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城的秋雨下了整整三日。
陈墨跪在祠堂冰凉的青砖上,膝盖己经失去知觉。
耳边仍回荡着测试长老的宣判:"伪灵根,终生难入炼气。
"窗外电闪雷鸣,照亮他手中那本单薄的《引气诀》——这是父亲偷偷塞给他的最后希望。
"第七次了..."少年抹去脸上的雨水,再次按照口诀引导灵气。
体内那缕稀薄的灵气刚进入经脉,就像沙粒落入大海般消失无踪。
他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口腔蔓延:"为什么就是不行...""因为你走错了路。
"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脑海炸响。
陈墨猛地抬头,祠堂内空无一人。
唯有供桌上那盏长明灯的火苗诡异地变成了墨绿色。
他警觉地后退,后背撞上立柱的瞬间,怀中《引气诀》突然自燃!
"谁?!
"陈墨挥袖拍打火焰,却见燃烧的纸灰在空中凝成一个个扭曲的古篆。
这些字符如有生命般钻入他的眉心,剧痛中他恍惚看见一幅画面——祠堂地下三丈处,有块墨色玉佩正在发出幽光。
暴雨如注的庭院里,陈墨十指鲜血淋漓。
他己经在祖祠后的老槐树下挖了半夜,指甲翻裂也浑然不觉。
当铁锹终于碰到硬物时,一道闪电劈落,照亮坑底那方墨玉——玉上天然形成的纹路,竟与他梦中见过的字符一模一样。
"墨渊..."陈墨鬼使神差地念出这个名字,指尖刚触及玉面,整块玉佩突然液化,顺着他手上的伤口钻入体内。
世界天旋地转。
识海中,无边墨海翻涌。
有个鹤发童颜的老者踏浪而来,袖口翻飞间万千墨符生灭:"三千年了,终于等到个像样的墨家血脉。
""前辈是...""墨渊,墨道之祖。
"老者屈指轻弹,陈墨顿觉浑身经脉如被重铸,"伪灵根?
笑话!
墨灵根乃先天道体,岂是那些凡俗功法能测出的?
"现实中的陈墨突然弓起身子,皮肤下浮现游动的墨纹。
祠堂内所有烛火同时熄灭,唯有他双眸亮起幽幽墨光。
老者声音如洪钟大吕在体内回荡:"今日传你《墨道真解》,看好了——"剧痛中,陈墨看见自己丹田处生出株墨莲。
莲瓣舒展时,那些困扰他多年的滞涩经脉竟如春雪消融。
原本散逸的灵气被墨莲吸引,在经脉中化作黑色溪流。
"墨道修行分三境。
"老者的声音渐渐虚弱,"你如今墨韵初成,算是入了门..."话音未落,陈墨猛然睁眼,发现天己微明。
雨不知何时停了。
晨光中,他颤抖着抬起右手——指尖萦绕的黑气如活物般游动,轻轻一划便在青石板上刻下三寸深的痕迹。
这是昨日还被视为废物的他,绝对做不到的事。
"墨灵根...墨道..."陈墨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祠堂铜镜映出他通红的双眼,那里头翻滚的不再是绝望,而是灼人的野望。
窗外传来脚步声。
陈墨迅速抹去石板刻痕,转头看见父亲立在廊下。
陈少坤手中食盒"啪"地落地——他看见儿子周身未散的墨气,以及地上那个本该深埋地下的空玉盒。
"你竟然..."这位向来隐忍的中年男子突然老泪纵横,"清羽说的没错,墨玉真的选了你..."陈墨怔在原地。
父亲从未提过母亲的名字,更从未露出这般似哭似笑的神情。
他还未开口,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那是家族紧急集合的信号。
"赵家的人来了。
"陈少坤迅速恢复平静,从怀中取出一枚墨色玉简塞给儿子,"后山有个废弃的丹房,从今天起,你就在那里养病。
"陈墨握紧玉简,触到父亲掌心的老茧。
转身时他听见老人极轻地说:"别让你娘等太久。
"山道上,陈墨展开玉简。
《墨道真解》第一卷的内容在眼前铺开,与脑海中老者传授的互相印证。
路过溪边时,他驻足望向水中倒影——少年还是那个少年,眼底却有了不一样的光。
溪水突然泛起异样的波纹。
陈墨警觉回头,看见三片墨色莲瓣从袖口飘落,触及地面的刹那,竟生出三朵真正的墨莲。
莲心处各托着一枚玉简虚影,正是《墨道真解》后续三卷的投影。
"原来如此..."陈墨轻抚最近的那朵墨莲,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墨灵力。
晨雾弥漫的山路上,他对着祠堂方向郑重叩首,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后山。
丹房破旧的木门在身后合拢时,朝阳正好跃出云海。
陈墨盘坐在积灰的蒲团上,看着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将屋内飘舞的尘埃照得纤毫毕现——就像他此刻无比清晰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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