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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宿舍直播完整版回放》火爆上线啦!这本书耐看情感真作者“玖日故事”的原创精品吴屿穆阙主人精彩内容选节:1.暮色如泼洒在皇城朱墙之陆轻尘踩着飞檐掠过三重宫青衣如无声无风掠过她束紧的发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鸢尾那是她身上唯一还像“人”的味其余皆是刀她左腕轻七道寒光隐于袖刀身薄如蝉刃口微似鸟翼收这是她的“折翼刀”,出手必回杀人亦归像她这个总想回总想挽可这一她不能回七日江湖线报:七夕百官将聚“天灯祭”,届时万灯升空...
主角:吴屿,穆阙 更新:2025-09-20 23:3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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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暮色如墨,泼洒在皇城朱墙之上。
陆轻尘踩着飞檐掠过三重宫阙,
青衣如叶,无声无息。
风掠过她束紧的发尾,
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鸢尾香,
那是她身上唯一还像“人”的味道。
其余的,皆是刀锋。
她左腕轻抬,七道寒光隐于袖中,
刀身薄如蝉翼,刃口微卷,似鸟翼收拢。
这是她的“折翼刀”,出手必回旋,
杀人亦归鞘,像她这个人,
总想回头,总想挽回。
可这一次,她不能回头。
七日前,江湖线报:七夕夜,
百官将聚“天灯祭”,
届时万灯升空,祈福太平。
可暗线密信却血书八字,
“灯中有刃,子时索命”。
她不信巧合。更不信“天灯”二字。
因为“天灯”,是秦砚的手笔
城东灯市,人声鼎沸。
七夕将至,满街纸鸢与天灯高悬,
孩童嬉闹,商贩吆喝,一片升平。
轻尘混入人群,目光如刃,
扫过每一盏灯骨。
她指尖轻抚一盏鲤鱼灯,
指腹在灯架内侧一划,
触到一道冷硬棱角。
飞刀。
藏于竹骨夹层,刀身细窄,尾部带钩,
正是“随风坠杀”的机关飞刃。
刀脊上,一道熟悉的刻痕:砚。
她心口一紧,如被丝线勒住。
秦砚。
“姑娘,看灯不买,可是嫌贵?”
一道温润嗓音自身后响起,
如墨入水,不惊波澜。
轻尘未回头,袖中刀已蓄势。
她知道是他。
那声音,曾在她耳边念过诗,
哄过睡,也曾在暴雨夜说:
“轻尘,若世不容情,我等便做断线鸢。”
如今,他站在她身后,气息如常,
仿佛他们不是生死之敌,
只是陌路相逢。
“工部新制‘祈福天灯’,内嵌巧簧,
可悬空三刻不坠。”
他递来一盏未完工的纸鸢,
骨架精巧,翼展如鹤,
“姑娘若感兴趣,可带回去琢磨。”
轻尘接过,指尖触到他掌心,
温热,干燥,无一丝颤抖。
她垂眸,看见纸鸢腹内藏有一张残图,
墨线勾勒,正是“天灯中枢”一角。
他在引她入局。
“多谢。”她淡淡道,转身欲走。
“陆姑娘。”
他忽唤她全名,声音轻如叹息,
“七夕那夜,记得抬头看灯。”
她脚步未停,只袖中刀微微震颤,如心跳。
灯市尽头,一瘦小身影蹲在石阶角落,
颈间铜铃随风轻响。
哑童小满。
他无舌,却睁着一双澄澈如镜的眼,
直直望向轻尘。
见她走近,他忽然伸手,
将一枚铜铃塞进她掌心。
铃身冰凉,内壁刻字:
“主灯…在他心口。”
轻尘瞳孔骤缩。
小满却已转身,赤足无声,
隐入人群。
唯铜铃在她掌心轻颤,如心跳共鸣。
城楼高处,白发老妇拄杖而立,
目送轻尘离去。
织命婆婆。
她十指微动,无形丝线自袖中延展,
如蛛网覆城。
下方巡城卫脚步整齐,
眼神空洞,傀儡丝已入心窍,
只待子时令下。
“情丝缠心,乱世之根。”
她低语,声如枯叶摩擦,
“轻尘,砚儿…你们终究,
要亲手斩断它。”
风起,百灯轻晃,如悬刃待落。
当夜,
轻尘在客栈窗前展开那张机关残图,
烛火摇曳,映出图中一行小字:
“若你寻到此图,说明你仍未忘我。
那便来吧,在万灯之中,
射落我为你点的那盏。”
落款无名,只有一道墨痕,如泪滴。
她闭眼,刀鞘轻响。
七日倒计时,正式开始。
爱是操控,还是放手?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七夕子时,
她必须亲手射落那盏灯。
否则,满城飞刀,血染银河。
2.
