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绳缚雪林溪陈野完结小说_免费小说在线看红绳缚雪林溪陈野

陈野自传：我腕上的红绳总在出汗时发沉，像母亲没说完的话浸了水。

六岁前的记忆是块模糊的皂角，母亲总蹲在井边搓衣服，泡沫沾在她发梢，风一吹就散。

她编红绳时，桃木珠在指间转得飞快，说“这绳能拴住野性子”——那时父亲还会修自行车，

车链卡了，他三两下就能捋顺，红绳在他腕上松松垮垮，像道温柔的勒痕。

后来井台长了青苔，母亲的白衬衫总沾着泪痕。红绳在她指间绕得越来越紧，直到某天清晨，

它躺在我枕头边，带着点苦杏仁味。父亲的酒气从此成了家里的常驻客，他摔东西时，

我就攥紧红绳，绳结硌进掌心，像母亲在掐我手背：“疼就记住，别学他。

”跳级去新学校那天，我把红绳往袖子里塞了塞。九月的风卷着桂花香，

吹进市一中的初二3班。讲台上的班主任语气微妙，说我是“新同学陈野”，

底下的目光像针，扎得人后背发紧。靠窗的女生穿着白裙，指尖捻着蕾丝花边，

看我的眼神里有好奇，更多的是疏离——她叫林溪，后来我才知道，她比我大一岁，

活在我永远够不到的阳光里。后巷的烟味三天就熟了。三个染黄毛的男生蹲在墙根弹烟头，

校服敞着露出骷髅头T恤，和旧厂区的“兄弟”一个路数。“听说你爸欠了李老板三万？

”黄毛头头叼着烟问，我摸出半包皱巴巴的烟递过去——这是父亲没教过，

却刻在骨子里的规矩：烂人堆里，客气没用，递烟才是投名状。他们聊谁的哥在道上混，

哪个班的女生“够劲”，我插不上话，却听得浑身发紧。这熟悉的肮脏感，

像父亲身上的酒气，怎么也躲不开。瘦猴推我一把：“今晚去游戏厅给李老板侄子添点堵？

”我想起父亲醉醺醺的话：“你跟老子一个种，骨子里就带邪！”心里窜起股火，

攥紧拳头：“地址。”游戏厅的霓虹灯晃得人眼晕。我扯断那人手腕上的金表链，

踩碎表盘时，突然想起父亲当年输掉的那块——原来我终究还是成了和他一样的人，

用暴力解决麻烦，也制造麻烦。注：正文秋老虎赖在九月不走，空气闷得像口湿棉絮。

林溪抱着刚借的诗集，走在回家的小巷里，白裙被风吹得贴在腿上，像朵被按在地上的云。

她的白裙总在人群里晃眼，父亲是工程师，母亲开着小书店，他们总说“囡囡要像白茉莉”，

所以她的衣柜里永远有穿不完的白裙，干净得像从没沾过灰。后巷的阴影里突然窜出几个人，

黄毛叼着烟，瘦猴晃着弹簧刀，陈野站在最后，背对着光，脸埋在阴影里，

只露出腕上那截红绳。“哟，白裙子。”黄毛吹了声口哨，刀尖划着空气，

“借哥几个点钱花花？”林溪往后退了半步，脊背抵着斑驳的墙。她攥紧诗集，

封面上的烫金字母硌着手心：“我没钱。”声音发颤，却没哭。拳头和巴掌落下来时，

她死死护着头，白裙被撕开道口子，像雪地里裂开的缝。她透过指缝看见陈野，

他站在圈外没动，手插在裤袋里，眼神落在她撕开的裙角上，像被什么烫了一下。

“你傻站着干嘛？”黄毛推了陈野一把，“给她点教训！”陈野的拳头抬了起来，

却在离她脸半尺的地方停住了。白裙上的污渍像溅在雪上的泥，

刺得他眼睛生疼——这颜色让他想起母亲的白衬衫，想起她死前嘴角那抹干净的笑。

他猛地收回手，转身去踢墙，指节捏得发白。那瞬间，所有的恐惧都变成了恨，像野草疯长。

林溪突然挣脱开，疯了似的扑上去，死死咬住他的手背。牙齿嵌进皮肉的力道，

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血腥味涌进喉咙，带着铁锈般的涩。“咔”的一声，

是皮肉撕裂的脆响。她感觉到嘴里多了块温热的东西，喉咙一滚，

那小块肉竟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滑进肚子里，像吞了颗烧红的烙铁。“老师来了！

”一声喊让世界骤停。黄毛他们撒腿就跑，巷子里瞬间空了大半。陈野的手还被她咬着，

血顺着指缝往下滴，滴在她撕开的裙角上，洇出深色的花。他看着她嘴角的血沫，

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惊惶，像被什么烫到似的想抽手——“你跑啊。”林溪的声音混着血，

