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图纸出售

我和沈聿结婚三年，他是业界闻名的建筑师，我是他身后默默无闻的珠宝设计师。

他那位体弱多病的青梅竹马江凌菲住进我们家后，我压在保险箱最深处的设计稿，一夜之间，

不翼而飞。沈聿将瑟瑟发抖的江凌菲护在身后，沉着脸对我说：苏晚，凌菲不是那样的人，

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后来，那份名为星落的设计稿出现在一场国际拍卖会上，

江凌菲的海外账户里，多了一笔七位数的巨款。1.画着星落最终稿的那张纸，不见了。

那是我准备拿去参加今年温莎新锐设计大赛的作品，也是我筹备了近两年的心血。

我翻遍了整个工作室，从画稿堆到垃圾桶，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连根线条的影子都没看见。

冷汗顺着我的脊背往下淌。家里只有我，沈聿，还有三天前刚刚住进来的江凌菲。

沈聿在公司，那么拿走设计稿的人，就只剩下一个。我走出工作室，

江凌菲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捧着一碗燕窝，小口小口地吃着。她穿着我的真丝睡袍，

是沈聿上个月纪念日送我的礼物，他说布料贴身，对睡眠好。她见我出来，弯起眼睛笑了笑，

声音温温柔柔的：姐姐，你忙完啦？聿哥亲手给我炖的燕窝，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那碗燕窝，是沈聿早上出门前，特意为江凌菲炖上的。他说她从小身体就不好，

到陌生环境容易心悸，需要好好补补。我看着她，心里那点仅存的温度，也渐渐凉了下去。

江凌菲，我的设计稿，是不是你拿了？她拿着汤匙的手轻轻一抖，

滚烫的燕窝洒在手背上，烫得她嘶了一声，眼圈立刻就红了。姐姐，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设计稿？我不知道。她把手藏到身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从小到大，在沈聿面前演练了无数遍，

每一次都奏效。我不想和她废话，直接走向她的房间。姐姐，你不能进去！

她慌忙从沙发上跳下来，连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跑过来拦住我，这是我的房间，

你不能乱闯！你穿着我的睡袍，喝着我先生炖的燕窝，住在我家里，

现在跟我说这是你的房间？我拨开她的手，推开了房门。她的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

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摊开放在床边的行李箱，里面几件衣服下面，

露出了一个熟悉的画夹一角。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我走过去，拿出那个画夹，打开。第一页，

就是我那张消失的星落。白纸黑字，铁证如山。江凌菲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

她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这么快就找到了证据。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沈聿回来了。2.江凌菲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抱住沈聿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聿哥，你救救我！

姐姐她……她冤枉我，她说我偷了她的东西，还要搜我的房间……沈聿换鞋的动作停住了。

他低下头，看见哭得梨花带雨的江凌菲，又抬起头，看见站在房间里，手里拿着画夹的我。

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苏晚，怎么回事？我举起手里的画夹，

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你的好妹妹，拿了我的设计稿。

沈聿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画稿上，又转向哭泣的江凌菲。江凌菲哭着摇头：我没有，

我真的没有！聿哥，我只是……我只是看姐姐的画稿很漂亮，就想借来看看，学习一下，

我马上就还给她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把偷，轻飘飘地换成了借。

我看着沈聿，等着他给我一个公道。我们结婚三年，他了解我的为人，更知道星落

对我有多重要。沈聿沉默了片刻，脱下外套，走过来，从我手里拿走了那个画夹。

他没有看我，而是弯下腰，把江凌菲从地上扶起来，用纸巾擦去她脸上的眼泪，

声音是他惯有的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好了，别哭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然后，他才转向我。那一刻，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疲惫和失望。苏晚，

他把画夹递给我，稿子找到了，就算了吧。算了？我重复着这两个字，

觉得有些可笑。凌菲她从小身体就不好，心思也单纯，做事没什么分寸。她就是好奇，

想看看你的作品，没有恶意的。沈聿解释道，她刚来家里，你多让着她一点。

她偷了我的东西，你让我让着她？我的声音控制不住地拔高。苏晚！

沈聿的声音也沉了下来，能不能不要这么咄咄逼人？我已经说了，她不是故意的！

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吗？他将江凌菲护在身后，那个姿势，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把我隔绝在外。你别无理取闹。这几个字，像一把钝刀子，在我心口慢慢地割。

我看着他维护另一个女人的样子，看着江凌菲躲在他身后，

向我投来一个挑衅的、得意的眼神。原来，在他心里，我所有的坚持和原则，

都只是无理取闹。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3.那天晚上，我们分房睡了。

这是我们结婚三年来，第一次。半夜，我被胃部的绞痛惊醒，挣扎着去客厅找药。

客厅的灯亮着，沈聿和江凌菲坐在沙发上。江凌菲身上披着沈聿的外套，

手里捧着一杯热牛奶，还在小声地抽泣。沈聿坐在她身边，耐心地哄着她：好了，别想了，

苏晚就是那个脾气，没什么坏心眼，你别往心里去。可是……姐姐是不是很讨厌我？

都怪我，要是我不来这里，你们就不会吵架了……江凌菲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责。

胡说什么，沈聿的声音很轻，这里也是你的家。我的脚步，就那么钉在了原地。

胃里的疼痛，好像一下子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原来，这里也是她的家。那我呢？我是什么？

