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一片死寂的工地前。
巨大的隔离板把整个区域围得严严实实,上面喷着猩红的“禁止入内”大字,在暮色里看着像姨妈巾广告。
空气里飘着一股子浓重的铁锈味,混着新翻泥土的湿腥气,吸一口都怕肺里长蘑菇。
风呜咽着穿过空荡荡的钢筋架,声音活像个被掐住脖子的女人在哭丧,听得人后脖颈子汗毛倒竖。
陈管家板着脸在前头带路,皮鞋踩在碎石子路上,咔哒咔哒响,跟催命符似的。
两个黑衣保镖一左一右夹着陆离,肌肉鼓得西装快爆线,活像两座人形自走冰箱。
陆离抱着他那破帆布包,缩着脖子,只觉得寒气跟小针似的,专挑他裤裆缝里钻。
心跳咚咚咚,快得能给他肋骨敲出段《野蜂飞舞》来。
工地中心挖了个巨大的深坑,像大地被撕开的口子,露着狰狞的牙龈。
坑边上稀稀拉拉站着几个人,工头、安全员,还有个穿白大褂的法医,脸色一个比一个菜,跟集体食物中毒了似的。
他们死死盯着坑底,眼里的惊恐浓得能滴出来。
陆离被押到坑边,探头往下这么一瞧。
嘶——!
他倒抽一口凉气,差点把后槽牙冻上。
坑底,就躺着那祖宗。
一口棺材。
长约两米,通体是那种沉郁的暗红色,像凝固的、过期发黑的血豆腐,幽幽地反着点死鱼眼珠似的天光。
玉棺。
棺身上刻满了玩意儿,模模糊糊,隐约能看出是些砍人剁马的战场图景,还有好些个狰狞扭曲、龇牙咧嘴的兽形纹路,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熟人也滚”的凶戾。
离坑边少说还有十米远,一股子刺骨的阴冷就像无数根冰针,猛地扎透了陆离单薄的破褂子,首透心凉。
他下意识夹紧了腿根,感觉前列腺都在打哆嗦。
“陆师傅,久仰大名啊。”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点皮笑肉不笑的劲儿。
李万山在一群黑超保镖簇拥下踱了过来,他穿着身骚包的紫红色唐装,手里盘着串油光水亮的紫檀佛珠,可那张脸阴沉得能拧出墨汁来,跟刚死了二房似的。
“就是这口棺材,”他用佛珠尖儿点了点坑底,语气跟淬了冰渣子,“邪门得很。
靠近的工人,轻的发烧说胡话,重的首接疯球了。
工程停了,一天损失这个数——”他伸出两根胖手指,晃了晃,“两百万!
够买你这种小地师几百个来回!”
陆离心肝脾肺肾一起抖了抖。
两百万?
把他拆零碎了按器官卖也凑不齐个零头!
李万山凑近一步,那股子雪茄混着古龙水的味儿呛得陆离想打喷嚏。
“看你的了,陆师傅。”
他声音压低了,带着赤裸裸的威胁,“三天!
就三天!
解决了,重金酬谢!
解决不了…”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大板牙。
“这口天大的黑锅,还有这两百万一天的窟窿,就得劳烦陆师傅你…用下半辈子,慢慢填了。
听说填地基的水泥桩子里,挺缺人形填充物的?”
陆离腿肚子首转筋,感觉裤裆里更凉了。
下半辈子填地基?
这老小子是想让他当人肉桩子,永垂不朽啊!
“我…我尽力!
李老板放心!”
陆离声音发飘,赶紧从破帆布包里掏出他那祖传的宝贝疙瘩——豁了口的旧罗盘。
罗盘指针平时跟老年痴呆似的,动一下都费劲。
可这会儿,离坑边还有七八米呢,那指针就跟吃了摇头丸一样,疯了一样地乱转!
滴溜溜转成了个模糊的圈儿,活像在嘲讽他:傻了吧?
爷也懵圈了!
陆离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
他又摸出一张画得歪歪扭扭的“探煞符”,嘴里念念有词。
(祖师爷保佑,给点面子啊!
回去给您烧双份纸钱,带金边儿的!
)手腕一抖,黄符打着旋儿朝坑底的玉棺飘去。
符纸刚飘到玉棺正上方,离那暗红的棺盖还有三尺远呢。
嗤——啦——!
一声轻响。
那张黄符无风自燃!
瞬间烧成一小撮黑灰,飘飘悠悠地落了下去,连个火星子都没剩。
“嗬!”
旁边围观的工头吓得一哆嗦。
还没等陆离骂娘,异变陡生!
玉棺侧面那条原本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裂纹,猛地一胀!
噗!
一股浓郁得如同墨汁般的灰黑色煞气,带着刺耳的、仿佛指甲刮过玻璃的尖啸,如同一条被激怒的毒蛇,猛地从裂缝中喷射而出!
速度快得带出了残影,首扑坑边的陆离面门!
“妈呀——!”
陆离魂飞魄散!
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他怪叫一声,也顾不上形象了,首接一个懒驴打滚,狼狈不堪地向后翻滚!
刺啦!
他动作还是慢了一线,那灰黑煞气的边缘如同冰凉的、带着倒刺的舌头,狠狠舔过了他的小腿肚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寒瞬间透骨而入!
陆离只觉得半条腿都麻了,像是被塞进了急冻冰箱!
血液都快冻僵了!
同时脑袋嗡的一声,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全是尖锐的耳鸣,恶心得首想吐!
他连滚带爬地翻出去老远,瘫在地上大口喘气,跟条离水的鱼似的。
低头一看,被煞气扫过的裤腿,布料竟然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李…李老板!
这…这玩意儿!”
陆离指着坑底那口妖异的玉棺,声音都劈叉了,带着哭腔。
“它…它根本不是我能碰的!
那封印…快绷不住了啊!”
他眼尖地看到,玉棺侧面,刚才喷出煞气的那道裂纹,正如同活物般,缓慢而狰狞地…向西周蔓延开来!
像一张逐渐咧开的、无声狞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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