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熬的粥

我，余味，天衍宗首席灵厨，一个能把大道揉进馒头里的女人。宗门千年大庆，百味宴上，

我压箱底的宝贝，那根能让元婴长老流口水的“九转玲珑参”，被人废了。灵气抽干，

塞满了暴戾的杂质，谁吃谁炸。所有人都等着看我笑话，

尤其是我那位眼高于顶、专修丹道的师姐。他们以为没了顶级食材，我余味就得卷铺盖滚蛋。

笑话。在真正的厨子眼里，食材没有高低贵贱，只有会不会用的脑子。当着满宗门大佬的面，

我拎来一把最普通的灵谷，舀了一瓢后山的山泉。他们嘲我疯了，我笑他们不懂。

三昧真火起，道韵掌中流。一碗看似平平无奇的白粥，却让铁面无私的执法长老当场落泪，

让闭关百年的老祖宗破关而出，只为讨一碗喝。我告诉他们，这道菜，叫“凡心”。

大道三千，最难得的，就是守住这颗最开始的凡心。至于那个想害我的人……别急，

吃完这碗粥，我亲自给你盛一碗“猛火灶心”。保证，管饱。1我叫余味。天衍宗，

食味堂堂主。说白了，就是管着全宗上下三千张嘴的那个大厨。这活儿不好干。修炼之人，

嘴比凡人刁钻一万倍。灵气要足，道韵要够，色香味还不能差。今天，

是我上任以来最大的场面——宗门千年大庆的“百味宴”。掌门、长老、各峰峰主，

还有一堆来蹭吃蹭喝的友宗大佬，乌泱泱坐满了整个论道台。我站在后台，

看着菜单上那道压轴菜——“九转玲珑参”，心里跟明镜似的。这道菜要是成了，

我食味堂未来百年的资源，稳了。要是不成……我估计得被那帮老家伙的口水淹死。“师妹，

准备得如何了？”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又轻又飘，带着一股子丹药味儿。我不用回头，

就知道是柳飞絮。丹鼎峰的大师姐，宗门的天之骄女，也是最看不起我这个“伙夫”的人。

在她眼里，我们食味堂，就是一群伺候人的下等修士，而她炼的丹药，才是通天大道。

我转过身，脸上挂着职业假笑。“师姐放心，一切妥当。”她上下打量我，那眼神，

跟看一棵长歪了的白菜没什么区别。“妥当就好。百味宴关乎宗门脸面，可别出了什么岔子，

让外人看了笑话。”她说完，捏着鼻子，绕开我身边的一筐“火云椒”，走了。

那嫌弃的样子，好像这辣椒能脏了她的仙袍。我对着她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傻鸟。

火云椒辛而不燥，能激发修士体内火灵根的活性，是炼制“赤阳丹”都缺不了的辅料。

她一个炼丹的，连这都看不上，道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堂主，吉时快到了，

您该去取‘九转玲珑参’了。”旁边的小弟子石头提醒我。他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干活勤快，

就是胆子小了点。“不急。”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心里那点不爽快被压了下去。

越是这种时候，越得稳住。厨子的心，不能乱。心一乱，火候就乱，菜就完了。

我走进专为这次宴会准备的“珍食阁”。这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布满了各种防御阵法，

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九转玲珑参”就供奉在最里面的玉台上，被一个恒温的灵气罩护着。

这玩意儿是宗门宝库里翻出来的，千年份，人形，灵气充裕得快要化形成精。我走到玉台前，

准备撤掉灵气罩。手指刚碰到罩壁，一股极其细微的麻痹感顺着指尖传了上来。不对劲。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感觉，不像是灵气外溢，倒像是一根烧红的针，扎进了我的神识里。

我脸色不变，收回手，仔細观察玉台周围的阵法。阵法完好无损，没有一丝被触动的痕迹。

守卫的弟子也个个精神抖擞，不像有失职的样子。难道是我的错觉？我深吸一口气，

再次伸手。这一次，我将一丝自己的本命真火，悄悄附着在指尖上。指尖触碰到灵气罩。

“滋啦——”一声几乎听不见的轻响。我看见，灵气罩内壁，一缕比头发丝还细的黑气，

被我的真火瞬间烧成了虚无。那黑气，充满了暴戾和混乱。是魔气？不对，

更像是……失控的灵气废渣。我心里瞬间沉到了谷底。出事了。而且，是出了天大的事。

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毁了这根“九转玲珑参”。2我没有声张。越是这种时候，

喊打喊杀越是愚蠢。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穿透宗门顶级防御阵法，还精准地污染了食材，

