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最后看到的是书房天花板上一闪而过的扭曲符号——与金属箔片上的一模一样。
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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