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李小凡因公殉职的第1859天。
林秉辰约了相亲，他决定吃过早饭再去。
李小凡生前最喜欢的早餐店，在她死后的这些年里依然热闹。
不到7点，店里挤满男女老少，水泄不通。
老板一边努力维持秩序，一边记账，伸着脖子站在板凳上，指着一个个人头，念念有词：“10块，10块，10块，8块，8块，5块，5块，5块，5块……媳妇，3个10块，两个8块，4个五块，打包带走。”
林秉辰被人群挤着向前，刚和老板对视，两人都有些尴尬。
“老板，两份豆浆，4个包子。”
男人拧着眉毛，一脸不耐烦，声音大到所有人都能听见：“走走走，我们店的包子不是给死人吃的。”
此话一出，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到林秉辰身上。
林秉辰一愣，抿了抿嘴：“那来一份豆浆，两个包子，多加糖。”
早餐店老板眼神有些古怪，难道这疯子今天不去墓地送早餐啦？
老板娘是个和气的胖女人，她瞪了男人一眼，用围巾擦擦手，把包子递给林秉辰：“这才对嘛，人得往前看，没有过不去坎儿。”
林秉辰淡淡一笑：“对，我今天要去相亲。”
两人皆是一愣，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不过还是祝他成功。
林秉辰没说话，拎着包子前往公墓。
从这个破旧小区到墓地步行只需要10分钟。
林秉辰原本不住这，但是为了方便照顾李小凡的墓碑，5年前他把家搬到这里。
清晨的公墓很寂静，林秉辰捡走李小凡墓碑上的树叶，把包子和豆浆放到她跟前。
“昨天我梦见你说豆浆太淡，今天多放糖了。”
没鬼理他，每次都是这样。
不过日子越来越长，他也就习惯了，“看我帅不帅，家里给我安排了相亲，对方是位大学老师。”
风一吹，树叶沙沙。
林秉辰抬头看向暖阳，有些刺眼。
每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他都会想念李小凡。
很想，很想。
从这里到市中心起码两个半小时，林秉辰没法多留，在墓碑前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擦掉眼泪就走了。
没过一会，包子被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猫叼走。
他和相亲对象约定上午9点见面。
林秉辰8点半就到咖啡厅，点了两杯饮品，静静等待，看不出一丝急躁。
8点59分，咖啡厅再次迎来客人。
6万多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发出节奏感极强的哒哒声。
黄糖穿着一条绿色连衣裙，v形领开到胸前，露出半截英文刺青，洁白细腻的腕子上戴着翡翠手镯，一眼就能看出价格不菲。
她见人先笑，笑而不语，像只小狐狸。
“你好，我叫林秉辰，35岁，法医。”
黄糖看着面前的超级大帅哥，欣然接受对方二婚的事，脸颊微红，伸出右手，柔声道：“我叫黄糖。”
林秉辰眸色一沉，出于礼貌握了握她的手，随即松开。
黄糖似乎很高兴，轻轻晃着脚尖：“其实我们之前认识，不过你可能忘了。”
“我记得你，高中同学。”
林秉辰放下杯子，把菜单递过去。
黄糖有些出乎意料，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好快啊，说着说着14年过去了，听同学说这几年你可是风生水起。”
林秉辰无奈笑笑：“高中那会都快记不清了，现在想想那时候可真年轻。”
黄糖见他对高中的事感兴趣，打趣道：“咱班是实验班你总没忘吧，尤其你们前几名，天天卷的没边，用不用我帮你回忆一下你们是怎么卷？”
“哈哈，你跟班长还有联系吗？
要说努力当年还是她最用功。”
“你可真会问，前几天的财经新闻你没看吧，咱楚总代表东洲经济区对外访谈，真是不可思议。”
林秉辰点点头，指关节有意无意敲击着桌子：”安成宇呢？
好久没联系了。”
“安成宇今年退役，他去年还夺冠呢，这小子也算圆了他的体育梦。
““你还记得李小凡吗？”
林秉辰忍不住问道。
黄糖高中一毕业就出国了，满世界疯，她跟李小凡谈不上密友，阴差阳错下连个电话都没有。
但记忆里那个嚣张耀眼的女生一首在黄糖心底，从未忘却。
“肯定记得，当年你俩不还打赌，开学考谁没考过对方就给对方扫半个学期的地。”
黄糖想想这事儿就觉得搞笑，那次两人考了一模一样的分数，并列第一。
考试之前班里有人押注，赌谁能干过谁，没想到这事被教导主任胖虎知道，两人被罚扫一个月的银杏大道。
林秉辰听的很认真，他己经很久没有听到别人提及有关李小凡的事了。
黄糖突然来了兴致：“她现在怎么样，我记得她高中好像暗恋谁来着，最后两人在一起了吗？”
“她会暗恋？
我怎么不知道。”
林秉辰微微侧目，想起那些陈年旧事，眼底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黄糖摆摆手，笑道：“正常，这种事女生聊的多一点吧。
“林秉辰听得多，讲的少，时不时侧目微笑，黄糖的表达欲被充分激发。
她忍不住又讲了许多关于高中的事，滔滔不绝，眉飞色舞。
横在两人之间的那一点尴尬渐渐打破，只剩下老同学时隔多年再次相逢的喜悦。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下午，两人从餐厅出来，顺道看了场电影。
片子是黄糖选的，为了切题，她选了一部无聊的爱情电影，讲的是一对情侣穿入时空隧道，永不分离的故事。
黄糖本来还担心林秉辰会觉得无聊，没想到他看得很认真，尤其是两人进入时空隧道的片段。
这让她有一种被尊重的感觉，很不错，比以前约炮的那些男人强多了。
“你喜欢这种文艺爱情片呀，我知道很多，回去可以发给你，或者说，有时间我们两个一起看。”
黄糖碰了碰他的手背，说得很委婉。
林秉辰谢谢她的好意，不着痕迹地拒绝：“偶尔看看还行，总看这种，怕别人说我矫情。”
黄糖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没再多说。
电影散场后，两人走在神女江畔散步，清晨喷好香水在风的作用下，又散发出迷人的香气。
走了一会黄糖逐渐靠近林秉辰，用指尖轻轻搔刮他的手背，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黄糖指了指不远处，笑容娇俏：“黄玫瑰开的好艳，林秉辰，你送我一束吧。”
林秉辰也被花店吸引，他一眼就看见角落里的栀子花，不怎么新鲜，但却是最后一束。
“嗯，你等我一下。”
黄糖点点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舔舔嘴角，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林秉辰这种男人，诱人的肉体，体面的事业，谦逊的姿态，还有那双犹豫美丽的眼睛……不到10分钟，林秉辰怀里抱着一束黄玫瑰从店里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放着栀子花，他原本想买，但老板大手一挥首接白送。
黄糖抱着一大束玫瑰，让林秉辰帮她拍照，江景下花和人都很美，生机勃勃。
“玫瑰往下放一点，挡住脖子了。”
黄糖讪讪一笑，她想让林秉辰俯拍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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