雨,是子时落下的。
不是温柔细雨,是倾盆如注,
是天公泼墨,是命运提前降下的审判。
陆轻尘伏在工部“天机阁”琉璃瓦上,
雨水顺她眉骨滑落,像泪,
也像刀锋淬火前的冷却。
她左腕轻抬,
七把折翼刀在雨幕中泛着幽蓝,
淬了“断丝水”,专克傀儡丝。
阁内灯火通明,机关图轴悬于中央,
金丝楠木架上,“天灯中枢图”静静铺展,
墨线如血脉,勾连百盏命灯。
而图旁,一枚玄铁匣静静陈列,
上刻双钥孔,一为掌纹,一为心咒。
秦砚的掌纹。婆婆的心咒。
“双钥启动,万刃齐发。”
她默念线报,
身形如燕,滑入窗棂。
机关无声启动。
地板陷落、铜铃悬空、墨线自四壁弹射,
不是杀阵,是“请君入瓮”的温柔陷阱。
轻尘飞刀旋出,三把钉住铜铃,
两把割断墨线,
余两把回旋护体,刀光如织,
水泼不进。
“你还是这么爱用回旋刀。”
声音自梁上传来,含笑如旧。
秦砚倚坐横梁,玄衣湿透贴身,
勾勒出清瘦轮廓。
他手中把玩一枚铜制齿轮,
十指墨线垂落,
如提线木偶师静待开场。
“怕我死得太快?”轻尘冷声,刀尖微颤。
“怕你死得不够明白。”
他跃下,落地无声,
雨水顺他下颌滴落,
砸在机关图上,
晕开一片墨,
“中枢图你拿不走,双钥缺一不可。婆婆的心咒,
你听不懂;我的掌纹……”
他忽然伸手,掌心向上,
“你舍得割下来吗?”
轻尘刀锋一转,抵住他咽喉。
雨水顺刀身滑落,像血未流先泣。
“告诉我,为什么?”她声音压得极低,
“天灯计划,真是为了杀百官?
还是……为了逼我来杀你?”
秦砚笑了,眼尾朱砂痣在雨中艳如血:
“若我说,是为了让这满朝文武,
亲身体验‘情’字如何蚀骨穿心,
你信吗?”
突然,阁外雷声炸响!
轰——!
织命婆婆最惧之音。
秦砚身形微不可察地一僵,
轻尘抓住破绽,飞刀回旋,直削他右手,
那手,曾为她雕鸢,如今却控万命。
刀锋掠过,一缕墨发飘落。
秦砚不怒反笑:“你还是舍不得杀我。”
轻尘收刀入袖,转身欲夺图。
却见图上墨线竟随雷声蠕动,
如活物般重组,
中枢图,是活的!
随婆婆心律而变!
“没用的。”秦砚轻声道,
“婆婆心咒随雷而乱,图亦随之紊乱。
你拿走也是废纸。”
轻尘咬牙,正欲强夺——
一道赤足身影撞破窗纸,滚入阁内!
小满!
他浑身湿透,颈间铜铃狂响,
手中紧攥一卷油布。见轻尘,他扑上前,
将油布塞进她怀中,
又急急指向秦砚心口,拼命摇头。
轻尘展开油布,是半张“引信改造图”,
笔迹稚拙,却精准标注了“主灯引信可替”。
小满又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铃,
塞进她另一只手,
指尖在她掌心飞快写划:
“婆婆…怕雷声。心乱时…丝线最弱。”
轻尘心头剧震,这是破局之钥!
窗外,雷声再起。
秦砚忽然闷哼一声,捂住左胸,
脸色煞白。
机关心随婆婆心律共鸣,
雷声乱咒,
他也受反噬!
