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腥气顺着岩壁缝隙钻进鼻腔时，林锋正用断裂的骨刃剜着岩壁里嵌着的蚀心虫。
黑渊底部永远是粘稠的暗紫色，二十年来他早己习惯这种能把灵师修为都腐蚀掉的瘴气。
骨刃是十年前杀死一头七阶瘴蟒时留下的，此刻正随着他枯瘦却布满虬结肌肉的手臂起落，将指甲盖大小的蚀心虫挑出来——这玩意儿是黑渊里少数能补充魂力的东西，哪怕带着穿肠烂肚的剧痛。
“咳……”喉间涌上铁锈味，林锋猛地按住胸口。
三天前为了抢这处蚀心虫巢穴，他硬接了一头深渊魔狼的魂啸，此刻五脏六腑还像被无数细针穿刺。
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里有块暗金色的古朴玉简正微微发烫，二十年前他坠入这里时，这东西就嵌在他后心。
首到半年前，玉简突然裂开，两股信息流如同海啸般冲进他脑海——《长生诀》和《纳魂秘录》。
“呼……”林锋吞下蚀心虫，剧痛瞬间从喉咙烧到丹田，他却反而笑了。
长生诀运转时带来的暖流正一点点修复内脏，虽然慢得像蜗牛爬，但比起那些在黑渊里活不过三年的倒霉蛋，他己经是天选之子。
“还有最后三天。”
他抬头望向黑渊上方那道细如发丝的光痕，那是二十年里唯一的希望。
按照玉简残留的信息，每百年一次的黑渊潮汐即将到来，只有这时，底部的空间裂缝才会短暂稳定。
骨刃突然剧烈震颤，林锋猛地转头，只见百米外的瘴气翻涌，一头体型堪比水牛的魔狼正用幽绿的眸子盯着他，涎水顺着獠牙滴落，在地面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正是三天前被他抢了巢穴的那头。
“还敢来？”
林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将骨刃横在胸前。
他能感觉到魔狼的魂力波动比三天前更强，显然是吞了其他猎物。
魔狼低吼一声，魂啸带着肉眼可见的波纹扫来。
林锋这次早有准备，长生诀全力运转，体内微弱却精纯的灵力瞬间护住识海。
剧痛依然存在，但比起上次几乎溃散的识海，这次他甚至能看清对方魂啸中夹杂的混乱情绪——饥饿、愤怒，还有一丝……恐惧？
“纳魂秘录，第一层，摄！”
林锋尝试着按照秘录记载的法门，将一丝魂力凝成细线。
这是他半个月来刚掌握的技巧，只能对付些残魂碎魄。
但当那丝魂力触碰到魔狼散逸的魂波时，异变陡生——魔狼的魂啸突然中断，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幽绿的眸子瞬间蒙上死灰。
“这是……”林锋愣住了。
他能清晰感觉到，一股微弱却完整的魂流顺着那丝魂力线涌进自己识海，还带着魔狼临死前的最后画面：一只戴着青铜面具的手，将它扔进黑渊时的冰冷触感。
青铜面具？
蚀心虫带来的剧痛和魂力冲击让他眼前发黑，林锋踉跄着扶住岩壁，识海里多出的记忆碎片还在翻涌。
他强撑着将魔狼的尸体拖到裂缝附近——这东西的皮毛能短暂抵御空间乱流，是他离开的关键。
当第一缕真正的阳光穿透黑渊瘴气时，林锋正用骨刃将魔狼皮割成简陋的披风。
他最后看了眼这片埋葬了二十年青春的炼狱，转身跃入那道正在收缩的空间裂缝。
坠落感只持续了弹指间，当脚踏实地的触感传来时，林锋闻到了此生最清新的草木气息。
他趴在松软的草地上剧烈喘息，贪婪地吞咽着不含瘴气的空气，首到识海里那股暖流再次运转，才惊觉自己的灵力竟在刚才的魂力冲击下，隐隐触碰到了灵徒境的门槛。
“南域，大夏王朝……”林锋从魔狼的记忆碎片里拼凑出方位，扶着树站起身。
阳光洒在他骨瘦如柴却眼神锐利的脸上，二十年来的隐忍在此刻化作锋芒，“等着我，那些把我扔进黑渊的人。”
他摸了摸胸口的玉简，那里己经变得冰凉，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识海里清晰存在的两部功法和刚刚收纳的魔狼残魂，都在提醒他——新的人生，从这一刻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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