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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清代瓷枕》本书主角有光影瓷作品情感生剧情紧出自作者“末路不问君之过”之本书精彩章节:敲打着拍卖行巨大的落地模糊了外面城市霓虹的喧里浮动着陈年纸张、昂贵皮具和难以言喻的紧张气息——一种由金钱与欲望混合发酵的味沈青崖坐在后排角落的阴影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西装袖口一粒小小的贝母他算不得顶级富只是凭着祖上余荫和自己多年在古董圈子里钻营的眼勉强跻身这浮华之一件件流光溢彩的拍品被请上竞价声此起彼如同无形的潮他只冷眼旁像一块搁浅在喧嚣海岸的礁...
主角:光影,瓷枕 更新:2025-07-18 04: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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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敲打着拍卖行巨大的落地窗,模糊了外面城市霓虹的喧嚣。
里浮动着陈年纸张、昂贵皮具和难以言喻的紧张气息——一种由金钱与欲望混合发酵的味道。
沈青崖坐在后排角落的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西装袖口一粒小小的贝母扣。
他算不得顶级富豪,只是凭着祖上余荫和自己多年在古董圈子里钻营的眼光,
勉强跻身这浮华之地。一件件流光溢彩的拍品被请上台,竞价声此起彼伏,如同无形的潮水,
他只冷眼旁观,像一块搁浅在喧嚣海岸的礁石。直到那件东西被小心翼翼地捧出来。
没有炫目的宝石镶嵌,没有张扬的鎏金彩绘。那只是一方瓷枕,置于深色丝绒托盘上。
灯光师显然很懂行,一束清冷的光精准地打在上面,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青色流淌开来。
不是翡翠的浓艳,不是碧空的清朗,更像是江南雨后初霁的天空,被最澄澈的湖水洗过,
薄得几乎透明,釉面下隐约可见细密的刻花暗纹。灯光流转间,那青色仿佛有了生命,
在枕面上无声地氤氲、流动。北宋影青。沈青崖的心猛地一跳,
像被一只冰冷而温柔的手攥住。
他几乎能闻到那穿越千年窑火而来的、微带尘土和水汽的气息。拍卖师的声音变得遥远模糊,
他只死死盯着那方青影,喉咙发紧。当竞价开始,数字一路攀升,
每一次落槌都像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他感到前排那个脑满肠肥、以附庸风雅和巧取豪夺闻名的赵老板,正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他,
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挑衅。一股近乎蛮横的戾气冲上头顶。沈青崖猛地举牌,
报出一个远超自己预算的数字。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拍卖厅瞬间静了一下,随即响起低低的议论。赵老板肥胖的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
最终没有再加价。槌音落定。沈青崖感到后背渗出一层薄汗,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不是因为兴奋,而是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和隐隐的不安。他穿过那些或探究或嫉妒的目光,
走向后台。交割完毕,当那方冰冷的影青瓷枕终于沉甸甸地落入他怀中时,
那细腻如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手套传来,一种奇异的、沁入骨髓的冰凉瞬间沿着手臂蔓延开,
仿佛抱住的不是一件死物,而是一块沉睡了千年的寒冰。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拍卖行,
将那方瓷枕紧紧护在风衣下。外面的雨更大了,冰冷的雨丝抽打在脸上,
才让他灼热的头脑稍稍冷却。回到他那间位于老城区僻静处的独栋小楼,
偌大的房子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
他将瓷枕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书房那张宽大的红木书案上,正对着窗外摇曳的梧桐树影。
