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参加葬礼

和老婆结婚后，我就在城里买了房子。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再踏进过那个破破烂烂的家，

也没有再给爸妈打过一个电话。直到岳父生日的前一天，我妈突然打来电话，

说我爸在工地干活时，从十八楼摔下去，意外去世了。葬礼就在明天，让我无论如何，

都要回去见他最后一面。“老公，明天爸六十大寿，你看买什么好？

”妻子孙敏的声音从卧室传来。我皱了皱眉头，

小声对着手机那头说道：“明天是敏敏爸爸的生日，我就不回去了。”“到时候，

手机也会关机，你们就别打过来了。”1说完，我微笑着看了一眼妻子，准备挂断电话。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几近嘶吼的声音。“你说什么？”我妈的声音很是激动，

像是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那可是你爸！

他死了.....”随即便是一阵呜呜的哭泣声。但是我的表情却波澜不惊，

转头微笑着看着妻子说：“买什么，你定。”“好。”妻子走出房间后，

我这才对着手机说：“那又如何，我说了，我不回去了，明天是敏敏爸爸的六十大寿！

”为了岳父的生日，我精心准备了半个月，还特意向公司请了假。

这场生日宴会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只要能让岳父顺利签下公司的合同，

老总就会提拔我做区域经理。岳父是地产开发商，而我们公司又是一家中型中介公司。

想到签下合同，就能提升为区域经理，我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然而我妈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说出绝情这么绝情的话，在电话的另一头破口大骂。

“你这个畜生，你爸辛辛苦苦把你拉扯这么大，供你吃穿......供你读书，

现在他死了！你都不回来看他一眼.......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白眼狼！

”也许是因为气愤，我妈的声音有些颤抖。“涛涛说不回来了，

还说明天要参加敏敏爸的生日......”紧接着电话里，传来一片嘈杂。我能听出，

那些都是我的亲人。“这个白眼狼真这么说？他爸都死了，

他还能心安理得去参加他老丈人的生日？”“嫂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涛涛以前不是挺孝顺吗？过年，还大包小包的往家拎东西。他爸死了，他怎么会不回来呢？

”“是呀，嫂子，是不是他电话里没有听清呀？”一阵争吵过后，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

“喂，涛涛吗？我是你小姑......”我当然能听出小姑的声音，冷淡的哦了一声，

便走到柜子前，翻找着明天要穿的衣服。“你爸的葬礼定在明天，你看看能不能回来，

到时候，我让小倩去村口接你。”我听着有些心烦，无端发起火来。“我说了，我不回去！

明天是敏敏爸的生日，这对我很重要！”“有什么比你爸的葬礼重要！你这个狼崽子，

你就说，你回不回来！”二叔的声音响起。听语气，显然气的不轻。二叔的发怒，

更是让我火起。“我再说一遍！我不回去！”说完，我便怒气冲冲的挂断了电话。

手机挂断前，我听到那头传来一阵阵怒骂，和我妈撕心裂肺的哭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

让我心烦意乱，狠狠把手机拍在电脑桌前。手机铃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我索性摁下了关机键。

2、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披上衣服，戴上眼镜，

看了一眼正在睡熟的妻子，便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卧室。客厅的钟表时针指向五点，

这个点了能是谁呢？“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打开门一看。

我妈、二叔、小姑，还有村上的几个邻居，银装素裹的站在门口。我还没反应过来，

我妈就拽着我往外走。“你干什么？”我抵触的想要甩开我妈的手。“跟我回家，

你爸的棺材已经放到灵堂了，你要回去给他守灵。”我妈的眼睛已经哭肿了，

拉的我一个趔趄。但我却一把甩开了母亲，深吸了一口气，冷不丁冒出一句：“他早该死了！

”我妈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你在说什么?那可是你爸！

”我妈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我。

“你这个混帐.......”二叔更是气的浑身颤抖，

指着我颤颤巍巍说：“你知道你爸是怎么出的事吗？”“他在工地上是木工，

但就是为了多挣点钱，才会去做了架子工。”“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都是为了你呀！

”二叔的眼眶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过年回家那会儿，你说今年想买辆车，

你爸就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说，他年纪大了，结婚那会儿都没有车，

怕你和敏敏在一起受气，才会这么拼命。”“你爸咽气前，还在念叨着，拿了这个月的工钱，

就攒够三万块钱了。要是再干一年，就能给你提辆车了.......”他的这番话，

把现场的所有人都说哭了。但唯有我，一脸冷漠。“然后呢，又能怎？”“按照你们的说法，

是我害死他了呗？”我说着，冷笑了两声：“他拼命为我赚钱？这么说，

他还是很在乎我的了，那好呀，既然他这么关心我，那就不要害我！你们也是知道的，

敏敏爸今天过生日！”“你们要是也对我好，那就不要阻碍我去给岳父过生日！

”我话音刚落，我妈就狠狠地扇了我一个耳光，嘴角瞬间流出鲜血。她身体颤抖，

指着我：“逆子！今天可是你爸的葬礼呀！”我捂着脸的看着她，完全不敢相信，她会打我。

要知道从小到大，我爸妈都没对我动过手。我妈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眼神中满是心疼，

