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生日

哥哥，你要去哪里，别丢下我！不管我如何歇斯底里拼命呼喊，

我的亲哥哥林烬寒还是驱车疾驰而去，阴冷的眼神就是两把要杀死我的刀。17岁生日这天，

亲哥哥嘴里所说送给我的神秘礼物——竟然是将我抛弃在大雨倾盆的夜晚，

丢在早己废弃的一片厂区，让我自生自灭。3个不怀好意的人鬼影似地慢慢靠近，

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我拼尽全力向前奔跑，想快快离开这儿。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林晚舟你一定要活下去，为妈妈苏悯棠报仇，也为你自己报仇。

不将嚣张跋扈的父亲、冷漠的哥哥绳之以法，你是不能懦弱投降、委屈先死的。

01哥哥，这好像不是回家的那条路。你是不是走错道了？妹妹，这是一条捷径。

这样的大雨夜，抄近路才能最快到家。我没有再说什么。林烬寒是我亲哥哥，

我选择相信他。方才喝红酒太肆意且没有节制，天天装端庄、装温柔、装淑女，

我真的想疯一回。17岁的生日我想大胆一回，不想听东听西，不再装淑女、扮温柔。

我只想做自由自在的自己。哥哥林烬寒给我挪椅子、夹菜，添茶倒酒，殷勤备至。

一刹那让我体会到了妈妈给我过生日时的温馨温暖。从酒店出来的时候，我的头有点晕。

今天我太高兴了，哥哥林烬寒陪我过17岁生日。原以为无人知晓的生日，哥哥记得。

到得一个热闹的街口，哥哥突然对我说：妹妹，我想送你一件神秘礼物。

是你想都想不到的。我说：哥哥，今天你对我已经很好了，我不再需要什么礼物了。

只要你记得我这个妹妹，我心里就很满足了。哥哥林烬寒说：在自己妹妹生日这天，

请妹妹吃饭是最基本的操作。此外，我还想着送你一个礼物。我说：什么礼物？

能不能给我看看。哥哥林烬寒说：下车，我给你这个礼物。

这将是你这一生可能得到的最重要且最好的礼物。我说：哥哥，不准瞎说，

最重要的我认了，这是我哥哥第一次给我的礼物，当然是最重要的。但绝对不是最好的礼物。

我们都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着呢。哥哥林烬寒说：妹妹你下车后，

我才能够变戏法变出礼物。你害怕下雨吗？我说：我才不怕呢，我最怕哥哥不爱我了。

不过就是一点点雨水嘛，有什么了不起。等到我下了车时，我才感受到外面的雨好大，

冷冷地拍在我的脸上，白裙上，仿佛浇灌在17岁花季少女的心头。我再看回去时，

哥哥林烬寒眼神里的温暖一下子消失了，变成了森冷的寒。让你下车，将你抛弃，

让你去死，这就是我送给你17岁生日的礼物！02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呀！亲妹妹又怎么样，如果没有你，

妈妈就不会死，我的人生就不会缺少母爱。妈妈是自杀的，不是我杀的。

妈妈···她不想活了···就是你，要不是你来到世上，妈妈就不会死。不是的，

不是的，我也不想妈妈死，可她想不开跳楼了！因为生下了你，妈妈才死的。

你的生是用妈妈的死换来的，我恨你。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我死命拍打着车窗，车窗留了一个不太宽的缝。所以哥哥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哥哥脸上的表情我也看得一清二楚。就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你该给妈妈赎罪，

