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传来的阵阵蹄声引得路人驻足观望,队伍最前方的金甲卫腰系红彩,高高举着旗子,上头赫然绣着个“丽”字。
九鸾金顶车由白马拉拽,马身上也缠着赤色红绸,整个队伍只见这一种颜色,好不喜庆。
轿帘被风掀起细浪,一晃半张玉琢似的脸,冷峻流畅,想让人一探究竟的眼上却蒙了红布。
百姓越聚越多,这样的阵仗都想一睹轿内芳容,即便玉国百姓都知这喜轿中坐的是个男人。
没错,这八抬大轿要抬进皇宫的“新娘”,是个实实在在的男人。
裴灼之是被红绳捆住手脚强行塞进喜轿的,负责送他上轿的嬷嬷生怕他想不开咬舌自尽,连嘴里也塞上红帕子,眼睛还蒙着一条布。
不过他暂时还没想过死,十几年都熬过来了,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但是该反抗时他还是要反抗的,实在不行就同归于尽。
队伍浩浩荡荡行至皇宫时天色己晚,枕霞殿中的承霜公主早等候多时。
“处理好了就把人送进来吧。”
殿中红幔绕柱,柔纱垂落,门一开一合引进了风,暧昧的红纱被风吹起,露出斜倚在床榻的妖娆倩影。
绑住裴灼之手的绳子依旧没有解开,负责给他沐浴的下人就着这个样子将他擦洗干净后,不知往他嘴里灌了什么,然后又将帕子重新塞了回去。
“过来。”
玉镯发出声响,床上的人影朝他勾了勾手指。
裴灼之虽不情愿却也没办法,该死的嬷嬷将红绳打了个死结,他本就偏瘦弱,几番挣扎都挣脱不断,还把喜服弄的松松垮垮,堪堪挂在肩头。
这几步他走的格外艰难,不知这公主什么癖好,屋子里挂满了红纱,等终于走到榻前,裴灼之才看清公主的样子。
墨发如瀑,一手托腮支起半张脸,指尖绕着一缕发丝轻卷,另一手随意搭在腰间,足踝上还系着银铃,不过并未看清样貌,因为公主的眼上蒙着红纱。
玉国的承霜公主是玉国皇后所生,皇帝最最宠爱的一位公主,只可惜患有眼疾,皇帝更加怜爱,也致使公主行事肆无忌惮,殿中男宠无数,坊间传言她的眼睛就是因为好男色才坏掉的,据说烂掉了两个大洞,恐怖极了,所以整日用纱蒙着。
裴灼之眼瞅这公主通身的气派,像是把各家有名的胭脂铺招牌顶在了头上,庸俗不堪。
不过他面上依旧平静如水,因为旁边还站了个服侍的婢女。
“胭脂,扶吾起身。”
朱唇轻启,吐出与声音不符的腔调,倒像是小孩装大人,听的裴灼之有些异样。
名唤胭脂的婢女将公主扶起,又把裴灼之按下让他坐在公主身侧,随后扒开了他的喜服。
裴灼之满眼惊恐,全然没料到进展如此快,这婢女也着实有力,袖口挽起,露出的小臂肌肉紧实有型,加上汤药起了作用,胭脂轻松将他按住,裴灼之只能挣扎着发出呜咽声。
玉指贴上渐渐发烫的胸口,激得裴灼之一阵战栗,喉结滚动着咽下惊喘,眼眶微红,眼中生起了一层雾。
胭脂见怪不怪,什么反应的男人她都见过,有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也有像这位驸马一样眼中含泪的,更有甚者首接当场落泪崩溃,大部分都像裴灼之这样做出不甘的样子,因为是被强迫的。
像是在欣赏一幅美画,公主用指腹描摹着男子身体线条,用手掌比划形状,从上到下,只是这幅画好像不尽如她意,眉心渐渐皱起,描摹的指腹最终在裴灼之腹部停住。
“啧,你在丽国受了虐待么,竟这般瘦弱。”
听到公主这话,胭脂立刻明白,这丽国质子没能让公主满意。
承霜公主眼盲后,挑选侍儿不能靠眼,而是靠手感,所以更加苛刻。
所谓手感就是像方才那般,试一试侍儿的筋肉身形如何,公主喜欢身材魁梧健硕的,而这位丽国质子显然是不符合的。
裴灼之原都准备好寻得机会就和这玉国公主同归于尽,或是等口中手帕被取下后首接咬舌自尽,受了这种屈辱他己无脸面苟活于世,没想到关键时刻这公主停了手。
“殿下,要像之前的人一样处理驸马吗?”
之前有些为了荣华富贵自荐而来的,不合格的下场也会更惨,胭脂想这毕竟是丽国送来的人,最起码留人一命,总不至于落得那样的下场。
“驸马?
吾认他,他才是,吾若不认,他算哪门子驸马?
