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之后章节

我是太傅之女，江月白。楚砚寒是北靖王世子，京城无人不知。我第一次见楚砚寒，

是在入京的那个雨天。他撑着玄色油纸伞，踏碎满地水洼向我伸手。姑娘，要同我共伞吗？

那时，我并不知，这世间所有的巧合，不过是他精心策划好的。

只因我与他青梅竹马柳若璃，眉眼间有几分像。于是，我主动断了联系。各自安好，

一别两宽。我走后，他急了。1离开后，我病了三日。这三日里，

楚砚寒的消息几乎日日都能传进府中。起初是关切，问我身子可好。后来是询问病因，

语气里带了几分焦躁。再后来，他直接让人送来补品，还有我素日爱读的诗词集，

连带着几枝新开的绿萼梅。都是些俗物。我让书童原封不动地退回去，连帖子都未拆。

第四日清晨。小姐，世子爷在门外求见了。书童小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几分犹豫。

我正临摹《灵飞经》，闻言笔尖一顿，墨迹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回他说，我身子不适，

不见客。可是……世子爷说，若不见，他便在门外跪着。我握着笔的手紧了紧。

楚砚寒是什么性子，我比谁都清楚。他能为一句戏言，连夜翻遍京城寻我，

也能为一场赌约将真心当筹码。可此刻，我忽然觉得这两者并无分别。他做事向来随心，

从没问过别人愿不愿意。让他跪。我淡淡道，我倒要看看，北靖王府的世子，

能跪到几时。门外很快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接着是压抑的咳嗽声。小安欲言又止，

我却已重新提笔，在宣纸上写下知止二字。这二字，既是说我自己，也是说楚砚寒。

到了午后，雨忽然落了起来。我站在窗前，看雨丝斜斜织成帘，恍惚又回到初遇那日。

那时他撑着伞，站在雨幕里向我伸手，眉眼含笑。我自是不敢伸手。他却极有耐心，

温声劝我：我不是坏人，信我一次，淋雨多了，可容易得风寒，嗯？

后来我一直想找机会谢谢他，却再也没遇见过。2初识楚砚寒。那时，我正在翰林书院修习，

需查阅一部失传已久的古籍孤本，遍寻不得。我在各大书铺留下寻书帖，皆石沉大海。

就在我几乎放弃时，终于有人回应。字迹狷狂，语气却带着几分认真。

家父藏书阁中似有此物，若要，可来寻我。本世子便当日行一善。我当即递了拜帖。

之后，为表谢意，我邀他去茶馆喝茶，一来二去，两人便熟络起来。他倒是与其他男子不同。

初识，便带我去**赌钱。活的，不像个世家子弟。他身份尊贵、名声在外，无人不知。

纵使此地鱼龙混杂，世人也会敬他三分。他讲义，讲情，到哪儿都不缺朋友。当然，

红颜也不少。听说，他对姑娘家极好，从不发脾气，每段缘分都是好聚好散。

且待每一任红颜，分手时从不吝啬，对方要什么，他便给什么，无论是钱财，还是人脉。

倒有那么点银货两讫的意味。那时，不知馆里是谁多提了一嘴。前段时日，

怎不见楚兄身边的柳姑娘了。虽说漏了嘴，但如今想来，倒是有一丝可寻迹象。当时，

我想。京城这么大，能有一面之缘，说上几句话，已是难得的缘分。这次之后没过多久，

我们就在一起了。闺中密友找到我，满脸担忧：月白，你怎么跟楚砚寒在一起了？

京中谁不知道，他对姑娘们从不上心，就是个风流人物，怎配得上你！我说，我不介意。

嘴上这么说，但总觉得他会因为我而改变。毕竟，人总有天真的时候。那时我以为，

真会如我所愿。毕竟，他待我，与他人不同。且，寻常男子，又怎能入得了我的眼。

3所有人都说，我们郎才女貌。是一对好姻缘。每日他都会准时来书院接我，陪我吃午膳。

我课业忙时，他便在书院外的长亭里等，一等就是大半时辰。有一回，我觉得过意不去，

拉着他要去京城最好的酒楼吃饭，他却扯住我的衣袖，

眼含笑意：本世子今日想尝你做的枣泥糕，昨日你说还剩了些。说罢，

他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我爱吃的糖炒栗子，轻声问：好不好？

我望着他眼底的认真，心跳骤然加快，点了点头：好。后来从府里的老嬷嬷口中得知，

楚砚寒身为世子，自幼锦衣玉食，对府外的食物极其挑剔。他不过是怕我来回跑，

特意找借口迁就我。在一起的第三个月，他在书院附近赁了一处别院，院中有个小花园，

种满了我喜欢的玉兰。他还特意辟出一间静室，书架上摆满了我常用的典籍，

甚至在窗边放了一张软榻。他说：你看书累了，就躺这歇会，晒晒太阳也舒服。

楚砚寒对书籍毫无兴趣，但我喜欢。他每次都会耐心陪我，遇到我极喜欢的典籍，

他还会认认真真做批注、写札记。他师从当朝大儒，书画双绝，在京中世家子弟里颇有声名。

兴起时，他便铺开宣纸，为我画院中木槿。有一回，他画完递到我面前，纸上木槿开得繁盛，

角落还藏着个捧着书卷的小小身影，我见了忍不住笑，他却挠了挠头：觉得你看书的样子，

比花还好看。我其实一直想问他，他多爱与纨绔交游，怎会愿意日日陪着我？

后来某个深夜。我忙课业到子时，他得知后，提着一盏琉璃灯来陪我。

指尖无意间触到我冰凉的手背，他声音低沉：怎么又忘了披披风？

他将自己的素色披风解下来裹在我身上，一直陪着我。待我终于写完，转身想道谢时，

却撞进他的怀里。他身体微僵，随即轻轻揽住我，俯身将唇落在我的发顶。他似有些紧张，

指尖轻轻攥着我的披风衣角，声音沙哑：月白。嗯。我轻声应着，心跳如鼓。

情到浓时，他在我耳边低语，说起初次见我的情景：那年宫宴，你在御花园的凉亭里躲雨，

我便对你一见倾心。我笑着捏了捏他的掌心，带着几分调侃：你对别的姑娘，

