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的铁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张鸣天贴着冰冷的铁门听了片刻，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只有通风口传来微弱的气流声。
他蹲下身检查门锁，是老式的插销结构，锁芯却被人用铁丝拧成了死结，显然不想让任何人轻易进去。
手腕上的手环再次震动，屏幕角落的倒计时跳动着：剩余时间57分钟。
他己经收集到一块芯片，意味着至少还要再找到两块才能通过考核，但现在看来，控制室里的芯片恐怕早被人捷足先登。
“需要帮忙吗？”
一个压低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张鸣天几乎是本能地转身，军刀瞬间横在身前。
月光从仓库破损的天窗漏下来，照亮了来人的脸——正是刚才被他救下的那个年轻人，此刻手里握着一根撬棍，眼神里带着几分犹豫和试探。
“是你？”
张鸣天皱眉，握紧了刀柄。
考核规则里没说不能互相攻击，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来报复的。
年轻人连忙举起双手，撬棍在手里晃了晃：“我叫陈阳，刚才……谢了。”
他指了指张鸣天的刀，“我没恶意，就是想报答你。
我知道怎么打开这扇门，我以前在汽修厂当过学徒，对这种老锁很熟。”
张鸣天盯着他看了几秒。
陈阳看起来比他小一两岁，脸上还有没褪去的稚气，但眼神很干净，不像藏着坏心思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他确实需要帮手打开这扇门。
“多久能打开？”
张鸣天收回刀，却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陈阳立刻蹲下身，从口袋里摸出两根细铁丝，手法熟练地插进锁孔：“最多三分钟。
里面的人把锁芯拧死了，但这种插销有个弱点——看到旁边的缝隙没？
用铁丝勾住插销就能拉开。”
铁丝在他手里灵活地转动着，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张鸣天站在他身后警戒，目光扫过周围的阴影，耳朵始终留意着任何异常动静。
刚才那个拿铁链的男人、阴鸷的短发女人，还有十几个没露面的竞争者，都可能藏在附近。
“搞定！”
陈阳猛地一拉铁丝，铁门发出“嘎吱”的声响，插销应声而开。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咧嘴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就说我行吧？”
张鸣天没说话，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控制室里一片狼藉，控制台的屏幕全被砸碎，地上散落着玻璃碎片和扭曲的金属零件。
角落里躺着两个男人，手环亮着刺眼的红光，显然己经被淘汰。
而控制台最显眼的位置，空空如也——第二块芯片己经被人拿走了。
“操！”
陈阳低骂一声，“还是来晚了。”
张鸣天走到那两个被淘汰的男人身边，蹲下身检查他们的伤口。
一个是被钝器砸中后脑，另一个则是手腕被利器划伤，失血过多导致昏迷。
伤口的边缘很整齐，不像是慌乱中留下的，更像是……刻意留了活口。
“是那个女人干的。”
张鸣天站起身，“她手法很利落，而且没下死手。”
陈阳凑过来看了一眼，咋舌道：“够狠的，不过倒没赶尽杀绝。
话说回来，她拿走芯片肯定没走远，这工厂就这么大，咱们要不要追？”
张鸣天摇头：“她既然能从两个人手里抢走芯片，说明身手比我们好，硬拼讨不到好处。”
他看向手环上的地图，最后一块芯片的位置标注在工厂西北角的仓库，“去最后一个地点，我们还有时间。”
陈阳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听你的。
刚才要不是你，我现在己经被那铁链子开瓢了，你比我有经验。”
他挠了挠头，“我跟你一起，找到芯片咱们平分怎么样？
你拿两块，我拿一块，反正我只要能通过考核拿到预支的钱就行。”
张鸣天看了他一眼。
陈阳的眼睛很亮，带着点年轻人的莽撞，却没有算计的阴翳。
在这种你死我活的考核里，主动提出平分筹码，算不上聪明，却让张鸣天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走吧。”
他没有明确答应，却转身走向通往西北角仓库的通道。
陈阳立刻拎着撬棍跟了上来，脚步轻快得像只兔子。
两人一前一后穿行在昏暗的通道里，陈阳忍不住小声问：“你也是为了钱来的？
我妈得了尿毒症，每周透析三次，家里早就掏空了，逼得没办法才来的。”
张鸣天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我妈在抢救，需要三十万化疗押金。”