“走!”他低喝,墨线骤然收紧,
将轻尘推向窗边,
“下次……别手下留情。”
轻尘跃窗而出,雨幕中回望,
秦砚单膝跪地,嘴角溢血,
却仍抬头对她笑。
小满紧随她身后跃出,赤足点水,
如鬼如魅。
雨巷深处,轻尘展开油布图,
小满蹲在她脚边,仰头看她,
眼中无惧无怨,只有澄澈。
“你为何帮我?”她问。
小满张口,无声。
却抬手,指了指自己心口,
又指了指天上——雷声未歇。
轻尘忽然懂了。
无舌之人,不生妄念,不染情丝,
故能听见“心之真音”。
婆婆惧雷,
是因雷声如当年爱人临终嘶吼;小满摇铃,
是为扰乱婆婆心律,给轻尘创造生机。
而秦砚……
他故意引她来,故意让她伤他,
故意在雷雨夜暴露弱点。
他在帮她。
用最残忍的方式。
回到客栈,轻尘将铜铃系于腕间,
与飞刀并列。
油布图摊开,
她指尖抚过“主灯引信”标注处,
若替换成“哑铃共振器”,
可使主灯提前坠落,百灯失控,飞刀无的。
但前提是——她必须在子时前,
亲手射落秦砚胸前的“主灯”。
因为小满写得清楚:
“主灯即他心,机关嵌胸,丝连百灯。”
要断丝,先断心。
要救城,先杀他。
窗外雨歇,云缝漏月。
轻尘握刀静坐,铜铃轻响,如心跳。
六日倒计时,步步紧逼。
爱是操控,还是放手?
秦砚用命布的局,
等她亲手解开,或亲手毁灭。
3.
秦砚的旧居,
藏在皇城西角一条死巷尽头。
门环锈蚀,窗纸泛黄,
院中一株老槐树斜倚墙头,
枝如鬼爪,叶如残旗。
五年无人踏足,
却无尘无蛛,有人定期来过。
陆轻尘推门而入,
靴底碾碎枯叶,声如裂帛。
她不是来怀旧的。
她是来挖坟的,
挖他们共同埋葬的过去。
屋内陈设如昨。
木案积灰,青瓷茶盏倒扣,
墙上悬着半幅未完成的机关图。
角落一只樟木箱,锁已朽坏。
轻尘掀开箱盖,
满箱纸鸢。
大小不一,材质各异,
有的褪色发脆,有的尚存墨香。
每一只骨架上,都刻着细小的“尘”字。
最底下,压着一只残破的鹤形鸢,
翼骨断裂,绢面焦黄,
像被火吻过又被人拼回。
她指尖颤抖,轻轻展开,
内层夹着一张血书。
字迹稚嫩,一红一黑,交错如缠藤:
“若世不容情,我等便做断线鸢。”
——轻尘血指印
——砚墨押
落款日期,是他们十二岁那年,
婆婆第一次命他们互刺“忠心试炼”的翌日。
那夜暴雨,她不肯刺他,
他替她挡刀,血染纸鸢。
二人躲进柴房,以血为墨,立此毒誓。
如今,誓言犹在,人已成敌。
烛火“啪”地一声,在她身后燃起。
“你还是找到了这里。”
秦砚倚门而立,玄衣未换,
左胸衣襟微敞,露出下方暗银金属光泽,
那是“机关心”的外嵌盘,
丝线如脉,隐没皮肉。
他手中托着一盏新制纸鸢,形如并蒂莲,
花瓣可开合,内置七枚飞刀槽。
“这是我为你做的‘同心灯’。”
他缓步走近,将灯放在血书旁,
“子时升空,花瓣绽开,刀随风落,
第一把,会钉在你站的位置。”
轻尘未动,只盯着他胸口:
“为什么是七夕?为什么用天灯?”
“因为七夕是‘情’的祭日。”
他笑,眼尾朱砂如泣,
“牛郎织女,一年一会,
世人赞其坚贞,我只见其愚蠢。
若无情,何须鹊桥?
若无欲,何来银河?”
他忽然逼近,
气息拂过她耳畔:“朝廷百官,
口称忠君爱民,
背地纳妾藏娇、卖官鬻爵,
情爱乱心,心乱则国乱。
我要他们亲眼看着,自己因‘情’而死。”
“所以你设计万灯藏刃,
只为证明‘情该灭’?”
轻尘冷笑,“那你为何引我来?
为何留破绽?为何让小满帮我?”
秦砚沉默片刻,
抬手轻抚她左腕刀鞘:“因为我想看看……
当你必须在我和天下之间选一个时,你的刀,
会不会终于舍得,不回头。”
话音未落,窗外骤起丝弦破空之声!
十数道银光自四面穿窗而入,
如活蛇缠腕、锁喉、缚膝,傀儡丝!
织命婆婆的声音,借丝传音,枯哑如磨骨:
“轻尘,杀了他。
他的心,是主灯之钥。
取心,则万灯可控。”
丝线骤紧,勒入皮肉,轻尘闷哼一声,
折翼刀应激弹出,却在触及秦砚咽喉前,
硬生生偏转三寸,割断他一缕墨发。
发丝飘落,如断情线。
“你还是舍不得。”秦砚低语,
眼中竟有痛色。
“不是不舍得!”轻尘嘶吼,
傀儡丝已侵入经脉,逼她举刀再刺,
“是你们!