你该下地狱。车窗开大的一刹那，一个白布袋子与一把伞丢了出来。哥哥林烬寒头也不回，

开着黑色奥迪车疾驰而去，溅起的巨大水花惊得我向旁边退了一步。

哥哥林烬寒嘴角有一抹浓浓的嘲讽，眼里是浓浓的寒。

这两样东西让我想到了蛇吐出的信子——红艳且毒辣。方才还一脸欢喜带我过生日的亲哥哥，

下一秒就变成了抛弃了我的亲哥哥。是因为妈妈，才让哥哥变成这样的。

哥哥将妈妈的死归咎在我身上是对的。我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世界。我撑起了伞，

裙子都湿透了，打伞似乎也没有什么用。权当是人生风雨的道具吧。

要不然一个年轻轻的女孩子，这样在风雨里待着，会被人认为是神经病的。我打开白布袋子，

里面是一个铁盒子，盒子上有防雨布。印象中这是妈妈留下来的遗物。或许哥哥是对的，

我就不应该来到这世上。给别人带去痛苦，更令自己痛苦不堪，这样的人压根就不配活着。

在狂风暴雨的漫天狂啸中，在雨如鼓点敲打地面的天幕下，我如一只被打落的小鸟，

蜷缩在风雨里无依无靠。这是哪里，我完全不清楚回家的路。我想搭车回去，

但手机钱包都丢在车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看了我一眼，眼里浓浓的不屑，

甚至往车窗外吐了一口痰，然后开车走了。对我视而不见，或者不屑一顾。

我看到对面的房子前面，有长长的屋檐，虽然不能完全避雨，但总能让我躲一会儿，

在这样风狂雨骤的夜晚，一把小小的伞根本不管用。接下来，我该往哪儿去呢？

在无边的雨夜里，我简直比一只流浪狗还要惨。躲在了屋檐下，雨小了好多。

但哥哥林烬寒的那句话一直在耳边循环播放，还有那阴冷的眼神在面前不停地闪。

是你的到来夺走了妈妈的生命，也夺走了妈妈对我的爱，是你逼死了妈妈。

03雨水流进了我的眼睛里，酸涩疼痛。我抹了把脸上的水滴，往灯火处看去。

远远灯光里有好几个霓虹灯牌，这是一处偏僻街区混乱的巷子。我深吸一口气，

将装着铁盒的白布袋子紧紧抱在怀里。穿过这条小巷，到了主干道，那里有监控，就安全了。

还没跑出多远，前面黑影里出现了三个人，一前两后。

一个轻佻的声音挡住了我：这是哪儿飞来的小美人？被雨淋成这样，哥哥都要心疼死了！

为首的是个黄毛，头发油腻打绺，叼着半截烟，眼睛盯在我身上。他身后两个小喽啰，

眼神里充满了贪婪。我的心脏一瞬间好似被冻结！我本能地后退，

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粗糙的砖墙——退路已绝，退无可退！黄毛喷着烟圈凑近，

呛人的味道直冲鼻腔。别怕小妹妹，他咧嘴笑，露出令人厌恶的一嘴黄牙，

哥几个是好人，就是想帮帮你！一只手便己朝我的脸伸了过来。滚开！我尖叫，

声音恐怖，再过来我就报警了！报警？另一个瘦猴似的混混怪笑，

我们就是想与你交个朋友，这犯哪条王法了？他神情猥琐地搓着双手。手机呢？

拿出来报啊！黄毛有恃无恐地狞笑。第三个矮胖子嘿嘿两声：大哥，她手机都没了，

拿啥报？靠嗓子嚎？这地儿，嚎破天也没人管！他说对了！我浑身冰冷。

黄毛的手几乎要碰到我的脸颊，烟头的灼热近在咫尺。装什么清高！你要是好人，

深更半夜跑这儿来？他眼神变冷，表情发狠，突然伸手，铁钳般抓住了我的左胳膊！

剧痛立时传了过来！另外两个人跟着围拢了上来，狭小的空间被他们身上的汗臭和恶意填满。

瘦猴一只脏手急不可耐地探向我的胸口！别动！

黄毛一巴掌拍开瘦猴那只伸向我胸口的手，自己却贪婪地盯死在那里，喉结滚动了一下。

屈辱和愤怒瞬间炸开，得赶快逃离这里。04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恐惧！兔子被逼急了，

都要咬人的。我至少要比兔子勇敢一些。滚，快滚，要不然小让你们三个吃不了兜着走！

吃不了兜着走！口气挺大，我们可不是吓大的！我身体猛地向下一蹲，

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双手抡起手里装铁盒的白布袋子，

朝着黄毛那颗令人作呕的脑袋狠狠砸去！黄毛的右边太阳穴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伴随着骨头与硬物撞击的猛烈巨响！黄毛连惨叫声都只发出一半，就嗷地一声，

