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次献祭的品质，倒还算过得去。”
那个声音慵懒而随意，就像在评价一道还算凑合的饭菜。
林渊的意识尚未恢复，只感觉灵魂深处像被塞进了一团烈焰。
不是焚烧的痛苦，而是一种炙热的、充盈的、几乎要将他撑爆的力量。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林渊。”
他下意识回答，声音却不是从喉咙发出，而是首接在灵魂中回响。
“林渊？”
那声音笑了，“我只抽走了你十年的寿命和你十年的记忆。”
“什么……记忆？”
林渊的意识逐渐清醒，他感觉自己正漂浮在一片漆黑的虚空中，而在他面前，一个模糊的人影正懒洋洋地半躺着。
“当然是你在青云宗里当废物的记忆。”
那人影打了个哈欠，“什么狗屁李浩然、什么药奴，留着这些东西只会拖累你。”
林渊想开口质问，却发现思绪正在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整理。
他的记忆——李浩然第一次递给他丹药时的虚伪笑容、同门在背后指指点点的画面、每次试药后躺在床上呕血的夜晚——全部变得模糊不清，就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磨砂玻璃。
他知道曾发生过什么，却完全感受不到当时的情绪。
愤怒、屈辱、绝望，全部消失得干干净净。
“你把我这十年的情绪也吃了？”
林渊问。
“哈哈，你以为你献祭的是什么，小鬼。”
那人影挥挥手，“你一个将死之人能有什么，你这身体就算好了也活不够二十年。
不过放心，该记住的仇你还记得。”
林渊沉默片刻，突然笑了。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需要那些情绪。”
他语气平淡，“有用的信息还在就行。”
那人影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有趣，真是有趣！
死到临头还能这么冷静，不愧是我挑中的人。”
“你是谁？”
“我？”
人影翘起二郎腿，“你可以叫我……天下无敌，万古长青，世界第一的大魔神。
不过这名字听起来挺俗的，你就叫我冥老吧。”
“……”林渊第一次觉得，这献祭的对象可能有点不太正经。
“别这副表情，小子。”
冥老打了个响指，“说正事吧，你现在还有十年寿命。
想活下去，就得继续献祭。”
“献祭什么？”
“什么都行。
寿命、记忆、情感、天赋、修为……”冥老扳着手指数，“只要是你自己的东西，都能拿来换。
当然，别人的东西也行，前提是你得弄到手。”
“交易内容呢？”
“力量、功法、丹药、法宝……”冥老耸肩，“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
只要你付得起价。”
林渊思考了几秒：“我现在需要什么？”
“废话，当然是先把这身体修好。”
冥老啧了一声，“你这破身体，经脉断了七七八八，丹田也碎了。
再不修复，别说报仇了，连爬出这个坑都够呛。”
“需要多少？”
“修复身体？”
冥老琢磨了一下，“再献祭三年寿命差不多。”
林渊眉头微皱：“三年换一条命，这买卖不太划算。”
“哟，都快死了还讲价？”
冥老乐了，“行啊，那你就在这里等死吧。”
“我不是讲价。”
林渊语气平静，“我是说，既然要献祭，不如一次性解决问题。
只修复身体有什么用？
我需要能报仇的力量。”
冥老沉默了两秒，突然笑出了声：“小子，你有点意思。
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林渊目光扫过西周的虚空，脑海里飞速转动。
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被抛尸荒野的废人一个，身体破败不堪，修为全无，在青云宗里没有半点人脉。
要报仇？
别开玩笑了。
李浩然是青云宗首席弟子，天赋绝伦，修为深不可测。
而那些外门弟子，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碾死现在的他。
所以，他需要的不是简单的“力量”，而是能让他在最短时间内翻盘的筹码。
“我要一个能让我在青云宗里站稳脚跟的身份。”
林渊开口，“还有配套的修为和记忆。”
冥老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继续说。”
“青云宗虽然是名门正派，但归根到底还是讲究实力和天赋。”
林渊语速不快，“如果我只是一个突然复活的药奴，只会引来更多麻烦。
但如果我是一个天赋觉醒的弟子……”他顿了顿：“那就不一样了。”
冥老挑眉：“你想要什么天赋？”
“炼丹天赋。”
林渊毫不犹豫，“既然我这十年都在试药，那不如把这些经验转化成价值。
青云宗最看重的就是炼丹，如果我能展现出惊人的炼丹天赋……他们就会把你当成宝贝疙瘩。”
冥老接过话头，“你这脑子倒是够用。
不过，这可不便宜。”
“要多少？”
“修复身体三年，炼丹天赋五年，配套的记忆和经验……再加两年。”
冥老懒洋洋地说，“一共十年寿命。
哦不对，你现在只剩十年了。”
林渊笑了：“你故意的吧？”
“聪明。”
冥老也不掩饰，“小子，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要么献祭三年，苟延残喘；要么赌一把，把剩下的十年全压上去。”
“赌一把？
能得到什么？”
“修复身体，炼丹天赋，外加……”冥老拉长了声音，“我送你一部功法。”
林渊眼神微动：“什么功法？”
“往生经。”
冥老笑了起来，看起来很疯，“专门用来吞噬他人修为和寿命的功法。
你杀一个人，就能吸走他的力量。
你这十年吞了那么多丹毒，体质早就被改造得不人不鬼，正好适合修炼。”
林渊沉默了。
十年寿命，换取一线生机。
这赌注太大了，根本没有一丝容错的机会，保守点吧……“梭哈！”
林渊笑了起来。
冥老愣了一下，随即也哈哈大笑：“好！
爽快！
我就喜欢你这种不要命的！”
话音落下，虚空中的往生黑皮书再次翻动，书页中涌出无数黑色光点，疯狂钻入林渊的灵魂深处。
剧痛袭来，但这次林渊没有嚎叫。
他只是咬紧牙关，任由那些光点在他体内肆虐。
经脉被重塑，丹田被修复，破碎的骨骼在一瞬间愈合。
更可怕的是，那些涌入他脑海的记忆——成百上千种丹药的配方、炼制手法、药性分析——全部变成了他自己的知识。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平息。
林渊睁开眼，发现自己己经回到了葬魂涧的尸堆里。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
没有破绽，没有痛感，身体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而在他脑海深处，那本往生黑皮书静静躺着，封面上的血肉漩涡己经停止转动。
冥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子，记住了。
你现在没有退路。
你要么死，要么继续献祭。”
“我知道。”
林渊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不过在那之前……”他抬头望向葬魂涧上方，眼中露出一股阴狠。
“青云宗，李浩然，咱们慢慢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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