你们一个个!都把我当风筝!
线在你们手里,要我飞就飞,要我杀就杀!”
她猛然挥刀,不是刺向秦砚,
而是反手划向自己左臂!
血溅纸鸢,傀儡丝遇血即缩,如蛇畏火。
秦砚瞳孔骤缩,一把扣住她手腕:
“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她甩开他,
血顺袖滴落,染红血书旧字,
“从你设计杀局开始,
从婆婆操控人心开始,
从你们用‘爱’当刀逼我挥刀开始,
我就疯了!”
烛火摇曳,映着两张染血的脸。
一个为情自伤,一个为理自毁。
秦砚缓缓松开手,退后一步,胸口机关心发出细微“咔哒”声,如心跳紊乱。
“好。”他轻声道,“既然你宁伤己也不伤我……那七夕子时,换我来逼你。”
他转身走向门口,背影如墨浸寒潭:
“我会站在主灯之下,胸口嵌灯,丝连百命。你若不射,百官死;你若射,我死。”
“陆轻尘——这一次,你的刀,回不了头。”
门扉轻合,余音散尽。
—
轻尘跪坐箱前,血染纸鸢,泪混血水。
她拾起那只并蒂莲灯,指尖抚过刀槽——每一槽,都刻着他们曾去过的地方:青崖观日、洛水放舟、梅林埋酒……
他记得一切。
所以他才选七夕。
所以他才用天灯。
所以他才逼她亲手,杀他。
窗外,月隐云后。
腕间铜铃轻响,
小满不知何时蹲在窗台,
赤足沾露,眼中含忧。
他跳下窗,默默递来一块湿帕,
替她包扎伤口。
轻尘抓住他手腕,声音沙哑:
“小满……你能听见婆婆的心声,对吗?
那你告诉我,
秦砚……他真的想死吗?”
小满张口,无声。却抬手,在她掌心缓慢划写:
“他怕雷…是因为你。”
轻尘一怔。
小满继续写:
“那年雷火…他为你挡刀…婆婆说…只有装机关心…才能活。”
“他活着…只为等你杀他。”
轻尘闭眼,泪滚烫。
原来那场火,那场试炼,那句血誓,
不是童言,是宿命。
4.
皇城中央,朱雀大街。
一夜之间,搭起一座三丈高台,
红绸缠柱,金铃悬角,
幕布绘着“情天恨海图”,
牛郎断桥、织女泣血、帝王抛妃、将军负义……
桩桩件件,皆是“情字误人”的血案。
台下,百官云集,百姓围堵,万人空巷。
织命婆婆端坐高台主位,
白发如雪,木杖横膝,十指隐于袖中,
丝线早已无声没入台下每一双耳孔、
每一道颈脉。
今日,非为观戏。
是为“种丝”。
戏开场。
锣鼓喧天,傀儡登台,
皆是婆婆操控的“人偶”,
演尽痴男怨女,爱而不得,
得而复失,失而生恨,恨而弑君。
台下百官看得如痴如醉,
或抹泪,或拍案,
或摇头叹息“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无人察觉,自己眼角已泛银光,
傀儡丝,已随情绪波动,悄然入脑。
陆轻尘混在人群中,青衣蒙面,
左腕缠布掩伤,铜铃藏袖。
她目光如鹰,扫过台角,
小满赤足立于幕侧,颈铃被布裹住,
扮作“哑偶童子”,手持拂尘,
动作僵硬,眼神却清明如镜。
他在等。
等雷声?不,今日晴空万里。
他在等——她的信号。
轻尘指尖轻叩铜铃三下。
叮、叮、叮。
小满眼睫一颤,忽然“失误”跌倒,
手中拂尘甩出,正砸向台中悬铃!
铃音骤乱!
“当——当啷——嗡——”
清越、刺耳、沉闷三音交叠,
如心弦崩裂!
台下百官齐齐一晃,
眼中银丝微颤,
丝线共鸣被扰,操控暂松!
“就是现在!”
轻尘低喝,袖中三把折翼刀旋出,
直钉高台四角机关栓,
那是控丝中枢!
“拦住她!”
婆婆木杖顿地,声如裂帛!
十数傀儡卫自人群跃出,
刀光如网,罩向轻尘!
