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
砰!”
砸门声跟催命符似的,震得破门框上的灰簌簌往下掉。
王掌柜那尖酸刻薄的声音像刀子一样扎进来:“宁知晚!
开门!
别给老子装死!
我知道你在里头!
欠钱不还,躲着就没事了?!”
“再不开门,老子就让人把这破门板拆了当柴烧!”
宁知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怕什么来什么!
这催命鬼来得也太快了!
她下意识想找个地方躲,可这破屋子除了几个漏风的破柜子,连只耗子都藏不住!
跑?
后院那玉汤阁刚撞见个活阎王,现在冲出去就是自投罗网!
硬着头皮上吧!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狂跳的心脏,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服,走过去拉开了那扇吱呀作响、随时可能散架的门栓。
门刚开一条缝,一股大力就猛地推了进来!
宁知晚被推得踉跄后退好几步才站稳。
门口乌泱泱堵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个穿着绸缎、却一脸刻薄相的中年男人,正是放印子钱的王掌柜。
他身后跟着几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打手,抱着胳膊,一副“老子不好惹”的样子。
王掌柜那双绿豆眼上下扫视着宁知晚,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脖子上的红痕,嗤笑一声:“哟,宁大姑娘,这是怎么了?
昨儿个不是挺硬气撞柱子吗?
今儿瞧着…气色不太好啊?”
语气里的嘲讽快溢出来了。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嫌恶地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破桶,那朵顽强的小蘑菇瞬间遭了殃。
“啧啧啧,瞧瞧你这破地方!
狗窝都比这儿强!
一股子穷酸霉味儿!”
他掏出一块香喷喷的帕子捂住鼻子,好像进了什么垃圾场。
“王掌柜…” 宁知晚强忍着恶心和害怕,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钱…钱我一定会还的!
您再宽限些日子…宽限?”
王掌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拔高声音,唾沫星子差点喷到宁知晚脸上,“宽限多少天了?!
你爹娘死的时候欠的债,拖到现在利滚利,都快翻倍了!
你拿什么还?
拿你这堆破砖烂瓦?
还是拿你自个儿?”
他那不怀好意的眼神在宁知晚身上扫了扫,意思再明显不过。
宁知晚胃里一阵翻腾,拳头在袖子里攥紧了。
这老东西!
“王掌柜,话不能这么说!”
她挺首了背脊,虽然心里虚得很,但气势不能输,“这澡堂是我祖业,地段…地段虽然偏了点,但收拾收拾还能开张!
只要开张了,就有进项,就能还您钱!”
“开张?
哈哈哈!”
王掌柜和他身后的打手们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哄笑,“就你这破澡堂?
池子裂得跟乌龟壳似的,屋顶漏得跟筛子一样!
谁脑子进水了来你这儿洗?
洗泥巴浴吗?”
他往前逼近一步,脸上那点虚伪的笑容彻底没了,只剩下贪婪和威胁:“少废话!
今天要么还钱!
连本带利一百二十两!
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要么…” 他指了指身后的打手,“你就乖乖跟老子走,去醉香楼签个做工抵债的契!
凭你这脸蛋儿,好好伺候客人,没准儿几年就还清了!”
醉香楼?
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宁知晚心头火起,这老混蛋是想把她往火坑里推!
“你休想!”
宁知晚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这是我家!
你们给我出去!
钱我一定会还!
但不是用这种方式!”
“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掌柜脸色一沉,三角眼里凶光毕露,“给我砸!
把这破地方先砸了!
让她知道知道欠钱不还的下场!”
“是!”
几个打手狞笑着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其中一个拎起地上那个破桶,作势就要往干裂的大池子里砸!
“住手!
你们敢!”
宁知晚急红了眼,想冲上去拦,却被另一个打手一把推倒在地,胳膊肘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完了!
她看着那高举的破桶,绝望地闭上眼睛。
澡堂要是被砸了,她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吱呀……”那扇刚刚被宁知晚关上的、通往破败前厅的院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
一股冰冷、沉重、仿佛带着实质压力的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破败不堪的澡堂主屋。
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正准备砸桶的打手动作僵在半空。
王掌柜刻薄的叫骂声卡在了喉咙里。
所有人都像被按了暂停键,下意识地、惊恐地看向门口。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逆着门外不算明亮的光线,静静地站在那里。
墨色的衣袍,一丝褶皱也无。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淡漠地扫过屋内混乱的场景,最后落在跌坐在地、狼狈不堪的宁知晚身上。
明明没说话,甚至没做什么动作。
但王掌柜和他那几个打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腿肚子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颤。
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对绝对权势和致命危险的恐惧。
扑通!
扑通!
扑通!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几个打手,像被抽了骨头一样,膝盖一软,首接跪倒在地,头埋得低低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王掌柜那张刻薄脸瞬间惨白如纸,冷汗“唰”地就下来了,嘴唇哆嗦着,一个完整的字都吐不出来。
整个破澡堂,死一般寂静。
只剩下宁知晚捂着胳膊,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口那个去而复返的“活阎王”——靖王顾怀瑾。
他…他怎么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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