陈阳“哦”了一声，没再多问，只是脚步放慢了些，悄悄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用撬棍拨开前方挡路的铁丝。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没有尴尬，反而有种同病相怜的默契。
西北角的仓库比想象中更大，堆满了废弃的集装箱，形成了纵横交错的狭窄通道，像座天然的迷宫。
手环上的地图显示芯片就在仓库中央，但周围静得可怕，连风声都消失了。
“不对劲。”
张鸣天突然停住脚步，压低声音，“太安静了。”
陈阳也立刻戒备起来，握紧了手里的撬棍：“怎么了？”
“正常情况下，这里应该有竞争者在搜寻芯片，至少会有脚步声或动静，但现在……”张鸣天的目光扫过集装箱之间的阴影，“有人设了陷阱。”
话音刚落，前方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一个沉重的铁桶从集装箱顶上滚了下来，正好挡住了他们来时的路。
紧接着，两侧的集装箱后同时冲出两个人影，手里都握着钢管，脸上带着狞笑。
“抓了只两只小老鼠。”
左边的壮汉晃了晃钢管，“把芯片交出来，饶你们一顿打。”
张鸣天的心沉了下去。
这两个人他有印象，是一开始就结伴行动的狠角色，刚才在第一个仓库里打伤了不少人。
看来他们是想守在这里，等着捡漏所有靠近的竞争者。
“跑！”
张鸣天低喝一声，突然将手里的军刀扔向右边的男人，同时拉着陈阳转身冲向侧面一条狭窄的通道。
军刀擦着男人的耳朵飞过，插进后面的集装箱铁皮里，发出刺耳的声响。
两个男人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骂骂咧咧地追了上来。
通道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张鸣天让陈阳走在前面，自己断后。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钢管砸在集装箱上的闷响像催命符一样追着他们。
“前面没路了！”
陈阳突然喊道。
张鸣天抬头一看，通道尽头是一堵封闭的铁皮墙，显然是条死路。
两个男人己经追到通道口，堵住了唯一的出口，脸上的笑容越发狰狞。
“跑啊？
怎么不跑了？”
壮汉举起钢管，一步步逼近，“把芯片交出来，再让我们打断一条腿，就当给你们个教训。”
张鸣天把陈阳拉到身后，自己则慢慢后退，首到后背抵住冰冷的铁皮墙。
退无可退了。
他看着壮汉手里的钢管，又看了看陈阳紧张得发白的脸，突然想起父亲教他的格斗术——“当你没退路的时候，就把自己变成最狠的刀。”
他深吸一口气，右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别着刚才从第一个仓库捡到的半截钢管，是他早就藏好的备用武器。
就在壮汉的钢管即将挥下的瞬间，张鸣天突然侧身，左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右手的半截钢管猛地砸向他的肘关节！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壮汉撕心裂肺的惨叫，钢管“哐当”落地。
另一个男人没想到他这么狠，愣了半秒才挥着钢管冲上来。
“陈阳！
左边！”
张鸣天吼道。
陈阳反应极快，举起撬棍狠狠砸向男人的膝盖。
男人吃痛弯腰，张鸣天趁机一记肘击撞在他的下巴上，男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手环瞬间亮起红光。
解决掉两个追兵，两人都累得大口喘气。
陈阳看着倒在地上哀嚎的壮汉，脸色发白：“我们……我们把他们打伤了。”
“在这里，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张鸣天捡起壮汉掉在地上的钢管，掂量了一下，“而且，他们手里有芯片。”
他从壮汉的口袋里摸出一块芯片，绿光在昏暗的通道里格外显眼。
加上他之前找到的那一块，己经有两块了。
陈阳也眼睛一亮，从另一个被打晕的男人身上摸出芯片，激动地晃了晃：“我也找到一块！
这样我们都够数了！”
张鸣天看着他手里的芯片，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环，突然笑了。
这是他进入工厂后第一次笑，虽然笑容里带着疲惫，却有了一丝活下来的真实感。
手腕上的手环再次震动，屏幕显示“考核剩余时间30分钟，当前己收集2/3芯片”。
张鸣天收起芯片，拍了拍陈阳的肩膀：“走，我们去终点等结束。”
通道外的枪声和呼喝声渐渐稀疏，月光透过集装箱的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张鸣天知道，这场试炼还没结束，但至少现在，他离母亲的救命钱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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