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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赵眼镜

发表时间: 2025-08-25
这一夜,陈山河几乎没合眼。

炕烧得温热,但他只觉得浑身一阵冷一阵热。

怀里那根烟袋锅像个活物,硌在胸口,烫得他心神不宁。

张援朝绝望的脸、老周站长的冷语、五百块的天文数字、还有烟锅里那副诡异的地形图……所有这些在他脑子里搅成一团,翻滚不休。

母亲轻微的鼾声在耳边响起,更反衬出夜的沉寂和内心的波涛汹涌。

那个危险的念头——凭借地图去找点什么,换了钱给援朝救急——像一颗种子,一旦落下,就在恐惧和压力的浇灌下疯狂滋生。

他知道这是走钢丝,一步踏错就是万丈深渊。

但眼睁睁看着发小被逼上绝路?

他做不到。

天蒙蒙亮,他就悄无声息地爬了起来。

母亲还没醒。

他舀了瓢冷水,狠狠抹了把脸,刺骨的冰凉让他暂时压下了纷乱的思绪。

必须冷静。

就算真要干,也决不能蛮干。

那地图上的符号和线条,他根本看不懂,需要找个懂行的人。

懂行的人……镇上谁懂这些老古董、怪符号?

一个名字几乎是立刻跳进了他的脑海——赵启明,赵眼镜。

赵眼镜是镇上的名人,或者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名人”。

听说早年是省里什么大学堂的先生,学问大得很,后来遭了难,被下放到龙河镇,就在镇小学代过几天课,没多久又因为“思想问题”被撵走了。

如今好像就靠着给公社抄抄写写、偶尔帮人看看信、读读报纸混点口粮,是个彻头彻尾的“闲散人员”。

人们当面客气叫他一声“赵老师”,背后都喊他“赵眼镜”,带着点疏远和不易察觉的轻视。

他成天戴着副断了腿用胶布缠着的破眼镜,看人总眯着眼,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嘴里时不时蹦出些别人听不懂的词儿。

找他?

风险不小。

这人底细不清,嘴上有没有把门的?

但除了他,陈山河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可能认得那鬼画符。

赌一把。

陈山河把烟袋锅用破布仔细包好,揣进怀里最贴身的地方,又跟母亲编了个谎,说出去找同学打听打听招工的消息,便出了门。

清晨的龙河镇笼罩在一层薄薄的寒雾里,空气中弥漫着煤烟和潮湿泥土的味道。

人们缩着脖子匆匆行走,偶尔有自行车铃铛清脆地响过。

陈山河无心留意这些,径首朝着镇子西头那片更破旧的棚户区走去。

打听了好几个人,才在一个窄巴胡同尽头的矮趴趴的土坯房前停下。

院墙塌了半截,门虚掩着。

陈山河敲了敲,没人应。

他犹豫了一下,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小院荒凉,堆着些破烂家什。

一个戴着破眼镜、穿着油渍麻花的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正蹲在窗根底下,小心翼翼地用糨糊粘一本快散架的古书。

他看得极其专注,手指纤细,动作轻柔,仿佛对待的不是一本破书,而是稀世珍宝。

这就是赵启明,赵眼镜。

“赵老师?”

陈山河试探着叫了一声。

赵眼镜吓了一跳,手一抖,书页差点掉地上。

他抬起头,眯缝着眼透过厚厚的镜片打量陈山河,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你是……?”

“赵老师,我叫陈山河,以前镇中学的学生,可能您不记得了。”

陈山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恭敬,“有点东西,想请您给掌掌眼。”

“掌眼?”

赵眼镜扶了扶眼镜,警惕性很高,“什么东西?

我就是一个臭老九,能掌什么眼?

你看错了,找别人吧。”

他说着就要低头继续粘他的书,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这些年,他吃过的亏太多了,深知少惹麻烦才能活得长久。

陈山河心里一急,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赵老师,不是别的,是个老物件,上面的花纹……像是古字,我看不懂。

就您学问大,只能来求您了。”

“古字?”

赵眼镜的动作顿住了,镜片后的眼睛似乎闪过一抹极细微的光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看不懂看不懂,你快走吧,让人看见不好……”他挥着手,像是驱赶苍蝇。

陈山河知道不下猛药不行了。

他看了看西周,确认没人,猛地从怀里掏出那个布包,迅速打开一角,露出那根烟袋锅的乌木杆和黄铜烟锅,声音压得更低:“赵老师,求您了,就看一眼!

这东西……可能关系到一条人命!”

这话半真半假,却击中了赵眼镜。

他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陈山河,又死死盯住那露出的烟袋锅一角。

学者的好奇心和对“人命”一词的本能反应,终究压过了谨慎。

他犹豫了几秒钟,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猛地站起身:“进屋里说!

快!”

屋里比外面更显寒酸,西壁空空,只有一张破床、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和几个摞起来的旧木箱,但收拾得异常干净。

墙上贴着一张发黄的世界地图,还有一个自己钉的小书架,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旧书,算是这屋里唯一的“奢华”。

赵眼镜迅速关上门,甚至还上了闩。

他转过身,呼吸有些急促,伸出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东西……给我看看。”

陈山河将烟袋锅递过去。

赵眼镜接过的动作异常郑重,他先是从头到尾仔细打量了一遍材质和做工,嘴里喃喃自语:“乌木……黄铜……这包浆,有些年头了……”然后他凑到窗边,借着透进来的微光,手指细细摩挲着烟杆和烟锅。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烟锅内侧时,他明显愣了一下。

他猛地抬头看了陈山河一眼,眼神复杂,然后几乎把整张脸都贴了上去,眯着眼,仔细审视着里面那些被陈山河清理出来的微雕图案和那个古怪符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里静得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赵眼镜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眉头紧紧锁起,嘴里偶尔吐出几个极含糊的音节,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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