嘶哑得像破锣。陈野真的顿住了。办公室的白炽灯晃得人眼晕。林溪坐在长椅上，

母亲用围巾裹住她，指尖触到她肚子时，她下意识地缩了缩——那里还沉着块属于他的肉，

像颗生了根的刺。陈野的父亲是被两个保安架进来的，酒气熏得人睁不开眼。

他扫了眼儿子淌血的手，又瞥了眼林溪嘴角的血痂，突然笑了，

唾沫星子喷在陈野脸上：“囊货！打不过人，还没跑成？”话音未落，

他抬脚就踹在陈野膝盖上。陈野踉跄着撞在墙上，手背上的伤口又裂开，血溅在白墙上，

像道丑陋的疤。林溪坐在对面，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那一脚踹得很重，陈野闷哼时，

她甚至觉得自己肚子里的那块肉也跟着疼了一下。

她突然想起刚才咽下的血腥味——原来他的疼，和她的恨，早就混在了一起，

咽进了同一个地方。初冬的雨夹雪刚过，巷口的路灯裹着层冰雾，照得地面滑溜溜的。

林溪抱着刚买的画材，拐过街角时，

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三个穿着黑夹克的男人正围堵着一个身影，拳头砸在身上的闷响，

混着骂骂咧咧的“欠债还钱”，刺得人耳膜发紧。是陈野。他被按在湿漉漉的墙根，

校服外套早被扯烂，露出里面青紫的伤痕。上次手背上的疤还泛着红，

新的血痕又从嘴角淌下来，滴在结冰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暗褐。他像头被困住的小兽，

尽管胳膊被反拧着，膝盖还在往人肚子上顶，喉咙里滚出的低吼带着血腥味：“滚开！

”林溪躲在垃圾桶后面，指甲深深掐进画材袋的帆布。她看见陈野的手腕在挣扎中猛地一扬，

那截绛红的绳突然松了，带着颗磨圆的桃木珠，“啪嗒”掉在积着雪水的洼里，

溅起的泥水瞬间糊住了绳结。她的呼吸突然停了——是那根红绳。他总在烦躁时摩挲它，

打架时把它往袖子里藏，像藏着什么不能见人的宝贝。陈野显然也察觉到了，眼神猛地一慌，

竟不管不顾地往地上挣，想弯腰去捡。刀疤脸没料到他这反应，愣了半秒，

随即更狠地踹他的腰：“还敢动？”就是这一愣的功夫，陈野突然发力，

胳膊肘狠狠撞在身后人的肋骨上，趁着对方吃痛松手的瞬间，像颗出膛的子弹冲了出去。

黑夹克们骂着追上去，脚步声越来越远，巷子里只剩下满地狼藉，

和洼水里那截孤零零的红绳。林溪站在原地，心脏跳得像要撞碎肋骨。她明明该跑的，

像上次被堵时那样，死死护住自己就好。可目光落在那根红绳上，

总想起他被父亲踹在墙上的样子，想起他手背上那排嵌着血肉的牙印——这根绳，

或许是他身上唯一不那么“烂”的东西。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她突然冲过去，

蹲下身抓起红绳。绳结还带着点他的体温，桃木珠的裂缝里卡着点泥，像藏着半句话。

她把红绳塞进毛衣领口，贴着胸口的位置，那里烫得能焐化雪。第二天，

数学课的粉笔灰在阳光里浮沉，林溪刚把书包塞进桌肚，

手腕不经意抬了抬——绛红的绳在白衬衫袖口晃了一下，像条细小的蛇。

讲台前的函数公式还没写完，陈野突然从后排站起来，椅子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响。

他眼神发直，直勾勾盯着林溪的手腕，几步就跨到她桌前，伸手就去扯那根红绳。

“你干什么？”林溪下意识缩手，红绳却缠在了她的指尖，被他猛地一拽，勒得手腕生疼。

她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在抖，力气大得像要把她的骨头捏碎。“给我。”他的声音很哑，

带着种濒临崩溃的紧绷，完全没看周围同学的惊呼。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

林溪揉着发红的手腕，看着陈野被班主任训斥，他却始终抿着嘴，眼神直愣愣的，

像尊失了魂的石像。直到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刚好让所有人听见：“老师，没事的。

”她走到陈野面前，解开指尖缠着的红绳，递过去时，指尖不小心触到他的手——冰凉，

还在抖。“是我不该拿陈野的东西，”她低着头，声音很轻，“现在还给你。

”红绳刚落到他掌心，他的手指就猛地攥紧，力道大得指节发白。

那根细细的绳被他捂在手心，像捧着团火，又像捧着块冰，连指缝都闭得严严实实，

生怕漏出一点风。林溪站在旁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有那么一瞬间，

一滴透明的东西从他眼角滑下来，快得像错觉，却在落到下巴时，被他用手背狠狠擦掉。

那是她第一次见他流泪——不是嚎啕大哭，是藏不住的、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疼。

放学的铃声总带着点懒洋洋的暖意，陈野收拾书包的动作慢了半拍，

林溪已经抱着笔记本站在他桌旁。这在以前是绝无可能的——他会头也不抬地吼“滚”，

她会绕着走，像避着块烫手的炭。“今天作业最后一道题，”林溪把笔记本摊开，

指尖点着函数图像，“你上次说的辅助线，我还是没看懂。”陈野瞥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