一个不懂事、需要被让着的客人吗？我没有再往前走，悄无声息地退回了房间，关上门，

将那两道亲密无间的身影隔绝在外。我蜷缩在床上，疼得浑身发抖，却再也没有力气去拿药。

第二天早上，沈聿像没事人一样，敲了敲我的房门。晚晚，起来吃早饭了。我打开门，

他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温水和一盒胃药。昨晚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跟你说了多少次，

别为了工作不要命。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如果是在昨天之前，我或许会觉得温暖。但现在，我只觉得讽刺。不用了。

我推开他的手，径直走向洗手间。他愣在原地。早餐桌上，气氛尴尬得能滴出水来。

江凌菲换了一身新的连衣裙，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看起来精神很好。她不停地给沈聿夹菜，

巧笑嫣然。聿哥，你尝尝这个，我早上特意学的，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沈聿也配合地吃下，夸赞道：手艺不错。两人你来我往，言笑晏晏，

仿佛我才是那个多余的外人。我默默地喝着自己的白粥，一言不发。

沈聿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沉默，他给我夹了一个小笼包，放进我的碗里。晚晚，

凌菲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别生气了。他放低了姿态，像是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今天我约了张导吃饭，你也一起去吧，就当散散心。张导，是国内一位非常有名的导演，

沈聿最近在跟他合作一个古镇改造的项目。江凌菲一听，眼睛亮了：张导？

是拍《旧都梦》的那个张导吗？聿哥，我能一起去吗？我特别喜欢他的电影！

沈聿有些犹豫，看了我一眼。我面无表情地喝着粥，没有说话。最终，

他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你就一起去。4un.饭局设在一家高级的私人会所。

张导是个爽朗的中年人，一见沈聿就热情地打招呼，目光落在我身上时，也带着欣赏。

沈太太真是好气质，跟沈工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我礼貌地笑了笑。

江凌菲跟在沈聿身后，适时地露出崇拜又羞怯的表情：张导您好，我是江凌菲，

是您的影迷。张导显然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客气地颔首。席间，

张导谈起他电影里那些精美的服化道，尤其对一套复刻的古代凤冠赞不绝口。他看向我，

笑着问：听说沈太太是做珠宝设计的，想必对这些也很有研究吧？

这是一个很好的社交机会，也是我展示自己专业能力的机会。我正要开口，

身边的江凌菲却抢先一步，用一种天真烂漫的语气说：是啊是啊，我姐姐可厉害了！

她最近还在设计一款叫『星落』的项链呢，灵感好像是来自流星雨，特别漂亮！她一边说，

一边用手比划着，将我对星落的构思和设计理念，用她自己的话，

七零八落地复述了一遍。虽然说得颠三倒四，毫无章法，但核心的创意点，

却被她泄露得一干二净。我的血，一下子凉了。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说，创意就是生命。

在作品尚未公开前，任何细节的泄露，都可能是致命的。张导听得津津有味，

连连点头：流星雨？这个想法好，有新意！沈聿也含笑看着江凌菲，

眼神里带着一丝纵容和欣赏，仿佛在看一个活泼可爱的妹妹在展示自己的小聪明。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江凌菲的行为，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放在桌下的手，缓缓收紧。

凌菲，我打断她，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我的设计，还没有公开发表。

江凌菲的笑容僵在脸上，有些无辜地看着我：姐姐，我……我只是觉得你的设计太棒了，

想让张导也欣赏一下……我不是故意的。又是不是故意的。我看向沈聿，

他果然皱起了眉。苏晚，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警告，张导面前，别闹。我的心，

彻底冷了。原来在他眼里，我维护自己心血周全的行为，是闹。那顿饭，

我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回家的路上，车里一片死寂。沈聿大概也觉得理亏，

主动开口：晚晚，我知道你不高兴。但凌菲也是一片好心，她就是单纯，想帮你……

帮我？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沈聿，你觉得她是在帮我吗？

她当着外人的面，泄露我未公开的设计核心，你管这个叫『帮我』？不就是几句话吗？

张导又不是我们这个行业的，听了就听了，有什么关系？沈聿的语气开始不耐烦，

你怎么变得这么斤斤计较？斤斤计较？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城市的霓虹灯在我眼中模糊成一片光怪陆离的色块。是啊，在你眼里，我的事业，

我的心血，我的底线，都比不上你妹妹的一时兴起，都只是『斤斤计较』。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沈聿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晚晚，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们能不能不吵了？三年前，江家伯父为了救我爸，