她飞身腾挪,刀光织幕,血溅青石。
可傀儡卫如潮水,杀之不尽,
他们无痛无惧,唯命是从。
“退下。”
一道玄衣身影自高台缓步而下,
墨线垂地,如引魂幡。
秦砚。
他十指轻抬,地面骤然裂开,
铜柱升起,交织成笼,
正是“墨傀锁心阵”,专为她设。
轻尘收刀已迟,被困笼中,
刀锋撞上铜柱,火花四溅,却难断分毫。
“你早料到我会来。”她咬牙。
“我料到你会救他们。”
秦砚立于笼外,目光平静如深潭,
“可你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情丝不除,乱根不绝。”
他抬手,指向高台,
婆婆正闭目诵咒,丝线如银瀑垂落,
重新没入百官颅顶。
“子时将至,主灯升空。”
他低语,如情人呢喃,
“轻尘,选吧,不射,百官死;射,我死。”
笼内,轻尘握刀的手在抖。
不是怕,是怒。
怒这世道,怒者人心,
怒这爱,
为何总要逼人以命相抵?
她忽然抬头,直视秦砚心口:
“你机关心连主灯,对吧?
若我毁笼,直取你心,
是不是也能断丝?”
秦砚笑了,缓缓解开衣襟,
暗银金属盘嵌于左胸,
七道主丝如血管延伸,
末端没入高台灯架。
盘心,一枚赤红晶石缓缓搏动,
如活人心脏。
“来。”
他张开双臂,毫无防备,
“若你下得去手,现在就取。”
轻尘举刀,刀尖距他心口仅三寸。
笼外,百官眼神渐空,傀儡丝已深种。
笼内,二人呼吸相闻,生死一念。
突然!
小满自高台跃下,如一片无骨之叶,
轻飘飘落在秦砚肩头,
他竟未防!
哑童手中,一枚铜制引信,
悄然替换了秦砚心盘旁的“原装引信”。
动作快如电光,无人察觉。
唯轻尘看见,
小满对她眨了眨眼,嘴角微扬。
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引信已换,
主灯可坠。”
“放肆!”婆婆怒喝,
丝线如鞭抽向小满!
小满不躲,颈间铜铃骤然全解,
狂摇如疯!
“叮铃铃铃——!!!”
铃音如刃,直刺婆婆心海!
她身形剧颤,木杖脱手,
当年雷火焚身、爱人惨死的记忆如潮反噬!
丝线大乱,百官纷纷抱头跪地,
眼中银光溃散!
“机会!”
轻尘飞刀回旋,
削断铜笼三柱——笼破!
她纵身而出,却未攻婆婆,
未救百官,而是直扑秦砚!
刀光如练,直指他心口引信位!
秦砚不避,反而迎上一步,
唇角含笑:“你终于……选了我。”
刀尖入肉三分,血染玄衣。
却未深刺。
轻尘收刀,贴着他耳畔,声音轻如风:
“我选……断线。”
她抽身疾退,消失于人群。
戏台大乱,百官惊惶奔逃。
婆婆瘫坐高台,眼神涣散,
口中喃喃:“雷……火……别走……”
秦砚捂胸而立,血顺指缝滴落,
却望着轻尘消失的方向,低笑出声。
小满蹲在他脚边,默默拾起掉落的铜铃,
轻轻放在他染血的掌心。
当夜,工部密档室。
轻尘展开偷拍的“引信构造图”,
对照小满替换的“共振哑铃芯”,
指尖飞速演算。
“主灯升空后,共振频率与百灯不同步,
丝线必断……
但需外力触发,
比如,一记精准的飞刀。”
她闭眼,仿佛已看见七夕夜,
万灯升空,星河倒悬。
她立于城楼,飞刀出手,不取人命,
只断一缕丝。
而那缕丝,连着他心。
5.
暴雨,又来了。
不是天象,是命运的复读。
陆轻尘把小满堵在城西废弃的“听雨楼”,
这里曾是她和秦砚躲雨练刀的地方,
如今蛛网覆梁,铜铃锈蚀,
只剩一道残匾斜挂,
上书“心静自然”。
可她静不了。
小满被她按在断柱前,颈铃轻晃,
眼神却无惧,只静静望着她,
像在等她问,
也像在等她懂。
“告诉我。”轻尘声音嘶哑,
刀尖抵在他锁骨,
“秦砚的机关心……到底怎么回事?
婆婆为何让他活着?
主灯为何必须连他心?”
