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业没工作时每天怎么过

39岁那年，我从公司“毕业了”。妻子邵敏从安慰到冷漠到撕破脸，只用了不到半年。

岳母看不惯我失业不赚钱，索性回了老家。母亲邹止若从山区老家赶来照顾，

却让矛盾更加激化。在第19个月的一个清晨，我在妻子和母亲的争吵声中默默起身。

“我去买早餐。”这是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当妻子和母亲在书房里找到遗书时，

章无极的微信响起：章先生，很荣幸您能够加入我司，入职OFFER已经发到您邮箱，

请及时查收……章无极是被一阵尖锐的耳鸣吵醒。不是闹钟，

因为闹钟早在一年半前就从手机里彻底删掉了。嘶鸣高频又持续，像根淬了冰的钢针，

从左侧太阳穴狠狠扎进去，再从另一侧穿出来，

硬生生把章无极从混沌黏腻的睡梦里拉回现实。章无极勉力睁开双眼，

那熟悉的泛黄天花板的角落，一片水渍晕开的淡黄痕迹，像一枚洇在纸上的的印子。

马上四十一岁了，这是他失业的第十九个月。章无极用手抚摸下身旁，床铺早已凉透，

妻子邵敏已经不在，但空气里残留着洗发水的味道，那种廉价的花香过分浓烈，

和从前她惯用的奢侈品香氛比起来，不可同日而语。章无极四肢百骸沉得发僵，

仿佛灌了满肚子湿冷的沙子。就在这时，客厅方向隐约传来响动，

是母亲邹止若那双硬底拖鞋蹭过地板的声音。章无极努力闭上眼，希望能再睡一会儿，

哪怕几分钟也好，逃离这清醒的煎熬。但大脑好似不受控制地开始运转，

机械地从枕头下取出手机，打开哪些刷了N多遍的招聘网站。

蓝色、绿色、红色界面眼前晃动，成千上万的职位像流水一样刷过去，

却没有任何一滴能沾湿他焦渴的嘴唇。从失业至今，章无极已投了数万份简历，

从最初精挑细选、针对性修改，到后来海投、一键投递，再到如今机械投，

心里已经激不起半点涟漪，只剩下一种近乎自虐的重复。“儿子，快点起来吃饭？

否则上班就要迟到，又要扣钱了。”邹止若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章无极苦笑一声，

答道：“知道了。”原来，为了不让母亲担忧，章无极和妻子邵敏达成协议，

不能让母亲和儿子知晓自己失业。慢吞吞翻了个身，就在这时一股淡淡的尿骚味传来。

章无极定眼一眼，眉头不禁一皱，原来是妻子换过的内裤，就仍在她枕头上面。就在这时，

手机屏幕自动亮起，锁屏界面是儿子小阳幼儿园时笑得没心没肺照片。

章无极心中一喜：“来邮件了，希望有好消息。”快速划开屏幕，习惯性地点开邮箱图标。

红色的未读数字显示2。章无极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点开。第一封，

是某招聘网站的广告推送：“金九银十跳槽季，优质岗位等你来。”第二封，

某基金公司的系统回复：“非常感谢您关注本公司，您的履历非常优秀，

但您暂不符合岗位要求，祝您找到更好的工作……”章无极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

却比哭还难看。穿衣，洗漱。卫生间镜子里的男人脸色灰暗，眼袋浮肿，

鬓角不知何时又窜出了好几根白发。章无极暗叹一口气，当年就读的大学，

也是中部省份唯一的211高校，毕业时的意气风发，如今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地鸡毛。

餐桌上气氛沉闷。稀饭，馒头，和一碟自己腌制的萝卜干。邹止若坐在对面，低着头，

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米粥，发出轻微的吸溜声。邵敏坐在桌子的另一侧，面前放着半杯牛奶，

手里拿着手机，手指快速地滑动着屏幕，眉头却是微蹙。“小阳昨天下午打电话回来了。

”邹止若放下碗，打破了沉默，“他说学校要交秋游费用，360元钱。

”章无极“嗯”了一声，拿起一个馒头，夹着一块萝卜干。馒头有些硬，凉了。

萝卜干却异常的咸。邹止若继续道：“楼下张阿姨她女儿，比你小6岁那个，

昨天开回来一辆新车，听说是国内造车新势力的车，现在有很大的折扣，才十几万，

儿子你要不要也买一辆。”邵敏闻言冷哼一声，冷漠地看了丈夫一眼，

章无极馒头渣堵在喉咙里，有点咽不下去。他知道母亲不是故意这样说，

她只是习惯了这样报告她看到、听到的一切，

带着一种来自小山村、无法理解大城市生存艰难的朴素焦虑。但这种“报告”，

每一次都像一根细小的鞭子，抽打在儿子章无极敏感的神经上。邵敏这时放下手机，

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淡淡地说：“我今天晚点回来，公司有点事。”“什么事？

”章无极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接着就后悔了。邵敏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有鄙视，