断了一条腿。我们沈家，欠他们家的。凌菲从小没了母亲，身体又不好，我多照顾她一点，

不是应该的吗？你怎么就不能体谅我一下？又是这套说辞。沈家的恩情，

江凌菲的病弱，像两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沈聿，

你照顾她，我从没拦着。但照顾她，和纵容她伤害我，是两回事。我体谅你，

谁来体谅我？绿灯亮了，沈聿一脚油门，车子猛地窜了出去。我们之间，再无对话。

5.从那天起，我开始着手调查。我不能再指望沈聿。我需要自己找到证据，证明星落

是我的，也证明江凌菲的真面目。我请了一个私家侦探，一个很专业的朋友介绍的，

收费很高，但效率也高。我把江凌菲的个人信息，以及我对她盗取设计稿的怀疑，

都告诉了他。沈太太，侦探听完我的叙述，推了推眼镜，这种事，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交易记录。如果她真的卖了你的设计稿，就一定会有金钱往来。

可是我查不到她的银行账户。交给我。侦探的回答简洁而自信。

在等待消息的日子里，我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重新开始画稿。星落已经泄露，不能再用。

我必须在温莎大赛的截稿日期前，拿出新的作品。那是一段极其煎熬的日子。灵感枯竭，

时间紧迫，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着家里的另一个人。江凌菲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疏远和警惕，

她没有再做什么出格的事，反而变得更加乖巧懂事。她会算着时间，在我工作到深夜时，

端一杯热牛奶到我书房门口。姐姐，辛苦了，喝点牛奶早点休息吧。

她会主动承担起所有的家务，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让晚归的沈聿一进门就能吃上热饭。

沈聿对她的表现，非常满意。他看我的眼神，

也越来越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只会给他添麻烦的妻子。有一次，我因为赶稿，

三天两夜没怎么合眼，终于撑不住，在工作室里晕了过去。等我醒来时，

人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了。沈聿守在床边，脸色很难看。苏晚，

你是不是非要把自己折腾死才甘心？他的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就为了一张破画稿，

值得吗？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陌生。我们刚结婚那会儿，我偶尔熬夜画图，

他会心疼得不行，抱着我说：我的晚晚是天才设计师，但首先，你得是我的健康太太。

他会强制我放下画笔，拉着我出去散步，给我讲各种笑话，直到我眉眼舒展。那时候，

我的事业，在他眼里是闪闪发光的梦想。现在，却成了一张破画稿。我闭上眼睛，

不想再看他。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苏晚！沈聿，我睁开眼，

平静地看着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拼命吗？他愣住了。因为『星落』被偷了，

我必须拿出新的作品参赛。因为有人偷了我的心血，还被你护在羽翼之下，逍遥法外。

我除了靠自己，别无他法。沈聿的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但最终，只是沉默地转身，离开了病房。6.出院那天，沈聿没来。来接我的是我的助理，

小雅。她一边帮我收拾东西，一边愤愤不平：苏姐，沈先生也太过分了！你都住院了，

他怎么能不来呢？他忙。我淡淡地说。小雅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但眼神里的同情，

还是刺痛了我。回到家，意外地发现家里很安静。江凌菲不在。我换了鞋，走进客厅，

看到茶几上放着一张请柬。烫金的字体，设计得很精美。

是城中一家新开的顶级珠宝品牌Aurelia的开业酒会。请柬下面，压着一张便条，

是沈聿的字迹。晚晚，Aurelia的李总是我朋友，酒会你去一下，多认识些人，

对你有好处。我晚上要陪凌菲去复查，晚点回来。我的目光，落在那句陪凌菲去复查

上。我出院，他没时间。江凌菲复查，他却能亲自陪同。心里的某个地方，

好像被针尖狠狠扎了一下，不至于致命，却密密麻麻地疼。我拿起那张请柬，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我接到了侦探的电话。沈太太，有进展了。我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江凌菲在半个月前，通过一个海外的中间人，

将一份电子版的设计稿卖给了『Aurelia』。Aurelia。

就是那家给我发请柬的公司。交易金额，三百万。侦探的声音，清晰地透过听筒传来，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打在我摇摇欲坠的信念上。她用的账户是加密的，

但我查到了资金的最终流向，确实是江凌菲的个人账户。

所有的转账记录和她与中间人的邮件往来，我都已经拿到了。证据，确凿无疑。

我握着电话，久久没有说话。窗外，夕阳正一点点沉下去，

将天空染成一片瑰丽又悲壮的血红色。原来，我所以为的家，早就成了一个精心布置的骗局。

而我，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小丑。7.我没有去Aurelia的开业酒会。

我给我的律师打了电话，将侦探找到的所有证据，都发给了他。王律师，

我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话，我要告Aurelia商业侵权，以及江凌菲，盗窃商业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