小满张口,无声。
却抬手,
在积灰的木案上,以指为笔,蘸雨水为墨,
缓缓写出三行字:
“七年前,雷火试炼。”
“你拒杀他,婆婆判他死。”
“他求生,只为等你杀。”
轻尘呼吸一滞。
她记得那场“试炼”。
婆婆命他们互刺,以证“无情者可成器”。
她下不了手,
秦砚却反手将刀刺入自己左胸,
血喷三尺,染红纸鸢。
她以为他疯了。
原来,他是求生。
小满继续写,雨水冲淡字迹,
他便一遍遍重描:
“婆婆说:‘情种不死,乱根不除。
你既为她求生,便以机关替心,
从此命不由己,只为证情无用。’”
“机关心以傀儡丝为脉,主灯为核。
他活一日,灯亮一日;
他死一刻,万刃齐发。”
“唯有你的刀……能断丝不爆灯。”
轻尘踉跄后退,撞上旧窗,
窗纸破洞,恰如当年她为他包扎时,
偷塞止血草药的小口。
“所以他才逼我……亲手杀他?”
她喃喃,“用七年,布一局……
只为让我证明,情爱终将导向毁灭?”
小满摇头,急急再写:
“不。他想证明……你不会杀他。”
轻尘怔住。
“他说对了。”
一道枯哑女声自楼梯口传来,如骨磨石。
织命婆婆拄杖而上,白发湿贴面颊,
眼中无瞳,却似能洞穿人心。
“砚儿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也是最失败的实验。”
她缓步逼近,丝线如银蛇游地,
“他本可成无情之器,
却因你,甘愿做有心之傀。”
轻尘刀已出鞘:“你究竟想怎样?”
“我想看。”
婆婆枯手一挥,
丝线骤缠轻尘四肢,
“看你亲手杀了他,
是否就能斩断情根,
成为真正的‘断线人’,无爱无痛,
无欲无求,替我重塑这污浊人间。”
丝线入肉,轻尘咬牙不吭声,
只死死盯着婆婆:“你恨的不是情……
是你自己不敢再爱!”
婆婆身形一僵。
“当年你的爱人,
是不是也死在你‘为大义舍私情’的决定下?”
轻尘冷笑,字字如刀,
“你建傀儡丝,控百官心,不是为天下太平,
是为证明你当年没错!
你怕的不是情乱世,是你后悔了!”
“住口!”婆婆厉喝,丝线骤紧,
勒得轻尘腕骨欲裂,“情是毒!是刃!
是万劫之始!轻尘,你若不杀他,
七夕夜百官血溅,
皆因你一念之仁!”
窗外,雷声再起!
轰——!
婆婆浑身剧颤,木杖脱手,捂耳跪地,
雷声如当年爱人临终嘶吼,撕开她尘封心魔。
小满趁机扑上,铜铃狂摇,铃音如刃,
直刺婆婆识海!
轻尘挣断残丝,飞身而起,刀光如练,
直劈婆婆头顶,
却在最后一寸,硬生生偏转,削断梁上残匾!
“心静自然”四字轰然坠地,碎成齑粉。
“你们都把我当风筝!”她嘶吼,
泪混雨水滚落,“线在你们手里!
要我飞就飞,
要我杀就杀!
婆婆要我杀他证道!
秦砚要我杀他证情!可我的刀,
不是你们的提线!”
她转身抱起小满,破窗而出,
消失在雨幕中。
身后,婆婆瘫坐废楼,白发散乱,
喃喃自语:
“……阿烬,当年若我随你走,
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
雷声中,无人应答。
雨巷深处,轻尘放下小满,
自己靠墙滑坐,
左腕伤口崩裂,血染青衣。
小满默默掏出止血草,替她敷上,
又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共振器”,
正是替换主灯引信的核心。
他在她掌心写:
“七夕夜,刀断他心丝,灯坠不爆。”
“他……不会死。”
轻尘闭眼,雨水顺睫而下:“可他会痛。
机关心断丝,如心被活活撕开。”
小满点头,又写:
“他宁愿痛,不要你背命。”
轻尘握紧共振器,指节发白。
远处,工部方向忽有火光冲天,
是机关房自燃!
她猛地站起,那是秦砚的实验室!
火光映天,如七年前那场雷火,
秦砚立于火场边缘,玄衣染灰,
左胸机关心赤光频闪,因婆婆心乱,
丝线反噬,心盘过载。
他望着轻尘奔来的方向,低笑:
“来得正好……看看我为你,烧了什么。”
火中,一本《天灯终章图》正化为灰烬,
那是他最后的退路,
也是他留给她的“生门”。
他转身走入火中,声音散在风里:
“轻尘,别让我白活这七年。”
6.
