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爷讲寅时打坐

我在道观里打网游，香客突然被野狗妖咬断腿。“游戏BUG而已，

”我贴了张雷符把怪物劈成灰，“重启就好。”第二天新闻播报《神迹OL》入侵现实，

满街都是游戏怪物。玩家小队闯进道观避难，却见我用桃木剑捅死了精英BOSS。

“NPC道士开挂了吧？”他们目瞪口呆。手机突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消息：“张天师，

游戏公司请您出山——”“报酬按秒算，每秒这个数。”后面跟着天文数字。

我掐灭烟头笑了：“祖师爷显灵了，这波香火钱稳了。”张清玄打了个哈欠，

烟灰簌簌地落在他那件洗得发白、领口微微泛黄的旧道袍前襟上。他眯缝着眼，

盯着桌上那台嗡嗡作响、风扇拼命嘶吼的老旧笔记本电脑屏幕，

手指在油腻的键盘上敲得噼啪作响，快得几乎带出残影。屏幕上，

一个顶着“清玄真人”ID的道士角色，正被一群红名的野狗妖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血条像漏了底的沙漏，哗啦啦往下掉。“操！又是这帮畜生！”张清玄低声骂了一句，

叼着的烟头跟着一抖，烟灰又掉下一撮。他手忙脚乱地按着快捷键，

试图甩个“五雷符”清场，结果符纸还没亮起来，屏幕就猛地一灰——角色扑街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那束勉强算得上整洁的道髻，几根不听话的碎发立刻支棱了出来。

“无量天尊……这破网，这破本子，这破怪！”他嘟囔着，

顺手抄起桌上那个缺了个小口的粗瓷茶杯，灌了一大口凉透了的浓茶，苦涩的味道直冲脑门。

就在这时，道观前院，

一阵撕心裂肺、仿佛要把喉咙都撕裂的惨嚎猛地刺破了午后的慵懒宁静，

紧接着是桌椅被撞翻的稀里哗啦巨响和人群惊恐到变调的尖叫！“妈呀——！”“妖怪！

有妖怪啊！”“腿！我的腿——！”张清玄的鼠标“啪嗒”一声掉在桌面上。他猛地抬头，

嘴里叼着的半截烟屁股也忘了吐。那声音……是从供奉三清神像的正殿方向传来的！香客？！

他条件反射般从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木椅上弹了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差点把椅子带倒。

他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撞开自己这间狭小、堆满杂物兼做“打金工作室”的偏房门，

冲到了连接前殿的廊下。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缩紧。正殿门口一片狼藉。

供桌上的香炉、烛台被撞翻在地，线香折断，香灰泼洒得如同肮脏的雪。

几个香客连滚带爬地缩在墙角，脸色惨白如纸，牙齿咯咯打颤，眼神里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殿中央，一个穿着廉价西装的中年男人倒在地上，

抱着自己血糊糊、明显不正常扭曲的左小腿，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抽搐着，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抽气声，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衬衫后背。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蹲伏在男人几步之外。

那东西……像一条被剥了皮、放大了好几倍的野狗。暗红色的肌肉纤维虬结蠕动着，

暴露在空气中，上面还挂着粘稠的、暗绿色的涎液。一双眼睛没有瞳孔，

只有两团疯狂燃烧的、浑浊的黄色火焰，死死盯着地上痛苦呻吟的猎物。

它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威胁性的“呜呜”声，布满细密獠牙的嘴张开，

暗绿色的唾液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冒起一缕缕细小的白烟。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血腥、腐烂内脏和某种刺鼻硫磺味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熏得人直欲作呕。张清玄脑子里嗡的一声，

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居然是游戏里的怪物名：野狗妖。这玩意儿……怎么跑这儿来了？

