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要改嫁

我为谢季明管家三年，忍他宠妾灭妻三年。她用着我的份例，占着本属于我的主院，

连我娘留下的玉镯都戴在她的腕上。他总说：“她是罪臣之后，可怜，你多让着她些。

”直到她家一朝平反，成为炙手可热的贵女。他冲到我面前，“你既无所出，

便让出正妻之位。从此，你是我早逝大哥的妻，她是我的妻。”看着他恬不知耻的模样，

我冷笑着甩开他的手，转身离开了将军府。1 将军府里的冷宫嫁给谢季明之前，我就知道，

他府中有一个娇俏可人的妾室。当年他一掷千金为月娘从春风楼赎身，坚持要纳月娘为妾，

谢父打折一根军棍还是没能改变他的想法。因为月娘，满京贵女没人愿意嫁给谢季明。

为偿还春日宴的恩情，我主动嫁给谢季明，为他操持中馈。三年来，在这个将军府里，

月娘排第一，谢季明排第二，月娘养的狗排第三，而我，是地位最低的那一个。

月娘的京巴犬“晨宝”每日雷打不动要享用牛乳蒸的肉羹，甚至比我的午膳还要精细。一次，

我因被罚跪错过了午膳，饿得眼前发黑，想去厨房寻些残羹冷炙。刚靠近，

厨娘便如临大敌：“夫人快走！晨宝的食盆还没收拾，可别冲撞了它。将军吩咐，

晨宝的东西，谁都不许碰。”新帝登基第二天，月娘父亲的科考舞弊案被平反，

被追封为太傅。一夕之间，月娘从青楼女子变身为太傅独女。这一天，

谢季明破天荒来到了我的偏院。“今天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你既然无所出，

就让出正妻之位吧。”“从此，你是我大哥的妻，月娘才是我的妻子。

”“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我与月娘的婚事，你作为长嫂来操办。”他的话直白又残忍，

三年夫妻，竟无半点情分。因为一句“月姨娘身子弱，将军吩咐，好的料子紧着那边先用”，

我再也没见过江南进贡的云锦。自从月娘“受惊心悸”，谢季明一句“主院开阔，

利于养病”，便不由分说地将她安置了进去。而我，

则被迁到了这府邸最偏僻阴冷的“听雨轩”。如今，栖梧苑里，早已没了我的半分痕迹。

月娘小产那日，他说“你的镯子玉质温润，最宜养生”，

母亲留给我最后的的遗物也被取下送给月娘。见我没说话，谢季明眉头紧皱，

“我会兼祧两房，你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少，有什么不满意的？”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个纤细柔弱的身影便怯怯地依偎到了他身侧。是月娘。她穿着一身崭新的云锦衣衫，

巴掌大的脸上，一双水眸怯生生望着谢季明，声音带着惹人怜惜的惊慌，“将军，别，

别为了月娘伤了和气，姐姐她……”“月娘，莫怕。” 谢季明立刻侧身，

眼神柔成一池春水，抬手怜惜地擦拭月娘眼角不存在的泪痕，“你受了那么多苦，

如今身份已复，这是你应得的。我断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三年前，

少年将军策马而来的英姿，曾是我黯淡生命里唯一的光。为了那束光，

我甘愿踏入这深宅大院，忍受三年的磋磨，总以为滴水能穿石，真心能换得真心。可如今，

这份恩情早已在月娘一次次恃宠而骄的挑衅中被消磨殆尽，在谢季明一次次偏袒中化为灰烬。

我偿还的，早已远远超过了当年那一份恩情。也好，既然恩已偿尽，情已枯槁，

我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我上前一步，想打断他们的郎情妾意，“谢季明，

我们……”“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他头也不回，不耐烦地挥了下手，“我要去陪晨宝了。

”晨宝，是谢季明送给月娘的一只浑身雪白的京巴犬。自从它来了，

府里便多了一条铁律：将军每日必须抽出一个时辰“亲子时间”陪狗玩耍。

月娘美其名曰“培养将军的慈爱之心”。为此，他甚至推掉过兵部的议事。

月娘依偎在他怀里，脚步轻快，即将消失在回廊转角时她回过头，红唇无声开合，

清晰地吐出了几个字，“你、永、远、都、不、能、和、我、比。

”2 恩断义绝我无奈叹口气，回到院子里收拾细软。

指尖触到妆匣底层那枚白玉簪时顿了顿，这是当年成亲时，那人给我的陪嫁。他说，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想离开谢季明，他都可以帮我。

