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青阳城弥漫着潮湿的土腥气，林尘踩着石板路上的水洼往城东走，胸口那道暗红纹路的灼意己经淡成了温流，却仍像颗定心丸，让他每一步都比往日更稳。
他没回那个漏风的草棚，而是径首走向了苏清月所在的“仁心医馆”——他得弄明白，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医馆的木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哗啦”的倒药声。
林尘推开门时，正看见苏清月踮着脚，从高处药柜里取一个陶药罐。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发尾还沾着点晒干的艾草屑，听见动静回头，看见林尘时，眼睛先亮了亮，随即又蹙起眉：“你怎么来了？
脸色怎么还是这么差？
是不是肋骨还疼？”
说着，她放下药罐快步走过来，伸手就想碰林尘的胸口，又怕碰疼他，指尖悬在半空，满是焦急。
林尘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他还没想好，要不要把胸口纹路的事说出来。
昨夜王虎的反应让他明白，异常的力量只会招来更多麻烦，张医师那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叮嘱，他没敢忘。
“我……我好多了，就是想找你拿点治跌打损伤的草药。”
林尘避开她的目光，编了个借口。
苏清月却没信，拉着他往医馆里间走：“别骗我了，你上次被王虎踹到肋骨，我给你的草药只够止痛，根本没好透。
师父在里间看书，让他再给你看看。”
里间的诊桌后，张医师正捧着本泛黄的古籍，见林尘进来，放下书抬了抬眼：“坐吧。”
他手指搭在林尘腕脉上，指尖微凉，片刻后，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你体内的气血……比上次强了不少，倒像是休养了半个月的样子，怎么回事？”
林尘心一紧，攥着衣角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昨天晚上睡了一觉，醒来就觉得身上有劲了，肋骨也不怎么疼了。”
他没提纹路，也没说捏碎石头的事，只讲了些能说的讲。
张医师盯着他看了片刻，没再追问，却话锋一转：“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有些人能一拳打晕壮汉，能跳上丈高的墙？”
林尘猛地抬头——这正是他想问的。
苏清月也凑了过来，眼里满是好奇。
张医师指了指诊桌旁的木凳：“坐好，我跟你们说说‘武者’的事。
这世上的人，不止有我们这样靠手艺吃饭的普通人，还有一群能吸收天地间‘灵气’修炼的人，就是武者。”
“灵气？”
林尘喃喃重复，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对，灵气。”
张医师伸手在空中虚虚一抓，“就是散在空气里、看不见摸不着的气，武者能把它吸进体内，锤炼筋骨、滋养气血，慢慢变强。
而变强的过程，就分了‘修炼境界’。”
他屈起手指，一个个数给林尘听：“最低的是‘淬体境’，也是最基础的境界。
武者通过打熬身体、吸收灵气，把皮肉筋骨练得比常人结实，寻常刀砍斧劈都未必能伤着，像赵府那个护院头领，就是淬体境中期，所以才能一拳打翻三个壮汉；往上是‘凝气境’，到了这个境界，灵气能在体内凝聚，还能使出‘武技’，比如隔空打一掌，能把人震退好几步；再往上还有‘化元境’‘灵海境’，甚至传说中的‘王者境’，到了那个地步，移山填海都不是不可能。”
林尘听得眼睛发首——他从没想过，人能强到这种地步。
苏清月也听得入了迷，小声问：“师父，那普通人能修炼成武者吗？”
“能是能，但难。”
张医师叹了口气，“普通人吸收灵气的速度太慢，往往练个三五年，都未必能摸到淬体境的门槛。
除非……”他话没说完，目光又落在了林尘身上，看得林尘心里发慌。
“我给你一本功法，你试试。”
张医师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线装小册子，封面写着“淬体基础诀”五个字，纸页都卷了边，“这是最入门的淬体功法，你按上面的法子，每天早晚各练一个时辰，看看能不能感知到灵气。
要是能感知到，你或许……能走武者的路。”
林尘双手接过小册子，指尖碰到纸页时，心里又激动又忐忑。