他用力眨了眨眼，又甩了甩头。幻觉？还是昨晚熬夜熬出毛病了？可那血腥味，

那男人凄厉的惨嚎，还有怪物身上那股子令人作呕的腥臊恶臭，都真实得不能再真实！

“道……道长！救……救命啊！”缩在墙角的一个老太太看到了冲出来的张清玄，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指颤巍巍地指向那头野狗妖。

那野狗妖似乎被老太太的叫声刺激到了，喉咙里的低吼陡然拔高，变成了充满攻击性的咆哮。

它后腿肌肉猛地一蹬，布满粘液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带起一股腥风，

再次扑向地上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的男人！那张开的巨口，目标是男人脆弱的脖颈！“操！

”张清玄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大脑还没完全理清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体的本能却先一步动了。几乎是肌肉记忆，他右手闪电般探入左边宽大的旧道袍袖口里，

指尖准确无误地捻出了一张符纸——那是他平日里画着玩，画废了又懒得扔，

随手塞在袖袋里的“五雷符”废稿。黄表纸，朱砂画的符文歪歪扭扭，颜色也黯淡无光。

管不了那么多了！张清玄一步抢上前，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灰扑扑的道袍残影。

在那野狗妖布满獠牙的巨口即将咬碎男人喉管的前一刹那，他手臂如同鞭子般挥出，

手腕一抖，指尖夹着的那张皱巴巴的废符，“啪”的一声，带着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气势，

精准无比地贴在了野狗妖那光秃秃、黏糊糊的额顶正中央！符纸贴上的一瞬间，

张清玄心里其实虚得很。这玩意儿……真能有用？祖师爷在上，别玩我啊！

他甚至做好了下一秒就被这怪物扑倒撕咬的心理准备。然而，异变陡生！

那张其貌不扬、被他当成废纸的符箓，在接触到野狗妖皮肤的瞬间，

黯淡的朱砂符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近乎纯白的强光！那光芒纯粹而暴烈，

如同实质的闪电被压缩在方寸之间！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滚烫烙铁狠狠摁在生肉上的可怕声响！

一股皮肉毛发瞬间焦糊的恶臭猛地炸开，比之前那腥臊味浓烈十倍不止！“嗷呜——！！！

”野狗妖发出了前所未有、凄厉到不似活物的惨嚎，那声音尖利得仿佛能刺穿人的耳膜！

它扑击的动作戛然而止，整个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弹飞出去，

重重撞在殿内一根粗大的朱漆柱子上，发出沉闷的“咚”一声！强光一闪即逝。

符纸化作一小撮飞灰飘散。再看那野狗妖，刚才还凶焰滔天的怪物，

此刻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柱子根下。它那颗狰狞的头颅，从额头被符纸贴中的地方开始，

整个天灵盖连同小半个脑袋，如同被超高温度瞬间气化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一个边缘焦黑、冒着缕缕青烟的可怕豁口，

里面暗红色的肌肉和惨白的骨头茬子暴露在空气中，还在微微抽搐。焦黑的豁口边缘，

残留着清晰的雷电灼烧的焦痕，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臭氧和皮肉烧焦的混合气味。

整个三清殿，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地上那个断了腿的男人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呻吟，

以及墙角香客们牙齿打颤的咯咯声。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

目光呆滞地看看地上那滩还在微微抽搐的怪物残骸，又看看站在殿中央，

还保持着甩符姿势的张清玄。张清玄自己也懵了。他保持着那个有点傻的姿势，

低头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指尖，又看看柱子底下那绝对死透了的野狗妖。

道袍袖子被刚才那一下带起的劲风吹得还在轻轻晃动。

那瞬间爆发出的力量……那种雷霆万钧、涤荡邪祟的纯粹毁灭感……是这张废符能搞出来的？

祖师爷显灵了？还是自己其实还在游戏里没睡醒？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咚咚狂跳，手心全是冷汗。一个缩在供桌底下，