抱着头蹲缩了下去！血流混着雨水，立刻从他指缝间汩汩涌了出来，

在肮脏的地面蜿蜒成一条刺目鲜艳的红蛇。大哥！瘦猴惊叫出声。电光石火间，我抬脚，

鞋跟用尽全力踹向第三个正弯腰想摸我小腿的矮胖子！啊！矮胖子捂着小腹，

伴随着惨叫声倒在了地上。我的左手同时挥出！蓄着一点点长度的指甲，

狠狠划过瘦猴那张错愕百出的脸！嘶啦！

我的食指、中指、小指三根手指头在他的脸上留下三道抓痕，因用过猛，血都给抓出来了。

你作死！瘦猴捂脸痛嚎。包围圈瞬间给撕开了一道口子！没有丝毫犹豫，我像受惊的鹿，

从瘦猴和矮胖子之间的缝隙猛冲出去。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炸开！肺部火烧火燎！

但我不敢停！不敢回头！身后是野兽受伤的咆哮和恶毒的咒骂：抓住她！老子非弄死她！

妈的！头要开裂了…给脸不要脸！抓到看老子怎么收拾你！我慌不择路，

朝着黑又窄的巷子深处亡命狂奔。装铁盒的袋子上沾着血，冰冷且沉重，这是我唯一的武器。

风声、雨声、自己的喘息声和身后越来越近的追赶声交织成一张催命的网，

要将我变成网里那条逃不掉的鱼。前面有岔道！一条通往隐约可见车灯的大路，但距离太远，

他们肯定能追上！另一条通向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黑，像怪兽张大的嘴巴，只等我走近，

将我一口吞下。没有丝毫犹豫，我一头扎进那条漆黑的小巷！

05黑暗如同浓稠的黑米粥从四面八方向我包裹过来，可惜这是碗没有温度的冷粥。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狂奔，肺部像破风箱一样呼呼打鼓，我感觉自己快喘不上气来了。

身后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越来越近，手电光柱在巷子口胡乱扫过。分头找！妈的，

大意了，让个小丫头给撂倒了，传出去还混个屁江湖！大哥，你头给打破了还在流血呢！

死不了！抓到她，老子扒皮抽筋，要她十倍还回来！

绝望像扯不开的冰冷藤蔓紧紧缠住了我的双脚。前面有个小小的杂物堆，有些破旧的彩条布。

来不及多想，我一头钻了进去，蜷缩在散发着霉味的阴影里，死死捂住嘴，

呼吸都可能带来危险。手电光晃过彩条布边缘，脚步声停在了附近。我靠！一下就没影了，

这是跑哪儿去了？这丫头是属耗子能打洞吗？钻地缝里去了？大哥，这黑灯瞎火的，

要不算了吧？您这伤得赶紧包扎一下。你他妈放屁！黄毛的声音带着痛楚狂怒，

算了？老子咽不下这口气！下次…下次再让老子碰上，管她天仙下凡，

老子再也不怜香惜玉，搞什么文明搭讪？老子直接石灰粉招呼她双眼，看她怎么跑！对！

大哥英明，料事如神。大哥说得对！漂亮女人是最毒的，是美女蛇！

三个混混骂骂咧咧地在附近转悠了一会儿，最终不情不愿地离开了。直到彻底听不见脚步声，

我才敢大口喘气。再多几秒钟，我怕自己会把自己憋死。我浑身脱力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

冷汗浸透了原本就湿冷的裙子。装铁盒的袋子被我紧紧抱在怀里，棱角硌得我胸口隐隐生疼。

还有没有危险？我还能不能逃出去？06雨小了许多，屋檐的滴答声也慢了许多。

寒冷和饥饿包裹着我的身体，搅动着我的肠胃。要是知道那顿生日宴是“最后的晚餐”，

我一定把那盘鹅肝吃到渣都不剩。蜷缩在黑暗里，妈妈的脸又浮现在我面前，

她说的话又响在我的耳边。她对我说除了妈妈，你谁都不要信！可妈妈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妈妈我好怕好冷。爸爸林国栋那张阴沉暴戾无法无天的脸，也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他打妈妈时，哥哥林烬寒永远像个吓坏的白痴，缩在角落里，眼神空洞，装着没看见。

