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是被一阵“哗啦”的脆响惊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在疼，像是从云端首首摔进了泥坑。
低头一看，自己正压在一把明黄色的大伞上，伞骨断了两根，伞面皱成一团。
边角还挂着片蔫哒哒的生菜叶，不知道是哪个外卖箱里掉出来的。
“这是啥地方？”
悟空撑着胳膊坐起来，环顾西周。
眼前是间刷着白墙的小屋子，门口挂着“饿了么XX站点”的蓝色牌子。
墙上贴满了“月度单王超时扣款规则”的海报，地上堆着十几辆蓝色电动车。
车座上还沾着没干的雨水，透着股潮湿的味道。
空气中飘着一股混杂着盒饭、奶茶和汗水的味道，跟灵山的香火味截然不同。
悟空摸了摸腰间，心里“咯噔”一下。
原本能随意变大变小、重达一万三千五百斤的金箍棒，居然变成了个指甲盖大小的金属钥匙扣。
它挂在裤腰带上，轻轻一晃还会发出“叮铃”的细响。
“俺的金箍棒呢？！”
悟空急得抓着钥匙扣扯了扯。
没等他反应过来，钥匙扣“啪”地弹开，变成一根筷子粗细、十厘米长的小木棍。
顶端还闪了下微弱的金光，对着旁边的垃圾桶戳了戳，像是在“探索”什么。
“哎！
你干啥呢？”
一个粗嗓门突然响起。
悟空抬头一看，只见个穿灰色短袖、腆着肚子的中年男人跑过来。
男人手里举着个亮着屏的手机，手指都按在了“110”的拨号键上。
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你谁啊？
从哪儿冒出来的？
这伞是站点的，你砸坏了可得赔！
再不动弹，我报警了啊！”
这男人正是站点站长王哥。
刚才他在屋里核对订单，就听见门口“轰隆”一声。
跑出来一看，好家伙，一个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沾着生菜叶的人压在黄伞上。
活脱脱一只“成精的巨型流浪猴”，吓得他第一反应就是掏手机报警。
“俺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悟空“腾”地站起来，嗓门大得震得门口的电动车都晃了晃。
“俺是来应聘的！
你们这不是招‘外卖员’吗？”
他昨天在灵山听观音提过这词，记不太清，想说“饿了么站点”，嘴一瓢念成了“饿了摸站点”。
尾音还带了点花果山的方言调调。
王哥举着手机的手顿住了，盯着悟空看了两秒。
这人穿着件的粗布褂子，头发乱糟糟的，眼神却亮得吓人。
不像是碰瓷的，倒像是……脑子不太灵光的coser？
他突然“噗嗤”笑出声，拍着大腿说：“老乡，你这cosplay玩得挺投入啊！
还齐天大圣呢？
方言也够味儿！”
“行吧，看你这精气神，先试试！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送错单、超时都要扣钱，月底要是没达标，可是留不下的！”
悟空还想辩解自己不是“coser”，也不是“老乡”。
王哥己经转身进了屋，没一会儿拎着件蓝色的骑手马甲出来。
递给他的时候，马甲领口的一颗纽扣“啪嗒”掉在地上，滚到了电动车轮底下。
“凑合穿，这是上一任骑手留下的，洗干净了还能穿。”
王哥指了指马甲上的破洞。
“别嫌破，咱们干外卖的，穿太好也容易脏。”
悟空接过马甲，手指戳了戳薄薄的布料，心里首犯嘀咕。
这玩意儿比他当年在花果山穿的兽皮还薄，风一吹都能透。
更别说跟锁子黄金甲比了——想当年，他的黄金甲能挡天兵天将的刀枪。
这马甲别说挡刀，估计连树枝勾一下都要破个更大的洞。
“咋？
还嫌弃啊？”
王哥见他不动，翻了个大白眼。
“你还想要黄金甲？
那是影视城里的道具，可贵着呢！
你要是想要，自己去网购，别在这儿耽误事儿！”
悟空把马甲套在身上，领口的破洞正好卡在肩膀上，勒得有点不舒服。
他又摸了摸腰间的小木棍，气不打一处来：“这破咒！
把俺的宝贝棍子变成小挂件就算了，还让俺穿这破马甲送外卖！”
“不就是打破一盏破香油灯吗，就被贬下凡来了”他越想越气，抬手就想把小木棍扔了。
结果小木棍像是有了灵性，突然对着垃圾桶又戳了戳。
还把桶边的半张废纸扒拉到了地上。
“哎哎哎！
别捡垃圾啊！”
王哥赶紧冲过来拦，一把抓住悟空的手腕。
“站点有规定，不能捡垃圾桶里的东西，多不卫生！
再说了，咱们是送外卖的，不是捡破烂的，让人看见多丢人！”
悟空手忙脚乱把小木棍塞回腰间，刚想说自己没捡垃圾。
突然想起如来咒里的要求——每天必须说三句人间的“网络热词”，不然要扣功德值。
他落地时说了一句，今天还得说两句。
他清了清嗓子，学着昨天在灵山听弥勒佛说的语气，扯着嗓子喊：“家人们谁懂啊！
这马甲不仅有破洞，还勒得慌！”
“还有俺这棍子，叛逆得很，总跟垃圾桶过不去！
这班没法上了啊！”
王哥听得一脸懵，挠了挠头，心里琢磨着这老乡是不是紧张过头了。
怎么还说起“顺口溜”了？
他拍了拍悟空的肩膀：“行了行了，别喊了，怪丢人的。
先去熟悉下电动车，等会儿给你派第一单，别搞砸了！”
悟空还想再说点什么，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清晰的声音。
像是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叮！
恭喜宿主孙悟空入职外卖站点，完成‘初入人间职场’任务，获得10点红尘功德值。”
“当前进度10/100（解锁金箍棒‘迷你攻击形态’需100点功德值）。”
悟空猛地睁大眼睛，攥着拳头小声念叨：“功德值？
原来送外卖还能攒功德值！”
“那俺可得好好干，早点攒够功德值，把金箍棒变回来，再回去找如来和那个虚空佛算账！”
他瞬间来了精神，也不嫌弃马甲破了，也不气金箍棒小了。
转身就去看王哥指的那辆电动车，围着车转了两圈。
琢磨着这“铁驴”咋骑——当年他在天庭骑过天马，这“铁驴”没马腿，只有两个轮子，应该也不难吧？
王哥看着他突然变得兴奋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掏出手机开始派单：“行了，别琢磨了，第一单是送小龙虾，地址在七楼，别超时了啊！”
悟空接过王哥递来的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导航路线，心里默念。
小龙虾？
俺当年在东海龙宫吃过虾兵，不知道这人间的小龙虾好不好吃……不对，俺是来送外卖攒功德值的，可不能偷吃！
他跨上电动车，拧了拧把手，电动车“嗡”地响了一声。
吓得他差点跳下来。
王哥在旁边笑得首摆手：“慢点慢点！
你这跟骑野马似的，小心摔了！”
悟空稳了稳身子，心里给自己打气：不就是骑“铁驴”送小龙虾吗？
俺齐天大圣连五行山都压不住，还怕这个？
等着吧，俺肯定能送好这单，攒更多的功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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