吓得尿了裤子的年轻小伙，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

语无伦次地指着那怪物尸体：“妖……妖怪……道长……它……它……”张清玄深吸一口气，

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点，

甚至还带着点他平时应付香客时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懒散腔调。他甩了甩袖子，

走过去弯腰探了探那西装男的鼻息，还行，只是痛晕过去了。“慌什么？”他清了清嗓子，

尽量显得云淡风轻，走到那还在微微抽搐、散发着焦臭味的野狗妖残骸旁边，

用脚尖小心翼翼地踢了一下那焦黑的豁口边缘，硬邦邦的，还有点烫脚，“游戏BUG而已，

大惊小怪。”他抬头，目光扫过那些惊魂未定的香客，

脸上挤出一个他自认为很“专业”的安抚性微笑，指了指地上那滩东西，“重启一下就好了。

都散了吧，散了吧，没事了。”香客们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这他妈能叫没事？

”的惊恐和茫然。游戏BUG？重启？道长，

这玩意儿刚才可是差点生吞活剥了一个大活人啊！那烧焦的脑壳还在冒烟呢！

张清玄没再理会他们，蹲下身，仔细查看那具迅速失去温度、变得僵硬的怪物尸体。

他伸出手指，忍着强烈的恶心感，在怪物焦黑的伤口边缘抹了一下。

指尖传来极其轻微的麻痹感，如同被微弱的静电击中——这是残留的、极其精纯的雷霆之力！

更让他心头一跳的是，他指腹上沾到了一点粘稠的、暗红色的……东西。不是数据流光，

不是能量粒子。是真实的、带着温热和淡淡腥气的……血肉组织！他猛地缩回手，

盯着指尖那点粘腻，瞳孔深处第一次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这感觉……太真实了。

游戏BUG？他妈的什么BUG能BUG出这么一滩货真价实的血肉来？！他站起身，

脸上那点强装的镇定有点挂不住了，烦躁地挥挥手驱赶那些还在发懵的香客：“走走走！

都出去！没看见要处理‘BUG’现场吗？再待会儿收你们场地清理费了啊！

”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焦虑。香客们被他这一嗓子吼得一激灵，

又看了看那恐怖的尸体和地上昏迷的血人，终究是恐惧占了上风，互相搀扶着，

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逃出了三清殿，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刺鼻的血腥味、焦臭味。

张清玄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大殿里，四周是沉默的三清神像。他低头看着自己指尖那点暗红，

又看看柱子下那具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怪物残骸，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骨慢慢爬了上来。

这破道观，好像真的摊上大事了。他摸出兜里半瘪的烟盒，抖出一根皱巴巴的廉价烟，

叼在嘴里，打火机咔哒了几下才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辛辣的劣质烟草味勉强压下了喉咙里的不适感。

他摸出那台屏幕裂了好几道纹的山寨智能手机，动作有些僵硬地拨通了120。“喂？

120吗？青牛山白云观，有人被……呃……”他顿了顿，看着地上那怪物焦糊的脑袋，

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描述，“……被大型野生动物袭击，腿断了，昏迷，失血有点多，快点来！

”他语速飞快地报完地址，不等对方细问就挂断了电话。接着，他又拨通了110：“喂，

110？青牛山白云观……对，还是我，张清玄。

这次不是香客纠纷……是……”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声音压低了些，

“……是凶杀案现场！赶紧派人来！现场有……有不明生物尸体！非常严重！别问！赶紧来！

”打完两个电话，张清玄像是耗尽了力气，背靠着冰冷的柱子，滑坐在地。他猛吸了几口烟，

劣质烟草的呛人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才勉强压下那股从心底泛起的寒意和荒谬感。

他盯着地上那滩暗红发黑的血迹，还有野狗妖那焦糊狰狞的残骸，

指尖残留的麻痹感和粘腻感挥之不去。“无量他奶奶个天尊的……”他低声骂了一句，

烟灰簌簌落在沾了血和灰的道袍上。第二天上午，阳光艰难地穿透城市上空灰蒙蒙的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