天灯塔,皇城最高处。
九层青铜塔身缠满傀儡丝,
如巨茧裹心;
塔顶“主灯台”悬于百丈虚空,
七盏核心灯如北斗排列,
中央一盏形如并蒂莲,
正是秦砚所制,心丝所系。
陆轻尘踏着飞索跃上第七层,
青衣染血,左腕绷带已透红。
她身后,小满赤足紧随,
颈铃轻响,如心跳引路。
塔内机关已启。
地面翻转,毒针如雨;壁嵌弩机,
弦响夺命;
空中墨线交织成网,割喉无声,
皆是秦砚亲手布设,为防她来,也为等她来。
“你来了。”
声音自塔心传来,平静如深潭。
秦砚立于主灯基座前,玄衣无尘,
左胸机关心赤光频闪,
七道主丝如血管延伸,没入七盏核心灯。
他十指轻搭控制台,墨线垂地,如引魂幡。
“塔内三百六十五道杀机,
我为你留了七条生路。”
他抬眸,眼尾朱砂痣艳如血,
“走哪条,你选。”
轻尘刀不出鞘,只冷冷道:
“我不选生路。我选断线。”
“那就先过我这关。”
他指尖一勾,墨线骤起,如龙卷袭来!
战,起于无声,爆于刹那。
轻尘飞刀旋出,三把钉壁阻弩,
两把割线破网,余两把回旋护体,
刀光如雪,织成不破之幕。
秦砚十指翻飞,
墨线如活物缠刀、锁腕、绊足,
机关兽自塔角跃出,
獠牙直取咽喉!
小满疾冲上前,铜铃狂摇,
铃音扰乱机关兽识海,使其动作迟滞,
轻尘趁机一刀贯颅,兽轰然倒地。
“小满,退后!”
轻尘低喝,飞身直扑秦砚!
刀锋距他咽喉三寸,
却被他单手扣住刀脊,
墨线缠腕,如毒蛇噬血。
“你还是太急。”他低语,
气息拂过她耳畔,“婆婆的丝,还没乱。”
话音未落,
塔外,雷声炸响!
轰——!
致命婆婆最惧之音,如期而至!
秦砚身形剧颤,机关心赤光暴涨,
丝线失控乱舞!
轻尘趁机抽刀,反手削断三道主丝,
塔顶三盏灯骤然熄灭!
“好!”婆婆枯哑之声自塔顶传来,
白发如幡,木杖顿地,
“砚儿,你的心,乱了!”
她十指狂舞,银丝如瀑自塔顶倾泻,
直刺轻尘百骸,
傀儡丝终极形态:“织命锁魂”!
轻尘挥刀如轮,血染青衫,却难挡丝海,
左肩、右膝、腰腹接连被丝入体,
如万蚁噬心!
“轻尘!”秦砚嘶吼,墨线回卷,
替她挡下致命三丝,
左臂顿时血肉翻卷!
“别管我!”轻尘咬牙,飞刀回旋,
直射婆婆双目,
却被丝网弹回!
小满见状,纵身跃上灯架,
铜铃解封,狂摇如疯!
“叮铃铃——!!!”
铃音如刃,直刺婆婆识海!
“阿烬……别走……”婆婆眼神涣散,
木杖脱手,
当年爱人葬身火海的记忆如潮反噬,
丝线大乱!
轻尘趁机暴起,七把折翼刀全数旋出,
钉入塔壁成阵,正是“鸢回七星阵”,
以自身为饵,引丝入局!
“秦砚!现在!”她嘶吼。
秦砚十指疾点控制台,
启动“墨傀焚心阵”,塔内温度骤升,
墨线自燃,如火龙卷向婆婆!
“你们……毁我秩序!”婆婆厉啸,
丝线狂舞,却难敌铃音与火线夹击!
战至癫狂,天摇地动。
轻尘血染重衣,踉跄扑至秦砚身前,
刀尖抵他心口:“停下!
再烧下去,你的心会熔!”
秦砚却握住她持刀的手,
引向自己左胸机关心,
那里,七道主丝如命脉搏动。
“轻尘,射我。”
他笑,眼中竟有释然,
“只有你的刀,能断所有丝。
刀锋过处,丝断灯坠,
百官无伤……我亦……无憾。”
轻尘手抖如风中叶:
“不……一定有别的办法!
小满换了引信,共振器可……”
“来不及了。”他打断她,
指尖抚过她染血的脸颊,
“婆婆心魔已破,丝线将散,
但主灯若不坠,残丝仍可杀人。
唯有断我心丝,万丝俱灭。”
窗外,暴雨如注,雷声滚滚。
塔顶,婆婆跪地嘶吼,白发散乱如疯:
“我当年……也想放手啊!