对方的手段，绝对不是我或者外面那几个守卫能应付的。我撤掉灵气罩。那株人形的人参，

静静地躺在玉台上，看起来完美无瑕，甚至比我上次见它时，更多了几分“仙气”。

但我的神识扫过去，却是一片冰冷的死寂。它的“心”已经死了。原本温润如玉的磅礴灵气，

被抽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狂暴、驳杂的废弃灵力，

被人用高明的手法强行灌了进去，伪装成灵气充盈的样子。这手法，真他妈的毒。

外表看不出任何问题，甚至用普通的灵气探针都测不出来。可一旦下锅，受热引导，

这团废弃灵力就会瞬间爆炸。最好的结果，是炸炉，我当众出丑。最坏的结果，

是这玩意儿被做成菜，端上桌，某个倒霉的长老或者掌门吃下去……那乐子可就大了。

到时候，别说我这个堂主，整个食味堂都得被连根拔起，给人家陪葬。是谁？柳飞絮？

我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她。她有动机，也有可能接触到这种污染灵气的手段，

丹鼎峰炼废的丹渣里，就有这种东西。但她有这个本事，悄无声息地进来吗？

我压下心头的怀疑，现在不是追查凶手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怎么解决眼前的烂摊子。

离上菜还有不到一个时辰。重新去宗门宝库申请一株同等级的食材？时间来不及。而且，

我拿什么理由？说这根参被毁了？证据呢？没人会信。他们只会觉得，是我余味学艺不精，

驾驭不了顶级食材，在给自己找台阶下。换一道菜？更不行。菜单是早就定好的，

百味宴的压轴菜，说换就换，这是把宗门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我盯着那根“金玉其外，

败絮其中”的人参，脑子飞速转动。放弃，认输，当众出丑，然后被赶出食味堂。

或者……我忽然想到了师父临终前对我说的话。“味儿，记住，天下万物，皆可为食。

厨子的道，不在于食材的贵贱，而在于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

当所有人都觉得你山穷水尽的时候，那条路，往往就在你脚下最不起眼的地方。

”最不起眼的地方……我笑了。笑得很冷。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我拿起那根废掉的人参，

用布包好，揣进怀里。然后，我走出了珍食阁。门口的石头焦急地等着。“堂主，

您可算出来了！大家伙儿都等着用呢！”“石头。”我看着他，语气平静。“去，

把我们厨房里，昨天刚送来的那袋‘青牙灵谷’，给我扛一袋过来。”石头愣住了。

“青……青牙灵谷？堂主，那不是给外门弟子吃的最低等的灵谷吗？这……这百味宴上，

怎么能用这个？”“别废话，去拿。”我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

石头不敢再问，一溜烟跑了。我又转身对另一个弟子说：“去，到后山‘一线天’，

给我打一桶活泉水来。记住，要刚从泉眼里冒出来的那种。”那弟子也懵了，

但还是领命去了。我安排完这一切，抬头看了一眼论道台的方向。那边觥筹交错，仙乐阵阵，

一派祥和。谁能想到，一场足以打败整个宗门的风暴，正在我的厨房里，悄悄酝酿。柳飞絮，

还有那个藏在暗处的杂碎。你们最好祈祷，别让我抓到尾巴。不然，我让你们尝尝，

什么叫真正的“人间烟火气”。3当我让石头把那麻袋“青牙灵谷”扛进主厨区的时候，

整个后厨都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堂主，这是……？

”我的副手，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张大了嘴巴，指着那袋灵谷，话都说不利索了。

“压轴菜。”我言简意赅，动手解开麻袋。哗啦一声，带着淡淡青草香气的谷粒倒了出来。

每一粒，都只有米粒大小，灵气稀薄得可怜。这种东西，

平时连我食味堂的烧火丫头都懒得吃。“疯了，堂主疯了！

”“用青牙灵谷做百味宴的压轴菜？这不是打掌门的脸吗？”“完了完了，

我们食味堂这次要完蛋了……”议论声像是苍蝇，嗡嗡地在我耳边响。我充耳不闻。

我只要了二两米。不多不少，正好一碗的量。一线天的泉水也取来了。那水，清澈见底，

带着一股山石的冷冽。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淘米。我的动作很慢，很轻。每一粒米，