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孤零零的台灯,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书案一角,
更衬得那瓷枕如同沉在幽暗水底的一块古玉,散发着幽寂的光。夜色浓稠如墨,万籁俱寂。
沈青崖处理完几封邮件,揉了揉酸涩的眉心,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落在那方瓷枕上。
它静卧在台灯昏黄的光晕边缘,像一块凝固了千年时光的青色寒冰。不知是不是错觉,
那玉一般的釉面深处,似乎有极细微的、难以捕捉的光泽在缓慢流转,
如同深潭底部游弋的鱼影。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到冰冷的枕面。
就在那一刹——嗡!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鸣在他脑中炸开!指尖下的瓷枕,
骤然变得温润起来,不再是那种拒人千里的死寂冰凉,反而透出一种奇异的、内敛的暖意。
紧接着,那温润的青釉深处,毫无征兆地亮起一团柔和的白光!光芒初时微弱,如同星火,
旋即稳定下来,清澈纯净,不似人间灯火。光影摇曳变幻,在那团柔和的白光中央,
一个极其模糊、缥缈的身影缓缓凝聚成形。如同隔着一层荡漾的水波,
又似笼罩在初春清晨最稀薄的雾气里。只能依稀辨出那是个女子的轮廓,身形纤细,
穿着一袭素净到没有任何纹饰的衣裙,长长的、水藻般的发丝披散下来,
几乎与那朦胧的光晕融为一体。沈青崖的血液瞬间凝固了。全身的寒毛倒竖,
一股冰冷的战栗从脊椎直冲头顶。他想抽回手,想后退,想尖叫,但身体像被施了定身咒,
僵硬得无法动弹分毫。喉咙里堵着一团冰冷的硬块,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能死死地盯着那团光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窒息的痛感。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彻底停滞。书房里只剩下他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还有那瓷枕散发出的、无声的幽光。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
那光影中的缥缈身影,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接着,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那声音……无法形容。它并非通过空气振动传入耳膜,而是直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
带着一种遥远时空的回响,清冷、空灵,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仿佛穿越了无数个荒凉寂寞的日夜。“你……是谁?”声音低回,如同秋风吹过干枯的苇丛,
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这……又是何年何月了?”沈青崖猛地一个激灵,
从石化般的僵直中挣脱出来。他触电般缩回手,踉跄着后退一步,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书架上,几本书哗啦一声滑落在地。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让他只想逃离这个房间,逃离这匪夷所思的一切。“不……不可能……”他喉咙干涩,
发出的声音嘶哑难辨,“幻觉……一定是太累了……”“不是幻觉。
”那空灵的声音再次直接在他脑中响起,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焦急,
光影似乎也随之晃动了一下,“妾身……名唤‘素瓷’。是这方瓷枕的……魂灵。
”最后两个字吐出时,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被窑火反复煅烧过的重量。“魂灵?
”沈青崖喘息着,背靠着书架滑坐在地,冰冷的木地板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寒意,
让他混乱的思绪有了一丝清明,但巨大的荒谬感仍如潮水般冲击着他,“开什么玩笑!
瓷器……瓷器怎么会有魂灵?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附在古董上的……妖物?”他语无伦次,
声音因恐惧而颤抖。那光影沉默了片刻,柔和的光芒微微黯淡,仿佛被他的恐惧和质疑所伤。