想要上前查看我的脸。却被我一把推开。“你知不知道今天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你打肿了我的脸，是要害我在岳父面前出丑吗？”这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妈听完，眼睛里全是绝望。“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白眼狼，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说着上前扯住了我的衣服，还说要剖开我的胸，看看我的心是不是黑的。

好在被身后的二叔和小姑拉住了。就在我和我妈争执间，二叔的手机响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你们见着涛涛了吗？啥时候回来，葬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你们赶快点。”免提的语音传来，我听出是村子上主事的林大爷。我妈听到这话，

当即给我跪了下来。“噗通”一声。膝盖碰撞地板发出的声响，震的我心头狂跳。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猛然磕起头来。

“涛涛......妈求你了......你就回去送你爸最后一程吧！”“咚咚咚！

”地板被我妈磕的咚咚作响，白色的瓷砖，

瞬间晕染一抹血红.......3、二叔小姑连忙上前把我妈扶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悲伤过度，还是因为刚才把头磕伤了。她刚站起来，就有些站立不稳。

看着我妈的样子，我心里闪现一抹不忍，但随即又坚定了下来。“我说了，

今天是敏敏爸的生日！不会跟你回去的！”说着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生怕他们把妻子吵醒，

冷声道：“你们走吧！”我推搡着，把我妈和小姑他们挤出了屋子，把他们拦在了门外。

母亲绝望的看着我，眼泪混着额头的血往下滴落。片刻，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虚弱的向前走了两步，来到我家的门前。“涛涛，你还在为那件事生你爸的气，是吗？

”“什么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的语气变得更冷，假装一切都记不起来的样子。

其实，那是我心里永远的痛！虽然已经事过经年，但每每回忆起，那个风雨交加的下午，

我还是会噩梦连连。我永远忘不了，我爸丢下我，却去救堂妹刘倩的场景。冰冷的河水，

浸透了我的灵魂。我无助的在旋涡的正中央，拼命的向着父亲挥手。他距离我只有咫尺！

只要伸手，我就能逃脱那冰冷的河水。可是当听到刘倩呼救，

他转身就丢下了我......那年我只有八岁，我不明白，

我的父亲为什么会撇下我去救别人家的孩子。我在河水中央拼命的喊着爸爸，

但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直到，渐渐失去知觉。好在，我并没有死在那场洪水中。

但救我的人，并不是我爸，而是村里的林大爷。“唉。”我妈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因为那件事记恨你爸，我代替你爸向你道歉。”“孩子，当年不是你爸不救你，

你爸再回去的时候，你已经被河水冲走了.......”"再说这么多年，

你爸每天都活在自责之中......”母亲的眼眶再次湿润了，但是在我看来，

一切都是那么虚假。小姑和二叔听到这话，全都是一脸迷茫。“嫂子，到底是什么事呀？

”我妈并没有回答，但是我看到她看向我的眼神，有一丝愧疚。不过我听到这话，

整个人仿佛被点燃了。“自责？”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妈。“如果不是因为当年的事，

我也不会患上哮喘。”“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变成一个瘸子！”“如果不是因为你们，

我也不会从小到大，一直被人耻笑！”积压在心里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爆发。那一刻，

我的眼睛里不再有亲情。有的只是愤怒和仇恨。“涛涛，你听妈说，当年的事，

你爸是有苦衷的......”我妈哭泣着，走到了我身边，想要抱住我。但却被我闪开了。

我只是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能演的这么像。我转过身，

声音比冰还冷：“有没有苦衷都已经无所谓了，因为这件事，我早就不在乎了。”正说着，

卧室的门突然开了。妻子孙敏穿着睡衣，一脸惺忪的走了出来。当看到门口站了那么多人，

眉头不由的皱在了一起，伸手捂住鼻子，一脸嫌弃。“涛涛，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

你早和这些人断了关系吗？”妻子似乎很生气，又看到门口地板上的鞋印，

顿时有些生气：“你怎么连什么人都放进来，不知道这地板多贵吗？踩坏了，他们赔的起吗？

”听到妻子这话，我一时语塞。我知道她看不起这些乡下人。

但是我们当初结婚时就已经达成了协议。结婚后，就不再和家人联系。当然，

这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只是我一直顾忌爸妈的养育之恩，这才一直隐忍着没有说出来。

我妈、二叔、小姑，都一脸惊讶的看着我，满脸的不可思议。“断绝关系？

我生你养你二十多年，你竟然要和我断绝关系？”我妈死死的盯着我，似乎在等着一个答案。

“你这个小畜生！为了一个娘们，就连爹娘都不要了，你还是人吗？

”二叔气的更是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我还没有开口，就听我妻子说道：“什么爹娘？