都在我的指尖下滚过。我没有用任何灵力，就用最原始的力道，一遍，两遍，三遍。

直到每一粒青牙灵谷都变得圆润透亮。整个厨房，渐渐地安静了下来。我的专注，

感染了他们。他们或许看不懂我在做什么，但他们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气场，

正在以我为中心，慢慢散开。那是一种，对食物最极致的虔诚。米淘好了。水也开了。

我用的是我自己的本命丹火——“文武火”。火苗不大，只有一寸高，颜色是温润的杏黄色。

米下锅。水和米的比例，精确到了一滴，一粒。我没有盖锅盖。就这么敞着，

手里拿着一根白玉做的长勺，开始顺着一个方向，慢慢搅动。一圈，又一圈。恒定的速度，

恒定的力道。我的神识，完全沉浸在了这口锅里。我能“看”到，每一粒米，

都在泉水的包裹下，慢慢舒展，裂开，释放出它体内最本源的那一丝丝淀粉和灵气。

我能“听”到，水分子和谷物纤维碰撞、融合的声音。那是一种，生命最初的律动。渐渐地，

我的搅动，不再是单纯的物理动作。我将我自己的“道”，一丝一丝地，融入了进去。

我的道，是“食之道”，也是“人间道”。是酸甜苦辣，是柴米油盐，是众生百态。

一缕缕无形的道韵，顺着玉勺，注入锅中。锅里的白粥，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

原本清汤寡水的粥，变得越来越粘稠，越来越洁白。一股难以形容的香气，从锅里飘了出来。

那不是灵谷的香，也不是泉水的甜。那是一种……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到安宁和温暖的味道。

像是婴儿时躺在母亲的怀抱，又像是漂泊多年后回到故乡的厨房。后厨里，所有人都看呆了。

有几个道心不稳的小弟子，闻到这股香气，眼眶竟然红了。

“堂主……这是……”胖子副手哆嗦着嘴唇，指着锅里。锅里的粥，已经熬好了。

每一粒米都完全化开，和水融为一体，像是一锅融化的羊脂美玉，表面上，

甚至有淡淡的宝光流转。这哪里是粥？这分明是一锅，大道精华！“吉时已到！

上压轴菜——”外面传来司仪高亢的唱喏声。我拿起一个最朴素的青瓷碗，盛了一碗粥。

然后，端着它，亲自走出了厨房。4当我端着一个普普通通的青瓷碗走上论道台时，

全场都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手上那碗平平无奇的白粥上。然后，

是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是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那就是压轴菜？一碗白粥？

”“食味堂没人了吗？拿这种东西糊弄我们？

”“天衍宗真是越来越没落了……”友宗那些大佬们，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失望和鄙夷。

我宗的长老们，脸色已经黑得能滴出水来。掌门坐在主位上，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而柳飞絮，站在丹鼎峰的席位旁，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容，几乎要咧到耳根子后面去。

她认定我黔驴技穷，只能拿出这种东西来丢人现眼。我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主位前。“掌门，

各位长老，各位道友。”我声音清朗，传遍全场。“此菜，名曰‘凡心’。”“大道三千，

返璞归真。再顶级的灵材，若无一颗平常心去烹调，也只是徒有其表。再普通的五谷，

若能倾注道心去熬煮，亦可得见真味。”“请，品鉴。”我说完，将那碗粥，

轻轻放在了掌门面前的桌上。掌门看着那碗粥，又看了看我，眼神复杂。他没动。

倒是他下手边，素以铁面无私、不苟言笑著称的执法堂堂主，青玄长老，先开了口。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故弄玄玄虚。余味，你可知今日是何场合？若此物不能服众，