更多是被生活磨砺出的疲惫和不耐烦。“还能什么事？加班呗。不然呢？

指望你……”话像一块冰，砸在桌面上，房间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邹止若嘴唇抿成了一条苍白直线，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却没有说话。

章无极面色尴尬地低下头，盯着碗里寡淡的米粥。如今每个月2250元的失业金，

更像一种象征性的施舍，提醒着他如今的处境。

房贷、儿子的学费、一家人的开销……以前不觉得，现在每一分钱都像山一样压着他。

邵敏作为一个行政，工资不高，到手也就8000块，如今支撑整个家的开支，

确实是捉襟见肘。章无极知道妻子累，压力大，所以他忍受着她的抱怨，和冷言冷语。

可每一次，这些话还是像刀子一样，扎得他体无完肤，心神俱裂。他曾是家里的顶梁柱啊，

曾挤过千军万马的独木桥，进入省内唯一的211大学，

然后在这魔都座城市扎根、结婚、生子、买房。他本以为自己一步步走上了正轨，虽然辛苦，

但未来可期。直到那一天，2024年4月1日，愚人节，公司HR把他叫进办公室，

语气礼貌而疏离地告诉他，因为业务调整，他的岗位被“优化”掉了。“优化”。

多么轻巧而又残酷的词。一开始，妻子邵敏倒是很轻巧：“没事的，老公，

以你的能力和履历，很快就能找到更好的。”在当晚邵敏还特意做了几个好菜，开了一瓶酒，

给他放松，酒足饭饱之后，两人又大汗淋漓地切磋了一番，邵敏甚至梅开二度。

章无极也曾经这么认为：三十九岁，正是年富力强、经验丰富的年纪，正是闯的时候。

在短暂的休息几天，做个短途游后，章无极更新了简历，自信满满地投入市场。然后，

是石沉大海；是已读不回；是“您很优秀，但……”。当面试的时候，遇到很多年轻HR，

他们眼中那种毫不掩饰的审视和疑虑：“章先生，您的经验确实很丰富，

但我们这个岗位可能需要经常加班，而且……对于薪资待遇，

您的期望值是不是可以稍微调整一下？”于是，在一次次的碰壁后，

章无极无奈一次次降低标准，从总监级别，到经理级再到普通职员，

从期望涨薪25%到持平，再到降薪一半腰斩，从对口行业降到几乎不限专业。但年龄，

像一道无形的鸿沟，横亘在章无极和每一个机会之间。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在招聘市场，

似乎成了一个带着原罪的群体——精力不如年轻人，思维可能固化，家庭牵绊多，

薪资要求高，不好“管理”。半年过去了，一年过去了……妻子的安慰变成了催促，

催促变成了争吵，争吵又变成了如今这种令人窒息的冷漠。“我吃好了。”章无极推开碗，

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逃也似的回到了书房。随即拿起背包，

装上用了8年的笔记本电脑，匆匆出门，前往距离家十余公里的图书馆。在失业这段时间内，

图书馆彷佛成为了章无极的避难所，在这里，很多一样的失业中年人在此聚集，假装上班。

半个小时后，章无极盖着棒球帽和口罩，在图书馆选了一个隐秘的角落，熟练地点开浏览器，

登录各个招聘平台。投简历，似乎像是完成一种日常的仪式。鼠标点击的声音，

在鸦雀无声的图书馆里显得格外清晰。偶尔有HR的对话框弹出来，

带着系统自动回复的热情口吻。“您好，章先生，

看了您的简历很感兴趣……”他的心会猛地提一下，手指飞快地敲打键盘回应。

但往往几句话之后，对方问及年龄、最近的离职原因或者薪资要求后，

那股热情便迅速冷却下去，对话框最终变成灰色。“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

”章无极喃喃自语，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眼，随即收拾电脑，

在20：00图书馆关门前离开。晚上九点，章无极又躲在了书房，

门外却传来婆媳压低了声音的对话，像蚊子一样嗡嗡作响，那种紧绷的、互不相让的气氛，

却穿透门板，丝丝缕缕地渗进来。“他怎么一下班就待在房间里，他那个工作半死不活的，

不能换个更好的工作吗？”“妈，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他现在工作非常艰难，也不好受。

”“他不好受？我好受吗？我这么大年纪了，过来给你们做饭收拾，看你们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