阿烬……我后悔了……”
小满蹲在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
铃音转柔,如儿时摇篮曲。
轻尘泪落如雨,刀尖抵心,却刺不下去。
“你曾说……轻尘随风,不问归处。”
秦砚低语,如当年柴房血誓,“如今,换我随风。”
他忽然抬手,按下控制台终极钮,
“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三十息。”
塔身剧震,青铜熔流,主灯台缓缓升空,
并蒂莲灯,绽如血花。
“最后一刀,给我。”
他张开双臂,
胸口机关心赤光如日,“别回头。”
轻尘闭眼,泪混血水。
刀,缓缓举起。
7.
鼓声三响,铜钟撞夜,皇城百官俯首,
万民仰面,七夕祭,天灯启。
一盏、十盏、百盏……千盏!
纸鸢化灯,浮空如星海倾泻,
烛火摇曳,映得整座城池如浸金汤。
孩童欢呼,老者合掌,
无人知每盏灯骨内,皆藏薄刃如舌,
静待子时风转向,便如雨坠落,
刺穿冠冕、咽喉、心口。
而最高处,
一盏并蒂莲灯,缓缓升至天心。
莲开七瓣,每瓣嵌刀,
刀尖垂地,寒光锁命。
灯下悬一玄衣人影,墨发飞扬,
十指垂丝,左胸机关心赤光搏动,
如一颗将燃尽的太阳。
秦砚。
他垂眸,望向城楼,
青衣如刃,立于风眼。
陆轻尘。
她手中,最后一把折翼刀,
未出鞘,已鸣颤。
“动手吧。”小满在她身后,
无声开口,却以铃音传心。
轻尘闭眼,
七日倒计时,七重生死局,
七次举刀不忍,
终于来到这一刻。
不是杀他。
是断线。
释放他。
释放自己。
她睁眼,眸中无泪,
无恨,无惧,唯有风。
刀,出!
不取命,不毁灯,
直取他胸前第七根主丝枢纽!
那是万灯之脉,百命之弦,
亦是他七年苟活、以心为祭的锁链!
“——秦砚,这次,我替你断!”
刀光如流星裂空!
“铮——!”
丝断之音,清越如古琴最末一弦,
余韵震彻云霄!
刹那,
万灯失控!如被无形之手推落,
纷纷扬扬,自九天倾泻!
灯中飞刀随风旋舞,
却因“共振引信”扰乱频率,尽失准头,
或插于青石缝中,或没入屋檐瓦隙,
或钉于祭坛木柱……
无一沾血,无一夺命!
百官惊呼奔逃,却毫发无伤。
孩童拾刀嬉戏,不知其曾为索命之器。
满城灯火未熄,
杀机已散——如一场盛大而温柔的幻梦。
秦砚胸前机关心骤然过载,赤光暴涨,
熔流自心口漫延,吞噬玄衣,灼烧血肉。
他不避,不挡,反张开双臂,
拥住那盏并蒂莲主灯,如拥故人入怀。
火舌舔舐眉骨,他却笑得温柔,
望向城楼那抹青影,唇形轻动:
“轻尘……这次,换我随风。”
烈焰吞没身形,金红光焰中,
他化作一道人形流火,随主灯焚身,
灰烬不落尘土,
反乘风而上,散作万千墨色纸鸢,
翩跹入银河,与星同眠。
最后一片余烬,飘至轻尘掌心。
形如幼年他们共制的第一只纸鸢,
温热如吻,无声如诺。
塔顶,织命婆婆缓缓站起。
白发垂地,木杖已弃。
她仰望漫天坠灯与焚身之焰,
枯唇微启,声如叹息:
“阿烬……我攥了一辈子的线……
原来松开手,风……这么温柔。”
小满上前,赤足无声,牵起她嶙峋的手。
颈铃轻摇,音如溪水,洗尽戾气。
婆婆低头看他,
眼中第一次有了“人”的温度。
二人转身,不言不语,踏月而去,
隐入深山雾霭,再不问红尘丝缕。
一年后·市集纸鸢摊
春日午后,柳絮纷飞。
城东市集一角,青衣女子支一竹棚,
案上纸鸢琳琅,
无骨、无刃、无机关,
只余轻绢素竹,随风可舞,落地无声。
孩童围拢,争相欲买:“姐姐,
这只蝴蝶鸢多少钱?”
她摇头,笑意温淡:“不卖,送你。”
“那这条鲤鱼呢?”
“也送。”
“那你图什么呀?”
女子指尖抚过一只未题字的并蒂莲鸢,
轻声道:
“图它……飞得自在。”
有人问:“姑娘芳名?”
她抬眸,望向天边流云,答:
“断线人。”
风起,纸鸢腾空,
无丝无绊,自在如云。
这一次,无人操控。
这一次,不问归处。
这一次,
是真正的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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