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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 城市的道别

清晨的阳光像温柔的丝线，穿过酒店的窗户，落在王老五堆在旧毛巾上的餐布上。他身穿着缀着补丁的深蓝色工装，面前的纸箱里码着九大件厨具——那是他作为城市知名厨师用了十六年的铁锅、全套的不锈钢餐具，还有早年间在平田村亲手磨的那口木勺，勺柄上还沾着他儿时在田埂上刨红薯时留下的泥土痕迹。这些厨具陪伴他走过了城市里无数个喧嚣日夜，也沉淀着他儿时在乡村田埂的回忆。

“老五，这大早的，这厨具是要打包送走啊？”身为主厨的李强捧着当天刚采摘的蔬菜走了过来，望着桌上的纸箱，眼神里满是疑惑，声音里还带着急切，“您这是要退休啦？就这么突然？”

王老五笑着拍拍李强的肩膀，手指在纸箱上的铁锅把手处摩挲，时光仿佛在此刻捻成了绵长的线：“放心的话！李哥，我现在已经开始琢磨回平田村办大集的事儿了。您想想啊，在平田村的大集上，咱老王家的小馆子要是现做地瓜馅饺子，那能有多少人抢着跑？”

李强也跟着笑，想起王老五当年在城里开店的那股子干劲：“老五呐，您可是咱平田村出来的大厨，咱村可不就需要这样的新鲜血液啊！您老几时动身啊？”

“明儿大早，开着回村自己那辆旧电瓶车，还要提着这些宝物，哼，这可都是我要带回去‘定制’给老母亲的，好让她儿时在厨房砍柴火的手艺能跟着咱现代化一点呐。”王老五一边打包，一边对着李强讲，“李哥，咱村的村长杨哥，是不是正盼着咱回村搞点新变化啊？”

这时候，负责照顾老人家的月嫂张姐走了过来，拽了一下自己沾着佐料的围裙，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老五啊，我可是听说您退休了要回村呐！我那弟弟家小王子啊，以后也想要跟着您学学烹饪呢！”

王老五眼睛弯成月牙，摸了摸旁边纸箱里的料理机，笑着回：“这不是得先回去把家里的厨具给我妈整理好，还有不少儿时的手艺呢！张姐您可得小心，我的厨具可都带着油，您围裙可别沾到上面，难洗的话可就麻烦咯！”

张姐嘿嘿笑，指尖在围裙上蹭了蹭，声音里带着嘲笑和打趣：“那咱也盼着您带着咱平田村的手艺，走出这村啊！您老准备带多久的东西呢？我看这些厨具算不多啦，可我还是觉得少了样啥玩意？”

王老五在纸箱上翻了个底朝天，最终从最底层摸出一袋他母亲留给他儿时的特制酱油，眼神温柔得像看到了老母亲本人：“这是老母亲‘心肝汤’的秘方，这可是回村装里必须的！当年在城里开店，要是没有这酱油，菜品可就不地道啦！张姐您想想，这酱油可不是普通酱油啊，那是咱老王家一脉相承的手艺才是！”

张姐一拍胸脯，声音亮如铃铛：“那就对啦！您这一走，咱平田村可就少了一个能把厨艺传出去的老手了。不过您说您退休后回村，咱村可不就多了一个能把厨艺传出来的达人呐！咱平田村的手艺，要是在您手里能走出这村，那可是咱村的荣耀呐！”

王老五笑着点头，又拍了拍纸箱里的料理机，望着窗外城市的天际线。远处教学楼里传来的音乐声，和小时候平田村戏台上的鼓点那么像，又带着一些不同的旋律。他想起母亲早年站在厨房煎鸡蛋时那满足的笑容，想起她教他在田埂上刨红薯、搅拌泥浆的往事，觉得这是自己返回乡间最暖的指引。

现在这些承载着厨艺记忆的“宝贝”都打包好，他望着窗外霓虹，忽然坚定地笑了：“城里的道别，就到此为止咯。平田村，我这就来啦！”

他牵开电瓶车的把手，摸了摸辆身上布满划痕的旧电瓶车，心里想着当年在平田村山路上骑的二轮车改造过来。风开始在周围掠过，带着点城市的繁华气息，又带着他记忆里平田村傍晚的风。他蹬着双脚，感觉所有未完成的，和所有将在乡村里重生，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回乡间的乐章，就要奏响咯。他望着前方漫长而温暖的归乡路，心里充满期待，朝着平田村的方向，坚定地出发了。

夜幕悄悄降临在城市边缘，王老五坐在电瓶车里的身影，被路灯柔和的光晕笼罩。他摸了摸装满厨具的箱子，又看了看手里母亲留的手写食谱——上面还写着经验与风险，像之前的岁月一样，清晰可辨。风继续吹在他的脸上，带着城市的余温，也带着乡村独有的泥土气息。他回望了次酒店建筑，做出了最后的道别，然后向着平田村的方向驶去。前方是未知的乡村风景，是他怀念了三十多年的拂去岁月的乡村生活，也是新生活即将开始的起点。他带着满箱的厨艺宝贝，带着对母亲的牵挂，带着对乡村的回忆，踏上了返村的乐章，这一章节的道别，也成为他重新开始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