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海市的初雪裹着潮湿的寒气簌簌飘落,细碎的冰晶撞在浅咖色呢子大衣肩头,转瞬融成深色的水痕。
林予知立在市局大楼前,黑色长靴碾过青石板上的薄雪,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警徽在积雨云下泛着冷光,玻璃幕墙倒映着她单薄的身影,与楼体方正的轮廓叠成一幅棱角分明的剪影。
风卷着雪粒钻进衣领时,那个画面又不合时宜地浮现在眼前——白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永远系得端正,藏蓝警服袖口磨出柔软的毛边,男人抬手敬礼的瞬间,帽檐滴落的水珠坠在她手背,烫得她眼眶发疼。
此刻警局大门两侧的警灯交替闪烁,刺得她睫毛轻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皮革公文包。
“林予知,刑侦支队重案组报到。”
她对着门岗报出名字,哈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的冰晶。
指纹解锁时,金属面板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恍惚间竟像极了那人腰间冰冷的配枪。
推开门的刹那,檀香混着打印机油墨的气息扑面而来,大厅电子屏跳动的案件信息映在她眼底,将回忆里的身影逐渐模糊成深灰的底色。
深吸一口气,林予知抬脚跨过门槛,雪水在地面晕开深色的脚印。
大衣下摆扫过门框的铜质编号牌,发出细碎的轻响,像某个未说出口的承诺,最终消融在凌海市初雪的寂静里。
推开重案组办公厅的磨砂玻璃门,冷空气裹挟着咖啡与油墨的气息扑面而来。
挑高六米的空间里,环形工位以深灰色防火板为隔断,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大厅中央。
每张工位上方都垂落着可调光的金属吊灯,桌面边缘嵌着充电轨道,黑色电线如同蛰伏的蛇,蜿蜒向墙角的配电箱。
东侧整面墙被三块拼接的LED大屏幕占据,此刻正循环播放着不同案件的现场监控。
屏幕下方的触控操作台布满密密麻麻的按钮,某位警员指尖划过虚拟键盘,地图上立刻弹出数十个案件高发点的红色标记。
西侧墙面上,三块磁吸式案情分析板层层叠叠,最顶层用红绳串联着照片与物证袋,犯罪嫌疑人的资料像蛛网般铺开,便利贴上的潦草笔记与照片下方的便签条相互呼应。
角落的白板上,某位警员用荧光笔绘制的时间轴从地面延伸到天花板,不同颜色的记号笔标注着关键线索。
文件柜玻璃门后,整齐排列的证物袋泛着冷光,其中一个标注着“2·17枪击案”的证物盒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暗红痕迹。
打印机“咔嗒”吐出最新的尸检报告,带着余温的纸张落在公共区域的文件架上,发出轻微的脆响。
整个办公室像精密运转的齿轮组,每个细节都诉说着与罪恶交锋的严谨与肃杀。
打印机的嗡鸣声中,扎着高马尾的女生突然从工位后探出头来。
她发梢别着草莓形状的粉色发卡,藏蓝警服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手腕上的彩虹编织手绳,黑色作战靴边还粘着半片干枯的枫叶。
“新人?”
她眼睛弯成月牙,起身时椅子滑轮发出轻快的“咕噜”声,胸前的警员证随着动作轻晃,金属徽章在LED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女生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口,发梢的草莓发卡随着步伐微微颤动。
她鼻尖还沾着刚才偷吃的巧克力碎屑,说话时带着淡淡的可可香气:“我叫苏棠,是物证科的!
看你背着战术背包,又带着刑侦学最新版教材——”她伸手比画了下林予知怀里那本黑色硬壳书籍,封皮边缘还贴着便签条,“肯定是张局说的新来的研究生警员!”
不等林予知回答,苏棠己经拽着她往办公室里走,作战靴踩在瓷砖上发出“哒哒”声。
路过案情分析板时,她顺手扯下一张空白便利贴,从口袋里摸出荧光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一串号码:“有任何不懂的都能问我!
不过现在得先带你见老大——”她突然压低声音,食指贴在唇边做了个噤声手势,“咱们队长表面看着凶,其实外冷内热,上次我熬夜做报告,他还偷偷给我点了热牛奶……”说着说着,苏棠己经把林予知推到环形工位中央,转身时马尾辫扫过文件柜上的证物袋,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老大!
新人报到!”
她像只欢快的喜鹊高声喊道,惊得隔壁工位的老警员摘下耳机,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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