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爬到窗棂正中时,门外传来萧姨娘与人说话的声音。
林晚星正靠在椅背上晒暖,听见“张绣娘”三个字,猛地坐首了——这就是要给“安陵容”做选秀衣裳的绣娘?
门帘被掀起,一个穿着靛蓝布衫的中年妇人走进来,手里拎着个藤编匣子,脸上堆着笑:“安姑娘醒了?
瞧着气色比前几日好多了。”
萧姨娘跟在后面,手里捧着匹藕荷色的细布:“张姐快坐,劳你跑这一趟。”
张绣娘打开匣子,里面放着软尺、剪刀和几支绣针,她笑眯眯地走到林晚星面前:“姑娘伸伸胳膊,我量量尺寸。”
林晚星依言抬手,忽然愣住——胳膊好像没那么酸软了,甚至能轻松举过头顶。
她试着转了转手腕,又跺了跺脚,虽然喉咙还哑着,浑身却轻快不少,像是淤塞的河道突然通了水。
“奇了……”她喃喃自语,嗓子里发出的声音依旧嘶哑,却比早上清亮了些。
张绣娘量着腰腹,随口笑道:“姑娘这身子骨是见好,前几日听萧姨娘说你昏迷不醒,我还揪心呢。”
林晚星心里一动,忽然来了兴致。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空气哼起了调子——是那首《孤勇者》,虽然每个字都像被砂纸磨过,调子却跑得相当稳健,甚至还能隐约听出转音的痕迹。
“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她越唱越起劲,手舞足蹈的,活像个刚学会唱歌的小屁孩。
萧姨娘正在收拾针线的手顿了顿,眼里闪过笑意:“这孩子,刚能出声就唱上了。”
张绣娘量完尺寸,在纸上记着数:“姑娘身段纤细,做件收腰的襦裙正好,再绣几朵折枝海棠,既素雅又不失娇俏。”
她算着布料用量,又补充道,“赶赶工,三日内准能做好。”
送走张绣娘,萧姨娘刚要收拾布料,就见林晚星拽了拽她的衣袖,哑着嗓子问:“姨娘……咱们还剩多少银钱?
总住客栈不是长久之计。”
萧姨娘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叹了口气:“省着点用,还够撑些时日。”
“撑些时日是多少?”
林晚星追问,她记得剧里安陵容家境贫寒,想来这“撑些时日”怕是撑不了多久。
她眼珠一转,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往床边的包袱扑去。
包袱是粗布缝的,边角都磨毛了。
林晚星翻了半天,从最底层摸出个小锦袋,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两张苏州双面绣手帕。
她捏起一张对着光看——一面绣着戏水的鸳鸯,羽毛根根分明,连水波纹都透着灵动;翻面竟是丛幽兰,叶片上还凝着颗露珠似的白珠,不细看竟瞧不出针脚。
另一张更绝,正面是月下红梅,反面却藏着只栖在枝桠上的翠鸟,翅膀上的蓝羽像撒了金粉,动一动就流光溢彩。
“乖乖……”林晚星倒吸口凉气,这做工,放在现代不得是拍卖行里的宝贝?
她摩挲着帕子边缘,脑子里自动换算:“这要是搁在我穿越前的古玩市场,不得卖个五位数?
说不定还能上鉴宝节目!”
她把帕子往萧姨娘手里塞,哑着嗓子催:“姨娘,把这个当了去。”
萧姨娘的手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来,眼圈一下子红了:“这可使不得!
这是你娘临终前留给你的,说是祖传的手艺,让你留着做念想的。”
“念想哪有命重要啊。”
林晚星又往她手里塞,声音虽哑,语气却格外认真,“你想啊,咱们总住客栈,一天要花两文钱房费,再过几日连买药钱都没了,还选什么秀?
先找个院子落脚才是正经事。”
她掰着手指头数:“当了这帕子,能租个带院子的屋子,剩下的钱还能买些米粮。
你都不知道,现在这种带天井的老院子多值钱,再过几百年,那都是文物!
我这要是没穿越,八辈子都住不起呢。”
萧姨娘还在犹豫,看着帕子上的鸳鸯眼圈泛红:“可这是你娘……娘在天上看着,也盼着咱们好好活着呀。”
林晚星拽着她的袖子晃了晃,哑着嗓子哼起不成调的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帕子没了能再绣,命没了可就真没啦~”萧姨娘望着她眼里的光,又看了看那两张绣帕,终于咬了咬牙:“也罢,就听你的。
我这就去当铺问问,换了钱就去寻院子。”
看着萧姨娘攥着帕子快步出门的背影,林晚星靠回椅背上松了口气。
她摸了摸喉咙,试着清了清嗓——好像又清亮了些。
“不错不错,”她对着窗台上的空瓷瓶比了个耶,“先解决住房问题,再练嗓子,选秀什么的……走一步看一步呗!”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手上,暖融融的。
她忽然想起现代出租屋里那堆没看完的乐谱,忍不住笑了——或许穿成安陵容,也不全是坏事?
至少,她有机会用这双手,绣出不一样的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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