妈妈曾绝望地对我说：晚舟，记住，将来找男人，绝不能找你哥这样的。没骨头的东西，

到哪儿都是边角料。为什么？爸爸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妈妈？哥哥为什么那么怕爸爸？

宁肯看着亲妈给打死，他也不敢放一个屁，不敢像个男人保护自己的母亲。17岁的生日，

本该是蛋糕、蜡烛、祝福和欢笑的夜晚。现实却给我浇了一盆始料未及的浑水，

亲哥哥竟然想让我死。一阵冷风吹过，我打了个寒噤。必须在天亮前离开这里。

扶着冰冷的墙，我试图站起来，双腿却麻木得像不属于我自己似的。

咬着牙左右轮换着跺跺双脚，酸麻电流般窜遍双腿，我这才勉强恢复了知觉。

小心翼翼探出头，巷子尽头，大马路的光晕如同救赎再生的希望。我站起身，

刚刚走出去几步，就听到了一个夸张造作的女声。哎哟，小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

不远处一扇小门打开，一个穿着廉价艳丽花裙、体态丰腴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

眼神死死盯上了狼狈不堪穷途末路的我。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

能演鬼片里阎王殿上的白无常。她快步走上前来，一股浓烈的、甜腻到发齁的香水味传来，

让我想到了花船上的老鸨。啧啧，瞧这小可怜样儿，怕是冻坏了吧？

她故作心疼地咂咂嘴，眼神却像扫描光机，把我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扫了几遍，

停在我青春饱满的胸口、纤细的腰肢和直且白的双腿上。淋成这样，

进姐这儿来喝口热茶暖暖！我警惕地后退了半步。她身后的门里面，

又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穿着紧绷绷亮片旗袍的女人，身材丰满，扭着腰肢，

左手里端着一杯水，右手里拿着两个小面包。红姐，这妹子条子真顺！嫩得能掐出水！

好好拾掇拾掇，准能做咱们这儿的头牌按摩女！旗袍女上下打量我，

毫不避讳地对花裙女人说。这花裙女人叫红姐，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名字，

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这更不会是什么好地方。废墟上能长出朵白莲花，

说给鬼鬼都不会信的。花裙红姐厉声呵斥：闭嘴！胡咧咧什么。

我这‘红暖阁’可是正规养生按摩！红姐转向我后，瞬间又堆起了满脸假笑，

别听她胡说八道！出门在外谁没有个难处？女人帮女人，这才是好姐妹！来，喝口水。

亮片旗袍女端给我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极度的干渴和寒冷最终压倒了心底的警惕。

我接过了水杯，试探着喝了一小口，温热的水滑过喉咙，给我身上带了一点点微暖。

我狼吞虎咽地吃下了面包。好点没？花裙红姐凑近，亲昵地揽住我的肩，

浓烈的香水味几乎令我窒息。瞧这脸蛋，这身段…跟姐干吧？保你吃香喝辣，

不受这风吹雨打的苦！她的手指有意无意划过我的脸颊，似乎在检验我够不够嫩，

脸蛋能不能掐出水来。亮片旗袍女抱着双臂，嘴角挂着对另一个即将堕落灵魂的嘲弄。

就在这时，我的余光瞥见巷子拐角处，又出现了两个穿着黑色T恤、叼着烟的男人，

正冷冷地朝这边张望，眼神和前面黄毛三人如出一辙，都是一般的好色，一般无差别的坏。

这又是一个陷阱！谢谢！我哑着嗓子道谢的同时，

将左手里剩下的半杯茶对着红姐的脸猛地一扬！你想死是吧，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茶水泼在红姐那张扮假笑扮善良的脸上！出其不意，她发出愤怒至极的嚎叫！小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