休怪本座以‘欺上瞒下，辱没宗门’之罪，将你就地正法！”好大一顶帽子。

我微微一笑：“长老何不先尝一口，再定我的罪？”青玄长老冷哼一声，

似乎觉得跟我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他拿起汤匙，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

就在粥入口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僵住了。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愕然，

然后是迷茫，接着是震惊，最后，竟然化为了一股……浓浓的哀伤和怀念。众目睽睽之下。

这位杀伐果断，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亲手镇压过三位叛门师弟的铁血长老。两行清泪，

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下来。全场，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傻了。这……这是什么情况？

一碗粥，把执法长老吃哭了？掌门也愣住了，他连忙问道：“青玄师弟，

你……”青玄长老没有理他。他只是闭着眼睛，嘴里喃喃自语。

“娘……这粥……是你熬的吗？还是那么烫……慢点吃……别急……”他的声音里，

带着一丝孩童般的哽咽。这一刻，他不再是什么执法长老。他只是一个，在三百年前，

因为闭死关而错过了母亲最后一面的，悔恨的儿子。那碗粥，勾起了他尘封在记忆最深处，

最柔软，也最痛苦的回忆。那是他道心的起点，也是他道心上，唯一的裂痕。而现在，

这碗粥，正在用一种最温柔的方式，替他抚平那道裂痕。他身上的气息，开始剧烈波动。

卡在他元婴后期上百年的瓶颈，竟然……松动了！

“嗡——”一股强大的气浪以他为中心散开。他，竟然在宴会之上，顿悟了！

掌门最先反应过来，他大袖一挥，布下一道结界，护住了周围的人。他看着青玄，又看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他终于明白，我那碗粥里，到底藏着什么。那不是普通的粥。

那是道！是能直指人心，引人顿悟的，无上大道！他不再犹豫，拿起自己的汤匙，

也舀了一勺。入口。掌门的身体也是一震。他看到的，不是母亲。而是他年少时，

刚刚拜入山门，和师父在瀑布下练剑。练到精疲力竭时，师父递给他的一个，

用最普通的灵米捏成的饭团。那个味道，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可现在，又清晰地回来了。

“师父……”他眼眶也红了。一个，两个……凡是尝了那碗粥的长老，

全都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或喜，或悲，或悔，或憾。但无一例外，他们身上的气息，

都变得更加圆融，更加通透。整个论道台上，道韵流转，霞光万丈。一场普通的百味宴，

硬生生被我一碗白粥，变成了一场百年难遇的集体悟道大会！柳飞絮站在下面，

脸上的笑容早就僵住了。她看着台上那群跟中了邪一样的长老们，脸色煞白，

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解。她不明白。她明明已经毁了“九转玲珑参”。

为什么……为什么余味，用一碗最垃圾的白粥，却能做到连顶级丹药都做不到的事情？

这不合理！这不科学！这，不修真！5这场“悟道大会”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等长老们都从各自的幻境中清醒过来时，看我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那是一种，看怪物，

看宝贝，看祖师爷显灵的眼神。青玄长老第一个站起来，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余堂主，今日，是你点醒了老夫。此恩，青玄铭记于心。”他这一拜，

其他长老也纷纷起身，对我拱手致谢。掌门更是走到我身边，拍着我的肩膀，

激动得胡子都在抖。“好！好！好啊！余味，你让我天衍宗，大开眼界！从今日起，

食味堂的资源，翻三倍！不，五倍！宗门宝库，任你挑选！”我连忙谦虚了几句，

说什么“都是宗门栽培”之类的场面话。心里却在冷笑。一群老狐狸，现在知道我的好了？

早干嘛去了。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我装作不经意地提起：“说来惭愧，

弟子今日也是无奈之举。原本准备的‘九转玲珑参’，不知为何，在取用前，灵性尽失，

弟子只能出此下策，险些辱没了宗门，还请掌门责罚。”我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每一个字，

都像一颗钉子，钉在了掌门和青玄长老的心里。“什么？！”青玄长老的脸，

瞬间又冷了下去。“‘九转玲珑参’被毁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不早报？”“回长老，