我取出簪子递给心腹丫鬟：“送去城南药铺，交给掌柜，就说我打算和离。”丫鬟捧着簪子，

欲言又止，最终低声道：“小姐，那位贵人……当真还靠得住吗？

毕竟三年了……”我指尖冰凉，却异常坚定：“这是他当年欠我宋家的承诺。去送吧，

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次日宫宴，谢季明要带着我和月娘同去。月娘扯着他的袖子撒娇，

“为什么还要带着宋幼宁？只有我陪着你不好吗？”他低声哄着月娘，“就这一次，

往后都不必见他了。”两人看到我站在回廊，丝毫不在意我是否听到。

“月娘如今刚刚恢复身份，你带着她多结识一下各家夫人，往后她代表的是将军府的体面。

”月娘站在一旁挑衅地看着我。是了，按照谢季明的打算，月娘作为他的妻，

要和京城贵妇们社交。而我，作为他大哥的“遗孀”，是不能出门的。宫宴过半，

我佯装不适离席。刚转过回廊，一道玄色身影便挡在面前。“宋幼宁。”靖王萧彻斜倚朱柱，

手上把玩着白玉扳指，“你考虑好了？”我拢了拢素色披风，声音平静，“是。

”他忽然低笑一声，将一枚鎏金令牌塞进我袖中：“三日后辰时，西角门。

”龙涎香的气息随着他的离去骤然消散。回到席间，谢季明正为月娘布菜，

眼神却不时瞟向我方才离席的方向。这时，兵部尚书张夫人突然向着我们走来。“听闻，

将军府艳名远播的侍妾，便是李太傅的女儿？”月娘听到侍妾两个字，脸突然变得惨白，

“夫人何故这样羞辱妾身？”张夫人柳眉一挑，上下打量着月娘，

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李太傅虽已平反，可你毕竟在青楼待过几年，怎么，

如今倒真把自己当正经主子了？”月娘脸色煞白，身子晃了晃，像是受了天大的羞辱，

眼眶瞬间蓄满泪水。她颤着唇，

声音细若蚊呐：“夫人何必这样咄咄逼人……”谢季明脸色一沉，正要开口，

张夫人却已冷笑一声：“咄咄逼人？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一个青楼出身的，

能进将军府做妾已是天大的福气，怎么，还想和正室夫人平起平坐？”满座哗然。

月娘眼泪簌簌落下，捂着心口，像是随时要晕过去。谢季明立刻扶住她，

目光阴沉地扫向张夫人：“夫人慎言！”张夫人却丝毫不惧，只淡淡瞥了我一眼，

似笑非笑：“谢夫人倒是好脾气，竟容得下这样的人在府里兴风作浪。”我垂眸，

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既不附和，也不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回府的马车上，

月娘伏在谢季明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将军，定是夫人记恨妾身，

才故意让张夫人这样羞辱妾……”谢季明眉头紧锁，目光复杂地看向我：“你……”我抬眸，

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怎么，将军也觉得是我指使的？”他喉结滚动，似是想说什么，

却被月娘更凄切的哭声打断：“将军若不信，

妾身还不如死了干净……”谢季明终究还是收回目光，低头安抚月娘，再没看我一眼。

他连问都不愿问一句，就已经定了我的罪。而我居然曾经爱过这样的男人。简直可笑。

3 月娘的毒手回府后，月娘越想越气，终于按捺不住，带着几个粗使婆子闯进了我的院子。

我还未起身，就被她一把拽住头发拖下床榻。“贱人！”月娘扬手狠狠扇了我一耳光，

指甲在我脸上刮出几道血痕，“你以为让兵部尚书夫人羞辱我，就能压我一头？！

”我踉跄着摔在地上，腹部猛地撞到桌角，一阵尖锐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啊——！

”我疼得蜷缩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月娘却还不解气，抬脚狠狠踹向我的腰腹，

“装什么可怜！你以为将军会信你？！”剧痛如潮水般袭来，我眼前发黑，几乎喘不上气，

只能死死抓着裙摆，指节泛白。直到身下漫出刺目的鲜血，月娘才猛地僵住，脸色刷地惨白。

“你……你……”她惊恐地后退两步，声音发抖，“你怀孕了？！”我疼得说不出话，

只能死死咬住嘴唇，冷汗混着泪水滑落。谢季明匆匆赶回来时，月娘已经哭得梨花带雨，

扑进他怀里。“将军！妾身真的不知道姐姐有孕……是她自己扑上来撞桌角的！

她一定是故意的，她想害死我们的孩子！”谢季明脸色铁青，目光落在我惨白的脸上，

又看向地上那滩刺目的血迹，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他一把扣住我的肩膀，

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你就这么恨月娘？恨到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拿来当筹码？！