”说着看了我一眼：“涛涛，这件事，你还没有和他们说吗？

”“我........”我有些心虚，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要如何开口。“你要是不说，

我可说了！”妻子再次说道。事情到了这会儿，我知道不摊牌都不行了。“好！我说！

”说着我看了看我妈和二叔他们。一字一句道：“你们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回去参加葬礼吗？

”“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们！”4说完，我转身走进房间，从抽屉里取出一份鉴定报告。

然后交到了我妈的手上。二叔、小姑等人，都好奇的围过来查看。当看到那上面的字，

所有人都沉默了。因为——那是两份亲子鉴定报告，分别是我和我爸妈的。上面显示，

我根本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我妈脸色骤变，显然没想到，我会拿出这个。

她抬头心虚的看了我一眼，颤抖着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就在我和敏敏结婚的前一晚。”说着，我拿出手机，

又打开了那天晚上的录音。我妈和我爸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涛涛明天就结婚了，

这件事真的打算瞒他一辈子吗？”“那还能怎么办.......毕竟事情已经做了。

”“大海，你说我们当初是不是做错了......这些年，我始终活在愧疚之中。

万一事情败露......我们会不会被抓起来。”“别想那么多了，

这件事只有你和我知道.......再说，小柔得了那样的病，

不是我们这样的家庭能够承受的起的。只有跟在那样的人家，他才能活下去。

而且涛涛不是也被我们养大了吗.......”“可万一有一天，孩子知道了呢？

”“放心吧，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孩子又怎么会知道呢？”“也不知道，

小柔现在过的怎么样了.......大海，你说，怎么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

小柔会不会.......”“不会的，那家人那么有钱，小柔一定不会有事的。

”录音结束了，我的眼眶也红了。没人知道，那天晚上，老槐树下的三分钟，我是怎么过的。

也是在那一刻，我才明白，当年发水时，我爸为什么撇下我去救堂妹了。原来，

我并不是他们亲生的。堂妹毕竟是他们老刘家的后。这个现实，彻底摧垮了我。当时，

我真的很想冲进去问清楚，当年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但是想到二老的养育之恩，

这才忍耐了下来。不过，也是从那天起，我心里就已经不再把他们当成父母。

而是把他们当成了“人贩子”。“现在知道了吗？”我眼中的泪终于掉了下来，手指着我妈，

哽咽道：“你们偷走了我的人生，偷走了我的家，凭什么他死了，我要去守灵！

你不是有小柔吗？让小柔回来去给他守灵呀？”我妈被我说的泣不成声：“涛涛！对不起，

是妈妈错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妈妈！请你们马上离开我家！

”可我并没有原谅她的意思，只感觉他的所作所为，是那么的虚伪做作。

二叔和小姑也愣住了，显然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样的曲折。“涛涛，你不要太过分了！

就算他们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可他们毕竟把你拉扯这么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爸死了，

你就不该回去给他守孝吧！”听到二叔这么说，我的确有些理亏，不知该如何接口。

这时妻子突然走向前说道：“凭什么让他回去！我们没有去公安局告你们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还腆着脸让涛涛回去给人贩子守灵！你们怎么想这么美！”说着回头看了我一眼：“刘涛！

你今天要是敢回去！就永远不要再进这个家！”听到妻子这么说，我有些慌了。

毕竟我的工作是岳父找的，要是和她闹僵，不但工作不保，就连家也没有了。

又想到我爸妈的所作所为，也确实是他们有错在先。当下心一横，

斩钉截铁说：“请你们马上离开我家，要不然我就报警了！”听到我要报警，

我妈和二叔他们瞬间冷静了下来。毕竟那段录音要是交给警察，我妈肯定会被抓起来。

我妈绝望的看了我一眼，眼泪忍不住掉落下来。从那个眼神中，我看出，她还是很在乎我的。

只是我没得选......见我妈还站在门口不肯走，妻子走上前，一把将我妈推倒在地。

下意识，我想跑过去把我妈扶起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然而我妈的神情突然变的古怪起来。

她不顾一切的从地上爬起来，抓住了敏敏的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锁骨位置。

口中喃喃自语：“这胎记.......”上架卡点5“啊！你这个疯婆子！你干什么！

”妻子被我妈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反应下，一巴掌扇了过去。“啪！

”我妈的脸瞬间红肿了起来。但是她并没有松开我妻子的手，眼神中充斥着泪花，

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的妻子。孙敏吓坏了，又是一脚踢了过去。“疯婆子！你失心疯了！

”我妈毕竟年迈，哪能受的了这一脚，瞬间被踹翻在地。而我也赶紧过来抱住了妻子。

孙敏的身体不住起伏，很显然气的不行，掏出手机就要报警。在我极力的劝说下，

她这才冷静下来。“你们赶紧走吧！要是再不走，我们就真的报警了！”安慰完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