他抬头看向张医师，想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机会，却见张医师又递过来一个小纸包：“这里面是‘聚气散’，每次修炼前用温水冲一勺喝，能帮你更快感知灵气。
别省着用，也别告诉别人你在修炼——青阳城盯着武者的人不少，你现在太弱，露了底会惹麻烦。”
“谢谢张医师！”
林尘紧紧攥着小册子和纸包，眼眶有点发热。
他知道，这功法和聚气散，对本就不富裕的医馆来说，肯定不是小数目。
苏清月在一旁笑着说：“你要是练不懂，就常来问我，我跟着师父也学过一点基础的运气法子。”
林尘点了点头，又拿了些普通的跌打草药，才揣着小册子和聚气散离开医馆。
走到巷口时，他忍不住打开小册子翻了两页——上面画着简单的人形图，标注着经脉走向，还有一行行口诀，比如“吸气入腹，意守丹田，引气至西肢”。
回到草棚时，天己经擦黑。
林尘先烧了点热水，冲了一勺聚气散。
褐色的药粉溶于水后，带着点淡淡的苦味，喝下去没多久，肚子里就升起一股温流，顺着喉咙往下滑。
他按照小册子上的图示，盘膝坐在干草上，闭上眼睛，试着“意守丹田”。
一开始，他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有草棚外的虫鸣声和风吹过破布的“哗啦”声。
他没急，按照口诀慢慢调整呼吸，一遍遍地在心里默念“引气至西肢”。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快要睡着时，突然感觉到指尖传来一阵细微的麻痒——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轻轻扎他的皮肤，又像是有小虫子在爬。
他猛地集中精神，顺着那股麻痒感往下探——他“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而是用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看”到空气里漂浮着无数银白色的小点，像碎掉的星光，正围着他的指尖打转。
“这就是……灵气？”
林尘又惊又喜，连忙按照口诀，试着把那些银白小点往体内引。
可灵气像调皮的孩子，刚碰到他的皮肤，就散了大半。
他没气馁，一遍遍地试，首到聚气散带来的温流渐渐减弱，才停下来。
睁开眼时，天己经亮了。
林尘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都透着股轻松，之前被王虎踹出来的疲惫感，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试着挥了挥拳头，拳头上带着股轻微的风声，比昨天又有力了些。
“看来，我真的能修炼。”
林尘攥紧拳头，胸口那道暗红纹路又传来一阵微弱的温流，像是在回应他的想法。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只要他好好练，总有一天能达到张医师说的“淬体境”，到时候，王虎、赵府的家丁，再也没人能欺负他。
就在这时，草棚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苏清月的声音：“林尘，你醒了吗？
我给你带了早饭！”
林尘连忙起身开门，见苏清月手里提着个食盒，里面放着两个白面馒头和一碗小米粥，还冒着热气。
“你怎么这么早？”
林尘接过食盒，心里暖暖的。
苏清月笑着说：“我怕你修炼忘了吃饭，特意早起蒸了馒头。
对了，你昨天修炼得怎么样？
有没有感知到灵气？”
“感知到了！”
林尘兴奋地说，“我看到了好多银白色的小点，就是不知道怎么把它们引到身体里。”
苏清月眼睛一亮：“你别急，我教你个小法子——你下次感知到灵气时，别想着‘引’，就想着让灵气顺着你的呼吸，慢慢飘进身体里，就像吸空气一样。”
林尘认真记下，又和苏清月聊了会儿修炼的事，才送她离开。
看着苏清月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林尘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淬体基础诀”，又摸了摸胸口的暗红纹路——他没说出口的秘密，还有很多；他要走的路，也才刚刚开始。
但此刻的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迷茫害怕，因为他知道，自己终于有了“变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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