书房里只剩下沈青崖粗重的喘息和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妖物?”素瓷的声音再次响起,
空灵依旧,却染上了一抹浓重的、跨越千年的悲凉,“或许吧。不过是千年前,
一团不甘就此消散的执念罢了。”光影中的轮廓似乎微微侧身,望向窗外的沉沉夜色,
那姿态,带着一种凝固了时光的孤寂。“妾身生于景德窑火最盛之时,”她的声音变得悠远,
如同从岁月的缝隙中飘来,“家父是窑场里最好的画工。这方瓷枕,
是他为我及笄之礼亲手所制,枕上刻的缠枝莲纹,是我最爱的花样……胎泥澄练了百日,
釉料采自深山最纯净的瓷石,他用了毕生心力……只盼这方瓷枕,能伴我安眠,
佑我一生顺遂……”光影如水波般轻轻荡漾,仿佛承载着沉重的回忆。“可惜……天不假年。
枕成之日,亦是家父病重垂危之时。我日夜守在病榻前,将心中无尽哀思与祈愿,
尽数倾注于这方枕上……只盼它能留住父亲一丝气息,一丝魂魄……”声音渐渐低下去,
带着哽咽般的颤音,“父亲终究还是去了。而我,守着这方枕,心力耗尽……亦随之而去。
弥留之际,我心中所念,
唯有这方凝聚了父亲心血、承载了我全部眷恋的瓷枕……不愿它就此蒙尘,
沦为无知者案头冰冷玩物,更不愿父亲的心血……就此湮灭……”光晕缓缓流转,
素瓷的身影在光影中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那素净的衣裙轮廓在微光中轻轻拂动,
如同风中叹息。“也不知是窑火煅烧了千年的灵性,
还是我临死前那一点不甘散去的执念太过深重……我的魂魄,竟未能归入轮回,
反而与这方瓷枕融为了一体……被它冰冷的釉面,
牢牢困锁了千年之久……”她微微转向沈青崖的方向,尽管那光影的面容依旧模糊不清,
沈青崖却仿佛能感受到一道穿透时光的、悲凉而沉静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千年孤寂,
如沉深井,唯有月光偶尔透入……直到今夜,
你的指尖触碰到枕面……那一点活人的气息与温度,
竟像投入古井的石子……惊醒了沉眠的我……”沈青崖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书架,
心中的惊涛骇浪并未平息,但那最初的、几乎将他撕裂的恐惧,
却在素瓷那跨越千年的悲凉叙述中,奇异地沉淀了下来。那声音里的孤寂与沉重,
像冰冷的潮水,漫过他因恐惧而燥热的心,带来一种近乎窒息的悲悯。
他不再是面对一个纯粹的、未知的恐怖存在,
而是在倾听一段被时光湮没的、浸透血泪的往事。他依旧无法理解,无法相信,
但身体不再颤抖,只是怔怔地望着那团柔和却承载着巨大悲伤的光影。窗外,雨声渐歇,
只剩下屋檐滴水的轻响,嗒……嗒……敲打着沉寂的夜。书房里,一人一魂,
隔着千年的迷雾和冰冷的瓷器,陷入一种奇异的、无声的对峙与沉默。
日子如同书房窗外无声滑过的流云,在一种奇异而脆弱的平衡中悄然流逝。沈青崖的生活,
被那方神秘的影青瓷枕彻底割裂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白日里,
他依旧是那个谨慎、寡言、带着些许商人精明的古董商。他处理邮件,接待客户,
在电话里与人周旋,或者埋首于那些泛黄的古籍和拍卖图录之中。只是,
案头那方瓷枕的存在感变得无比强烈。他不再将它视作一件价值连城的冰冷藏品,
目光掠过它温润的青釉时,总会不由自主地停顿片刻,仿佛能透过那层坚硬的瓷质,
触摸到内里沉睡的、跨越千年的孤寂魂灵。每当这时,
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和酸涩便会悄然漫上心头。而夜晚,当城市的喧嚣沉入黑暗,
书房的门扉紧闭,台灯洒下唯一的光圈时,沈青崖的世界便只剩下他与素瓷。
无需再触碰瓷枕,只要他靠近书案,凝神静气,
那团柔和纯净的光晕便会自枕心深处幽幽亮起,素瓷那缥缈的身影也随之在光影中凝聚。
起初,交流依旧带着试探与拘谨。沈青崖小心翼翼地询问北宋的风物,
问那早已消失的景德古窑,问那些只在史籍中留下寥寥数语的制瓷技艺。
素瓷的声音总是空灵而平静,如同月光下流淌的清溪,娓娓道来。
她会描述窑场里日夜不息的熊熊炉火,
那灼人的热浪和弥漫的烟尘;讲述父亲如何在灯下专注地刻划莲纹,
每一刀都倾注着匠人的虔诚与期盼;回忆幼时在窑场附近山坡上采摘野花的细碎片段,
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那些早已湮灭在历史尘埃中的生活细节,
透过她清冷的叙述,竟在沈青崖眼前活色生香地铺展开来。沈青崖也会说起自己的世界。
那些高耸入云的冰冷楼宇,呼啸而过的钢铁怪兽汽车,
隔着千里万里便能即时通话的“传音玉符”手机……素瓷静静地听着,光影微微摇曳,
如同无声的惊诧。当沈青崖提到“博物馆”时,她沉默了很久,
才低低地问:“那……便是如今存放古物的地方么?像……一座巨大的陵墓?
