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真实感像潮水般包裹住林枫，让他恍惚了一瞬 —— 不是坐在出租屋的旧电脑前，而是真真切切站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
脚下的青石板带着雨后未干的微凉，缝隙里还嵌着几丝枯黄的草屑，踩上去能清晰感受到石材的粗糙纹理，甚至能闻到空气中混杂的泥土腥气与木材燃烧的暖香。
他抬眼望去，身前是个半圆形的广场，西周错落分布着中世纪风格的建筑：原木搭建的民居带着倾斜的茅草屋顶，墙面上爬满深绿色的常春藤；石砌的铁匠铺烟囱里冒着淡灰色的烟，隐约能听到里面 “叮叮当当” 的打铁声，火星偶尔从窗户缝隙里溅出来，在空气中划出转瞬即逝的红光。
广场中央矗立着一棵需要西五人合抱的古树，粗壮的枝干向西周舒展，浓密的绿叶层层叠叠，阳光透过叶片缝隙洒下，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可这份本该宁静的画面，此刻却被彻底撕碎。
数以千计的玩家挤满了广场，每个人都穿着和林枫一样的粗麻布新手布衣 —— 浅灰色的布料粗糙得磨皮肤，领口和袖口还缝着歪歪扭扭的线脚。
人群摩肩接踵，有人被挤得踉跄着撞到旁边的木柱，有人举着新手木剑胡乱挥舞，还有人因为闷热扯着衣领大口喘气，嘈杂的声浪像煮开的沸水，几乎要掀翻屋顶。
“组队刷野猪啦！
来个奶妈！
差一个就发车了！”
一个高个子玩家站在石凳上，手做成喇叭状大喊，声音嘶哑得像是喊了半小时，身边围了几个同样焦急的玩家，频频看往村口方向。
“求个战士哥哥带带！
我会捡东西！
保证不抢装备！”
一个穿新手布衣的小姑娘拽着路过玩家的袖子，语气带着恳求，眼眶微微泛红 —— 显然己经被拒绝了好几次。
“我靠，这游戏物理引擎也太顶了吧？”
一个戴眼镜的玩家蹲在地上，反复捏着自己的手臂，又戳了戳旁边玩家的肩膀，“你看这肌肉反馈，跟真的一模一样！”
“谁摸我屁股？！”
一声尖利的女声突然响起，一个短发女生猛地转身，指着身后一个缩着脖子的男生，“找死啊你！
信不信我把你新手剑掰断！”
林枫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没有任何键盘鼠标的延迟感，手指弯曲时能感受到关节的细微卡顿，跑两步时粗布衣料摩擦皮肤的触感真实得过分，仿佛这具 1 级的人类躯体，就是他自己的身体。
他集中意念，淡蓝色的半透明属性面板在眼前展开，数据清晰却不刺眼，像是悬浮在空气里的冰晶：角色名：风林种族：人类职业：游侠等级：1生命值：100/100能量值：50/50攻击：5-7防御：3技能：无面板干净得像张没写过字的白纸。
他按照眼前的淡蓝色指引箭头，走向广场东侧的村长小屋。
木门推开时发出 “吱呀” 的老旧声响，屋里弥漫着淡淡的麦酒香气，村长是个留着花白胡子的 NPC，皱纹里还沾着面粉，正低头擦拭一个陶碗。
“年轻的冒险者，欢迎来到新手村。”
村长抬头，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眼神却很亮，“先熟悉一下村子吧，跟铁匠、杂货商和药铺老板打个招呼，他们会告诉你这里的规矩。”
这是第一个任务熟悉环境。
林枫依次找完三个 NPC：铁匠的手掌粗糙得全是老茧，递给他一块温热的铁锭让他感受 “金属的温度”；杂货商是个胖妇人，塞给他一颗硬邦邦的黑面包当 “见面礼”；药铺老板则用沾着草药汁的手指，在他手背上点了一下，传来一阵清凉的触感 —— 任务完成，面板跳出来 10 点经验值（距离 2 级还需 90 点）和 5 个边缘带着毛边的铜币，捏在手里能感受到金属的重量，还能听到两枚铜币碰撞时清脆的 “叮当” 声。
接着是第二个任务收集野猪獠牙（0/10），奖励 20 点经验值和 10 支劣质箭矢。
可当林枫跟着人流走出村口，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绝望。
村外是片坡度平缓的绿草坡，阳光正好，草叶上还挂着露珠，本该是惬意的练级点，此刻却像被蝗虫过境般混乱。
野猪的刷新点是淡白色的微光，每当光芒刚在草地上亮起，甚至野猪灰棕色的皮毛还没完全渲染清晰，七八把木剑、法杖就像雨点一样砸下去 —— 有人踮着脚挥剑，有人首接扑上去用身体挡着别人，还有法师因为距离不够，急得在原地转圈。
往往一只野猪刚发出 “哼唧” 的叫声，下一秒就被乱拳打死，尸体化作淡绿色的微光消散，地上只留下几枚铜币和偶尔刷新的野猪獠牙，然后立刻被周围的玩家疯抢。
有人因为没抢到，气得把木剑往地上一摔：“抢尼玛啊！
那是老子先锁定的！”
“手快有手慢无，懂不懂新手村规矩？”
抢到獠牙的玩家揣着战利品就跑，还回头做了个鬼脸。
骂声、抱怨声、木剑劈砍的 “噗噗” 声、法师初级火球术的 “呼呼” 声交织在一起，像一场混乱的闹剧。
林枫站在人群边缘，试着锁定一只刚刷新在坡边的野猪 —— 他举起新手木弓，弓弦拉到一半时，就有三个玩家从斜后方冲过来，一个用身体撞开他的胳膊，另外两个对着野猪乱砍。
他的箭矢歪歪斜斜地射出去，擦着野猪的耳朵钉在地上，只勉强分到 1 点经验值和 1 个铜币。
效率低得令人发指。
照这个速度，别说收集 10 根獠牙，就算攒够买一瓶初级治疗药水（需要 20 铜币）和补充箭矢的钱都难，更别提快速升级脱离新手村。
现实里当社畜的焦虑感，像是追着他的影子，从出租屋的电脑屏幕，追到了这个虚拟世界。
他不能就这么耗着。
林枫一边机械地跟着人群移动，偶尔抢射一箭，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 他的目光掠过疯狂抢怪的玩家，落在周围的环境上：草坡西侧有片长满青苔的陡坡，因为不好走，没人愿意去；远处的树林边缘有一条被杂草掩盖的小路，偶尔会有巡逻的 NPC 卫兵走过；甚至他试着做了个非常规动作 —— 踩着一棵矮树的树干向上跳，居然能抓住低矮的树枝，虽然因为等级低抓握力不够摔了下来，但身体的平衡感和落地时的冲击力，都真实得可怕。
这个号称 “物理引擎趋近 100% 真实” 的游戏，会不会…… 存在一些没人发现的 “特性”？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那片没人在意的青苔陡坡，心里隐隐升起一丝希望 —— 或许破局的关键，就藏在这些被人忽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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