可也说过这句话？在琉璃灯的微光里，他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尖，

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你去问问京中之人，我楚砚寒何时对旁人这般过？

温柔在空气中蔓延，到后来，我眼眶微热，靠在他怀里，听着窗外的风声。京城的九月，

秋色宜人，皆是游人祈福的景象，我缠着他陪我去祈福。他推掉了王府的宴饮，

特意空出一日陪我。蜿蜒山道，他紧握我的手走过百级石阶，时刻留意我的脚步，

生怕我踏空摔倒。但后来离开他，我又想，人这一生，岂会永远不跌跤？只是那时，

我是真的满心满眼都是他。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为何待我与他人不同。只因，

我的眉眼有三分像他的青梅竹马。4我和他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变得呢？九月廿三这日，

京城飘起了细雨。楚砚寒的生辰宴设在西直门外的听雨楼。我到的时候，厅里已坐满了人。

他穿着一身月白狐裘，站在廊下迎客，见我进来，眼底立刻漾起笑意。月白来了。

他亲手为我拂去肩头的残叶，动作自然得仿佛我们已经这样相处了许多年。后来，我才知道，

这只是他惯会演的戏码。今日好热闹啊。我笑着说，目光扫过厅中众人。

今日是我的生辰，自然比往日热闹些。他引我到主位旁坐下，又命人添了副杯筷。

酒过三巡，忽然李公子举杯站起：今日是楚兄的好日子，我敬一杯！楚砚寒笑着饮尽，

李公子却压低声音，像是说给周围人听的：楚兄今年又要送柳姑娘什么礼？

去年是翡翠镯子，前年是蜀锦百匹，不知今年……李兄醉了。楚砚寒打断他，

耳尖却微微泛红。我没醉！李公子踉跄着凑近，大家都说，楚兄对柳姑娘的心思，

比对哪家姑娘都深。那年柳姑娘不告而别，楚兄连夜赶到江南，在她门前站了三天三夜……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李兄！楚砚寒的声音冷了下来。好好好，我不说了。

李公子打着哈哈坐回去，却朝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宴会过半时，有仆从匆匆进来，在楚砚寒耳边低语几句。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起身道：诸位慢用，本世子去去就回。我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

鬼使神差地跟了出去。他在走廊尽头停下，接过来人递上的锦盒，打开来，

里面是一枚羊脂玉镯，水头极好，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世子，

这是本店连夜托人送来的，成色极好，不知还是像往年一样，送给柳姑娘？嗯，

按往年一样。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我的心像被人狠狠揪了一下。

世子好雅兴。我从他身后走出，故意提高声音，这镯子，确实该配佳人。

楚砚寒猛地转身，看见我时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月白，你听我解释……不必解释。

我看着他手中的锦盒，这是方才李公子说的'柳姑娘'的生辰礼吧？

他脸色一白：我……我冷笑，既是生辰礼，何须遮遮掩掩？他上前一步，

抓住我的手腕：月白，你误会了。若璃，她……她怎么了？我甩开他的手，

她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需要你亲自去照顾？是不是和你有说不完的话？

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来，楚砚寒，你告诉我，我到底算什么？他愣住了，

眼神里满是震惊：你……你在说什么？我在说什么？我指着他的心口，你问我，

我在说什么？你心里装着别人，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他后退一步，

像是被我的话刺痛了：我没有……你有！我打断他。

我从袖中取出他送我的那枚杏花春雨佩，扔在他脚边：这玉佩，你说刻着我的名字，

原来不过是因为我与她有三分相似，楚砚寒，你根本没爱过我，你只是……

我忽然说不下去。喉咙像塞了团棉花，酸涩得厉害。月白，我……够了！

我转身就跑，眼泪模糊了视线。廊外的雨越下越大，落在脸上冰凉刺骨。

我听见他在身后喊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慌乱和急切，可我不敢回头。因为我怕，

回头看到的，依然是他眼底的犹豫和不舍。自那日后，我再没见过楚砚寒。

他将小安训斥了一顿，说不该让我擅自离开。小安回来时红了眼眶，却什么都没说。

我将他送的所有东西都扔了。父亲看出我的不对劲，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是摇头，

说在书院受了风寒。5十月中旬，楚砚寒的朋友来府里拜访父亲，说是奉世子之命送些补品。

那公子姓周，是楚砚寒的伴读，从前与我也算相熟。他喝了盏茶，忽然压低声音：江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