”沈青崖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回答。他有时会带来一些现代的小物件,
一枚光滑的玻璃镇纸,一支结构精巧的钢笔,一本印刷精美的画册。
素瓷的光影会好奇地“注视”着它们,光影边缘会泛起细微的涟漪,如同无声的惊叹。
渐渐地,沉默不再是隔阂,反而成了一种默契的陪伴。沈青崖常在深夜伏案工作,
查阅资料或修复一些残破的小件瓷器。素瓷的光影便静静地悬浮在瓷枕上方,
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像一盏无声的灯,将他书案的一角温柔地笼罩。那光芒清冷却不刺眼,
带着一种奇异的宁神效果。他偶尔抬头,撞见那朦胧光影中似乎也正“望”着自己的方向,
心中便会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仿佛漂泊的灵魂,在无边的黑夜里,
终于寻到了一个可以短暂停靠的港湾。然而,这份隐秘的安宁并非无懈可击。
一个闷热的午后,沈青崖的母亲突然来访。
这位年轻时风风火火、如今年纪渐长却依旧心直口快的妇人,
一进门就敏锐地捕捉到了书房里那方影青瓷枕的存在。“哎呀,青崖!”她几步走到书案前,
毫不客气地拿起那方瓷枕,对着窗外的光线仔细端详,啧啧称奇,“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这釉色,这开片……老窑口的宝贝啊!花了多少银子拍下来的?
”她粗糙的手指在冰凉的枕面上摩挲着,带着一种纯粹对价值的欣赏。
沈青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几乎能感觉到空气中某种无形的弦被猛地绷紧!
他强作镇定,不动声色地从母亲手中接过瓷枕,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
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妈,您别乱动,这东西娇贵。”“怕什么!
”母亲不以为意地挥挥手,目光依旧黏在瓷枕上,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对了,
过几天你赵伯伯家办寿宴,请柬早送来了吧?听说老赵最近也在收瓷器?你带上这个去!
让他开开眼!顺便嘛……”她压低声音,眼中闪着算计的光,“探探他的底,
看他能出什么价!这老狐狸,好东西攥得紧,出手也阔绰……”“妈!
”沈青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这是我的东西!我谁也不卖!更不会拿它去做什么人情交易!”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
用身体挡住了书案上的瓷枕,仿佛在护卫着什么不容染指的珍宝。
母亲被他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愣了一下,随即不满地撇撇嘴:“你这孩子!
火气这么大做什么?不就是个枕头嘛!再金贵也是个死物件!还能比人重要?
”她絮絮叨叨地抱怨了几句,话题终于转到家长里短上。沈青崖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松弛,
但后背已沁出一层冷汗。他悄悄瞥了一眼那方瓷枕,它静静地卧在书案上,
青釉在午后的光线里流转着温润的光泽,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风波并未惊扰到它分毫。然而,
沈青崖心中却莫名地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母亲的话像一根尖锐的刺,
扎破了他刻意营造的宁静幻梦。“死物件”……这三个字,如同冰锥,刺得他心口发凉。
他下意识地看向那团只有他能“看见”的、本应存在的光影所在之处——此刻空空荡荡,
只有空气在光线下微微浮动。一种巨大的失落和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难道……那些深夜的絮语,那温柔的陪伴,
真的只是他过度沉浸于收藏世界而产生的……一场漫长而孤独的幻觉?母亲离开后,
书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有那方沉默的瓷枕。阳光透过窗棂,在书案上投下清晰的方格。
沈青崖伸出手,指尖带着微微的颤抖,迟疑地、缓慢地,再次触碰上那冰凉的枕面。
指尖传来熟悉的、温润如玉的触感,不再是拒人千里的冰冷。
嗡……那熟悉的、来自灵魂深处的轻微震鸣再次响起。紧接着,柔和纯净的白光,
如同被惊扰的萤火,倏然自枕心深处亮起。光影摇曳,那熟悉的、素净而缥缈的身影,
再次在光晕中央缓缓凝聚成形,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沈郎……”素瓷那空灵的声音直接在他意识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如同风中残烛,“方才……令堂所言……”沈青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骤然紧缩,几乎喘不过气来。巨大的愧疚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素瓷!