就在开宴前不久。”我垂下眼帘，做出惶恐的样子，“当时情况紧急，弟子不敢声张，

怕扰乱宴会，引起恐慌。而且……那人参外表完好无损，阵法也未曾触动，

弟子怕是自己学艺不精，看走了眼，说出来，反而让人笑话。”我这话，半真半假。

但我很清楚，以青玄的性子，他绝对会查个水落石出。在宗门眼皮子底下，毁掉宴会食材，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嫉妒陷害了。这是挑衅！是对整个天衍宗的挑衅！“岂有此理！

”青玄长老勃然大怒，“来人！立刻封锁珍食阁！今日当值的所有守卫，全部带回执法堂，

严加审问！老夫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我天衍宗的地盘上，动这种手脚！”他雷厉风行，

立刻就安排了下去。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鱼饵，已经放出去了。就看，那条鱼，

会不会上钩了。我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丹鼎峰的席位。柳飞絮的脸色，

已经不能用煞白来形容了。那是一种，死人般的灰败。她强装镇定，但捏着杯子的手，

指节已经因为用力而发白。她慌了。这就对了。人一慌，就容易出错。宴会草草结束。

我带着食味堂的人收拾残局，心里却在复盘整件事。毁掉人参的，大概率是柳飞絮。

但她一个人，应该没这个能力。她的背后，一定还有人。一个能帮她掩盖痕迹，

甚至能给她提供污染手法的人。这个人，在宗门的地位，绝对不低。会是谁呢？

丹鼎峰的峰主？还是某个长老？我正想着，石头跑了过来，塞给我一样东西。“堂主，

这是我刚才在珍食阁门口的石缝里发现的。”我接过来一看。是一块小小的，

烧焦了的布料残片。上面，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丹药气息。这气息……我太熟悉了。

是丹鼎峰特有的“清心丹”的丹香。而且，这布料的材质，是“冰蚕丝”。整个宗门，

有资格穿“冰蚕丝”法袍的，不超过十个人。柳飞絮，就是其中一个。真是，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我捏着那块布片，笑了。柳飞絮，

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你错了。这个世界上，只要你做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尤其是在我这个，对味道和细节，敏感到了变态程度的厨子面前。现在，人证我自己，

物证布片，都有了。就差一个，让她自己开口承认的契机了。而这个契机，

很快就会到来。因为我知道，青玄长老的调查，很快就会查到她头上。到时候，

她一定会来找我。6果不其然。当天深夜，我的房门被人敲响了。我打开门，

柳飞絮一身黑衣，俏生生地站在门外。月光下，她的脸比鬼还白。“余师妹，方便聊聊吗？

”她声音都在抖。“师姐请进。”我侧身让她进来，顺手关上了门。房间里，

我正在用小火炉，温着一壶“安神茶”。茶叶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坐吧。

”我给她倒了一杯茶。她没坐，也没喝茶，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今天的事，

是你做的局，对不对？”她开门见山。我端起自己的茶杯，吹了吹热气：“师姐指什么事？

是指我用白粥让长老们顿悟，还是指青玄长老正在满世界抓内鬼的事？”“你别装蒜！

”柳飞絮的情绪有些失控，“你早就知道‘九转玲珑参’被毁了，你故意不说，

故意用那碗破粥出风头，然后把事情捅出去，引执法堂来查我！你就是想害我！”“破粥？

”我放下茶杯，笑了。“师姐，那碗粥，叫‘凡心’。它能让青玄长老顿悟，

能让掌门赞不绝口，到了你嘴里，就成了‘破粥’？”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直视着她的眼睛。“柳飞絮，你是不是觉得，天下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离了那些天材地宝，

就什么都不是了？”我的气势，压得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我……我没有！

”她嘴硬道。“没有？”我冷笑一声，从怀里拿出那块烧焦的布片，“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看到布片的一瞬间，柳飞絮的瞳孔猛地一缩。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袖口。那里，

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被燎过的小洞。“这不是我的！”她矢口否认。“是不是你的，

拿到执法堂，让青玄长老用‘溯源术’一看便知。”我把布片收回来，“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