""你明知道她性子单纯，受不得激，却偏要拿孩子去算计她？！"我疼得眼前发黑，

却只是冷笑："将军既然心里早有了答案，又何必来问我？"“你……”他暴怒地扬手，

却在即将落下时硬生生停住，最终一拳砸在床柱上，震得帷帐簌簌发抖。"那是我的孩子！

"他赤红着眼低吼，"你就这么轻贱他？！

"月娘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都是妾身的错……若妾身当时忍让些，

姐姐也不会……"谢季明猛地将我甩回榻上，转身将月娘搂进怀里温声安抚。

他气我"不护着孩子"，却忘了是谁这三年来任由月娘一次次在我茶里下药。

他恨我"陷害月娘"，却从不过问月娘为何会带着粗使婆子闯进我的院子。

鲜血还在身下蔓延，我缓缓闭上眼睛。这样也好。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个孩子，

本就是我计划里唯一的变数。如今连这点牵挂都没了，倒更方便我，彻底消失。

4 刑房火劫月娘端着药盅进来时，我正对着铜镜施粉。"姐姐受苦了，

我特意让太医加了百年老参呢。"我惊疑地看向她，她怎么会这样好心？果然，

她假装脚下一滑，药盅摔碎的瞬间，她猛地抓住我的手往自己腕上按去。"姐姐为何推我！

"谢季明冲进来时，正看见月娘跌坐在满地药汁里，

腕骨处赫然是她自己用指甲抓的三道血痕。"毒妇！"谢季明一巴掌将我扇倒在榻，

"月娘好心照料你，你竟敢伤她！"月娘哭得喘不上气："定是姐姐怨我，

怨我伤了她的孩子……"“你自己不小心护着孩子，还要怨恨月娘吗！宋幼宁，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样恶毒！”月娘突然尖叫出声，“我的羊脂玉镯不见了，

那是平反时御赐的！”婆子应声扑向我的床榻，断成三截的御赐玉镯赫然就在枕下。

“我今日一早就来了姐姐这边……”月娘伏地痛哭，"您恨我便罢了，怎能毁御赐之物！

这是灭门的大罪啊！"谢季明眼底最后一丝犹豫化为暴怒："拖去刑房！

"浸盐水的军鞭抽下来时，我数着窗棂外的日影。再撑七个时辰，靖王的马车就到西角门。

"认不认罪！"谢季明的咆哮混着皮开肉绽的声响。"不…认…"我咬碎舌尖保持清醒。

鞭子抽到第九十九下，月娘突然凑近耳语：“你真以为将军在意你？

不过是养着当个管家婆罢了。”“你也配和我比？你最好老实一点。”“否则，

我一定让你死在这里。”我轻笑出声，不用等她出手，今晚我就会“死”在这里。空气中，

似乎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极其细微，混在血腥气里几乎难以察觉。我心头一动，

知道时辰快到了。当夜，刑房意外走水。谢季明踹开焦黑的木门时，只看到一具焦尸。

看见这一幕，谢季明整个人愣在原地，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明明以前，他从未在意过宋幼宁，

为何今日心这样痛？当夜，刑房意外走水。谢季明踹开焦黑的木门时，

只看到一具蜷缩在角落的焦尸。看见这一幕，谢季明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明明以前，

他从未在意过宋幼宁。她就像这将军府里一件沉默的摆设，安静地打理着一切，

存在感稀薄得近乎透明。他习惯了她的顺从，她的隐忍，甚至觉得她的存在理所当然。

他所有的关注、所有的柔情都给了月娘，那个需要他保护、需要他怜惜的柔弱女子。为什么？

他从未在意过她，此刻却痛得无法呼吸？痛感来得如此汹涌，如此陌生，让他猝不及防。

5 真相大白“将军！将军您怎么了？” 月娘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显然被这惨状吓得不轻，脸色比纸还白，强忍着恐惧和作呕的欲望，试图靠近谢季明。

她伸出颤抖的手，想像往常一样攀上他的胳膊寻求安慰。“这里太可怕了……您别看了，

都是那贱……都是她自己命不好，竟遭了天火……”她的话如同投入死水的一块巨石，

瞬间激起了谢季明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够了！” 谢季明猛地甩开月娘伸过来的手，

力道之大，让月娘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被身后的婆子扶住。他转过身，

那双总是盛满对月娘柔情的眼睛，此刻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里面翻涌着痛苦和茫然。

“命不好？天火？” 谢季明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风暴，

“她刚被拖进刑房不过半日！这火……这火怎么就来得这么巧？！”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