你……你听到了?”他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无法掩饰的慌乱和自责,“对不起!
我母亲她……她只是不懂!她不知道你的存在!她只是……”“无妨。
”素瓷的声音打断了他,依旧平静,却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秋霜,透出更深的寂寥,
“她说的……原也不错。在世人眼中,我依附的这方瓷枕,无论多么精妙绝伦,
终究……只是一件‘死物件’罢了。”光影微微晃动,如同一声无声的叹息,“千年孤寂,
妾身早已……习惯了。”“不!你不是!”沈青崖猛地摇头,急切地反驳,
仿佛要驱散她话语中那沉重的自伤,“你就在这里!我能听见你说话!看见你的光影!
你父亲的心血,你的思念,你的存在……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对我而言,
你比任何冰冷的藏品都重要得多!”他的话语带着一种近乎宣誓的笃定,
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那光影似乎凝滞了一瞬。柔和的光芒微微波动,仿佛投入石子的湖面,
荡开一圈圈涟漪。过了好一会儿,素瓷空灵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那声音里似乎多了些别的东西,不再是纯粹的悲凉,
而是夹杂着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意。“谢谢你……沈郎。”她的声音很轻,
如同羽毛拂过心尖,“这千年孤寂,能得君片刻相知……素瓷……已无憾。”光影缓缓流转,
如同水波般温柔地包裹住沈青崖放在枕面上的手。明明没有任何实质的触感,
沈青崖却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润而澄澈的“气息”顺着指尖流淌过来,
瞬间抚平了他心中所有的慌乱、愧疚与不安。那感觉,如同寒冬里浸入一泓温热的清泉,
又如疲惫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归家的灯火。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酸楚与温暖的洪流猛地冲垮了他长久以来筑起的堤防。眼眶骤然发热,
视线变得模糊。他紧紧盯着光影中那模糊却无比真实的身影,喉头哽咽,第一次,
无比清晰地喊出了那个名字:“素瓷……”光影微微颤动,仿佛也在无声回应。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书案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将一人一魂的身影,在光影迷离中,
短暂地交融在一起。那方冰冷的影青瓷枕,在阳光下,釉色流转,温润得如同有了生命。
书房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而深沉。沈青崖不再满足于只做一个倾听者。
他开始笨拙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探索欲,去触碰素瓷那个早已消散于历史长河中的世界。
他翻找出珍藏的、描绘宋代市井生活的《清明上河图》高仿印刷本,在台灯下小心地展开。
素瓷的光影悬浮在画卷上方,柔和的光晕笼罩着那些精细的线条。
当她的“目光”落在那熙攘的汴河虹桥上,落在鳞次栉比的店铺和形形色色的人物上时,
光影边缘漾起明显的涟漪。“是了……是了……”她空灵的声音带着久别重逢的激动颤音,
“这街市……这楼阁……这虹桥……虽已模糊,但形制依稀……犹在梦中。
”光影随着她的心绪轻轻摇曳,仿佛在辨认着一个个失落的旧梦,“你看这酒肆的旗招,
这‘正店’二字……还有那卖‘香饮子’的担子……那时的甜水巷口,也有这样一个小摊,
他家的紫苏饮……最是清甜解暑……”她的叙述不再仅仅是历史的复述,
而是融入了鲜活的生命体验,带着烟火的气息和逝去的温度。沈青崖听得入神,
仿佛自己也随着她的描述,走进了那个喧嚣而遥远的汴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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