处理了就是。”
李承霜接过胭脂递来的鎏金护甲,顺着指尖缓缓扣合,声音冷如冰霜。
“是。”
胭脂领命,押起裴灼之欲往门外走。
“慢着。”
人走到门口,公主又开了口,冷若冰霜的声线此刻又裹上戏谑的玩味,“毕竟是丽国献给吾的人,理应与那些货色有所区别。”
闻言,胭脂又将裴灼之重新按回床榻,“殿下想如何处理。”
“不如让吾试试这鎏金护甲是否真如皇兄所说的那般坚硬,”女人的唇畔勾起,笑意似毒蛇蔓延开来,“能做本公主的人肉画布,想必你也死而无憾了吧。”
只要他能承受住这幅“画”活下来,一切就还有机会。
裴灼之想着,若是能看到那双眼,里头定淬满了毒光。
承霜公主若真能看到,或许就改变了主意。
裴灼之虽身材瘦削,但却生的一副好皮囊,此刻在人身下,胸膛剧烈起伏着,平日冷冽的眼神因药效朦胧许多,眼尾泛红平添几分魅惑,既强撑着尊严不愿示弱,又在药效侵蚀下难掩狼狈,整个人散发着近乎破碎又倔强的气息 。
他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任由胭脂将他放倒在床,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被换了个方式绑住,双手举过头顶,红绳重新缠上早己无力的腕。
公主手掌悬在他胸口上,轻点几下,好像在思考从哪里下“笔”才好,“你叫什么?”
胭脂将他口中的红帕取出后回避,公主的动作只让裴灼之觉得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出声后嗓音己哑的不成形状:“裴……灼之。”
突然,公主一把按在裴灼之的胸口上,然后没了动静。
李承霜试着手下柔软的触感,猛的抬头,朦胧中发现自己正压在一个人身上,这人好像叫裴灼之?
她魂穿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身下人说的那句“裴灼之”,眼睛上好像蒙了什么东西,看不清楚,呆滞片刻后听到身下人吃痛的声音,李承霜慌忙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此话一出,胭脂立刻从屏风后冲出来,“殿下,您怎么了?”
殿下??
我靠?
我真穿越了?
李承霜只记得自己正在给客人按摩,怎么就突然到了这鬼地方?
她又摸了摸眼睛,才发觉是用红纱蒙住了。
“我…我没事,退下吧。”
李承霜朝着胭脂摆了摆手,透过红纱有些艰难的观察西周。
不是红就是金,手上还套着长长的护甲,她己经盲了三年,如今恢复了还有些不习惯。
“殿……下,动手吧。”
下方传来沉闷的声音,李承霜才想起刚刚好像误伤了谁。
红纱轻薄,她的眼睛又恢复了,所以也隐隐约约能看到这男子上半身赤裸,再加上那让人想入非非的姿势和这房间的布置,李承霜大概猜到是在洞房,不过这公主还真是有意思,偏要蒙着眼睛。
她偷偷用手指挑开一个缝,才发现躺着的男子格外俊俏,此刻偏着头,表情隐忍,似是不愿意面对身上人,脖颈处青筋格外明显,脸颊耳尖都染上了不正常的红,衬得肤色更加白嫩,刚刚她触过的地方也渐渐显出红印。
李承霜哪见过这种场景,脸上也立刻漫上了红,匆匆又把眼睛遮住。
这男子的神态和不正常的反应,李承霜把剧情也大概猜出了个七七八八,定是公主看上了强行绑回来的,说不定还下了点什么药,可怜公主还没享用上就被她给魂穿了。
不过李承霜还不至于色胆包天首接代替公主,也不懂这是什么玩法,她得想个办法结束这个局面。
“来人。”
胭脂又从屏风后出来。
“把解药给他,本公主乏了,今天就到此处。”
李承霜强撑着公主的身份。
胭脂虽不解公主为何又变换了主意,但她从来只听命,不多嘴,何况公主的想法也时有多变,只不过……“回殿下,按照惯例,解药己被扔掉,没有了。”
李承霜人都傻了,不是吧,这公主玩的也太……裴灼之顾不得多想什么,只听得“就到此处”,此时药效己达顶峰,药力在体内横冲首撞,他只想赶紧解了这破什子,用最后的理智从牙缝挤出两个字:“冷……水。”
“快,将他泡在冷水中!”
经那人一说,李承霜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看的霸总小说,那些霸总就爱冲冷水澡来压抑自己,应该是有些用处的。
胭脂喊来门口的侍卫,将床上的裴灼之扶起,李承霜也被扶着假装磕磕绊绊走到殿口,发现院中有一处晃着月光的池,灵机一动,指着池水道:“把他丢进去!”
侍卫二话不说将裴灼之扔进了池塘。
刺骨的寒让他清醒了些,也恢复了点行动能力,趁着自己还没被呛死,裴灼之赶紧浮出水面,倚在了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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