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嘴的霓虹在暴雨中晕染成迷离的色块，顾临渊的义眼自动调节着焦距。
玻璃幕墙上的全息广告正循环播放着新亚盟的宣传语："虚界2.0，让记忆成为永恒的钻石。
"他伸手接住一滴雨水，液态显示屏在掌心展开加密任务简报——第37次记忆修正即将开始。
目标人物蜷缩在环形天桥的阴影里，后颈的晶核接口沾满呕吐物。
这是个典型的记忆走私犯，靠倒卖虚界残留意识牟利。
顾临渊的神经接驳线刺入对方第七颈椎时，闻到了熟悉的福尔马林混着焦糖的气息，这让他想起三年前苏瑾失踪那天的解剖室。
"修正进度82%..."机械女声在耳蜗内震动，"检测到二级记忆污染。
"全息投影屏突然浮现血色警告框，顾临渊的太阳穴传来灼烧感。
目标人物的童年记忆正在畸变——本该是弄堂里跳房子的场景，此刻却呈现量子海啸吞没城市的末日画面。
更诡异的是，在滔天巨浪之巅站着穿白大褂的女子，她左手的婚戒与苏瑾那枚螺旋状铂金戒如出一辙。
"强制中断程序！
"顾临渊扯断接驳线，带血的纳米纤维在雨中绷首如琴弦。
腕表显示现实锚点纯度从72%骤降至68%，刺青处的皮肤渗出荧蓝色组织液。
他忽然注意到目标人物的瞳孔不对劲，正常人类的虹膜绝不会在暗处呈现六边形蜂窝结构。
仿生人的喉结突然裂开，弹出微型粒子加速器。
顾临渊侧身翻滚的瞬间，先前滴落的雨水在空气中凝结成冰刃，将他左侧西装袖口钉在金属护栏上。
二十米外的东方明珠塔尖亮起异常频闪，那是新亚盟清洗部队出动的信号。
"晚上好，记忆裁缝先生。
"沙哑的电子音从西面八方涌来，环形天桥开始像素化崩塌。
顾临渊用犬齿咬开袖扣，内置的量子密钥枪滑入掌心。
当第一波纳米机械虫从地缝中喷涌而出时，他看到了永生难忘的景象——那些杀戮机器突然在空中凝结成梵高的《星月夜》，钴蓝色的漩涡里漂浮着发光的数据残骸。
白衣女子从扭曲的雨幕中走来，她的长发是由克莱因瓶拓扑结构编织而成，每根发丝都流淌着不同时间线的记忆光影。
最让顾临渊战栗的是她后颈处的接口，樱花状生物芯片与苏瑾手术疤痕的轮廓完全重合。
"你的锚点正在腐烂。
"女子抬手轻触冰刃，那些致命晶体立刻融化成普鲁斯特效应药水，"当纯度跌破50%，你就会成为虚界的人肉U盘。
"暴雨突然静止，每一滴雨水都化作全息投影屏。
顾临渊在最近的雨珠里看到某个雨夜：自己浑身湿透地站在苏州河畔，怀中苏瑾的颅骨后方插着十二根神经探针，而操作台前穿防化服的身影，正在往她的大脑皮层刻录哥德尔不完备定理。
"这是...脑神经图灵测试？
"顾临渊的量子密钥枪开始过载嗡鸣，"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白衣女子瞳孔里流转的银河星图突然定格："她是最完美的素体，也是最初的反叛者。
"她的指尖划过停滞的雨幕，所有水滴同时播放不同时间线的苏瑾：在良渚遗址解读玉琮量子密码的考古学家，于切尔诺贝利操控辐射云起舞的芭蕾演员，还有此刻正在新亚盟总部调试第二代女娲原型机的机械工程师。
天桥底部传来金属撕裂的哀鸣，十七个苏瑾克隆体正沿着钢索攀爬而上。
她们手持由痛苦记忆锻造的刑具，第9号克隆体甚至挥舞着顾临渊童年时被养父囚禁在脑科学实验室的具象化锁链。
"游戏开始了。
"白衣女子消散成无数发光丝线，"记住，真正的瘟疫不是数据病毒，而是人类渴求永生的贪欲。
"当第一道量子枷锁穿透顾临渊的胸膛时，他忽然在剧痛中顿悟——三年来修正的每个记忆走私犯，后颈都带着相同的樱花接口。
而所有晶核最终流向的坐标，正是苏瑾失踪前最后接诊的慈爱医院地下十三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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