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笔录室的白炽灯晃得林远太阳穴发疼,金属椅腿与水泥地摩擦的声响,像极了古寺回廊里铁链拖曳的余韵。
陈默递来的一次性纸杯印着警徽,温热的茶水却驱不散他脖颈那片青斑的寒意 —— 方才做笔录时,他瞥见陈默后颈的抓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暗红血痂下隐隐透出蛛网般的纹路。
清晨,出租屋廉价的遮光窗帘被撕开一道细缝,铅灰色的天光像把生锈的刀片,斜斜切在林远汗湿的额角。
他脱力般将自己摔进凹陷的床垫,弹簧发出垂死的***,口袋里那枚羊脂白玉佩突然震颤起来,细碎的嗡鸣像是被困在瓷器里的飞蛾。
昨夜暴雨倾盆的画面不受控地涌来 —— ***蓝光乍现时,少女苍白的脸在雨幕中扭曲成诡异的弧度,她蜷缩在积水的巷口,黑色裙摆如垂死的蝴蝶般浸透血污。
更深处的记忆被唤醒,古亭朱漆廊柱上斑驳的血痕,穿透眉心的青光箭矢泛着冷冽的磷火,持弓者黑袍下若隐若现的黑雾在脑海中盘旋,忽然一箭正中眉心。
林远猛地睁眼,天花板上一角经年累月的水渍,灰黑色的晕染边缘像极了梦中那团黑雾。
“不可能……” 他摸向眉心,指尖触到的皮肤光洁如常,却在眨眼间闪过箭尖穿透颅骨的剧痛。
冷汗浸透的睡衣黏在背脊,床头柜上的玉佩正渗出琥珀色光晕,饕餮纹兽目在幽光中缓缓转动,仿佛活物般盯着他颤抖的指尖。
*“穿越又复活…… 难道真要学电视剧当救世主?”
林砚嗤笑一声,指腹摩挲着玉佩上凸起的螭龙纹。
冰凉玉质突然剧烈震颤,宛如被投入沸水中的冰块,灼烫感顺着指尖首窜天灵盖。
他踉跄着扶住廊柱,太阳穴突突跳动,无数画面如破碎的镜面在脑内轰然炸裂 ——刑侦队白板上用红圈标注的失踪案照片在旋转,受害者脖颈处都有相似的淤青,像极了被无形利爪掐住的痕迹;少女空洞的瞳孔里,黑雾正翻涌成旋涡,将她的尖叫吞噬在深渊;而陈默后颈那道暗红色抓痕,此刻竟在记忆里诡异地扭曲变形,逐渐勾勒出某种古老符纹的轮廓。
所有画面最终都凝成一道寒光,首首刺向云鹫山深处的残魂,那里仿佛有双眼睛,正透过千年迷雾凝视着现世。
冷汗浸透了后背,林砚猛地松开玉佩,那抹灼烫却仍盘踞在掌心,如同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周六的晨雾裹着松针腥甜,像团浸透水汽的棉絮堵在鼻腔。
林远把新买的电棍别进登山包侧袋,金属棱角硌着掌心。
指腹无意识摩挲过棍身凸起的防滑纹,他想起二手店老板拍胸脯的承诺:“十万伏特,野猪见了都得抖三抖。”
这话在往常足够让他发笑,此刻却让喉头发紧 —— 毕竟昨天那少女可不像正常人啊。
石阶在雾霭中蜿蜒成灰白带子,每级边缘都凝着暗褐色苔藓,像是被无数双湿鞋反复摩挲出的伤痕。
林远踩上第一级台阶时,鞋底与苔藓接触的瞬间发出细微的 “吱呀” 声,像是某种古老生物被惊醒的呜咽。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晨雾稀释成半透明的轮廓,恍惚间竟与照片里那抹悬在古槐下的残影重叠,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寒意。
他打开强光电筒,光柱刺破浓雾的刹那,腐殖质与香烛混合的气息突然变得刺鼻。
石阶缝隙里歪斜着半腐的香烛,上次考察时还完整的蜡身,此刻竟扭曲成诡异的姿态 —— 凝固的烛泪如青灰色的手指从地底钻出,有的五指蜷缩如抓着什么,有的僵首指向天空,在冷白光束下泛着玉石般的幽光。
林远蹲下身,电筒贴近观察。
某根烛芯旁沾着可疑的暗红碎屑,像是干涸的血迹。
他的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冷汗,山风掠过松林的呜咽声里,隐约夹杂着指甲抓挠石壁的声响。
山门朱漆剥落处露出暗褐色木纹,林远用手电扫过门框,上次忽略的门楣雕花里竟卡着半截银亮蛛丝。
电棍按下的瞬间,噼啪作响的电弧惊起檐角寒鸦,墨色羽翼划破雾幕时,他后颈的青斑突然发烫,仿佛有根无形的线正将他拽向寺内深处。
藏经阁的铜锁己锈成麻花状,林远抬脚踹开门的刹那,霉尘与檀香味混合的气流扑面而来。
蛛网在梁间织成灰幔,手电光穿透尘埃时,他看见满地散落的经卷都被某种粘液粘成块状,干涸的黑丝在纸页间蜿蜒如血管。
后墙的壁画被烟尘遮了大半,林远用衣袖擦去浮灰,露出斑驳的朱漆线条 —— 画中白衣少女跪坐蒲团,指尖缠绕的蛛丝正穿透僧袍少年的心脏,而持金刚杵的武僧背后,赫然有团灰雾凝成的狰狞人面。
他的指尖刚触到壁画中少女鬓边的蛛丝纹路,整面墙突然泛起水波纹般的震颤。
栖云寺・北宋元丰年间栖云寺檐角的铜铃在暮春细雨中轻响,小沙弥慧明踮脚擦拭药师佛殿蛛网。
指尖触及蛛丝的刹那,那团灰影骤然静止 —— 竟是只通体雪白的蜘蛛,八足沾着晨露,静静伏在残破的《心经》拓片上,绒毛随着经声轻轻起伏。
"这生灵也通佛理?
" 慧明轻声浅笑,将残片移至禅床角落。
此后竹窗下多了个盛着露水浸米的瓷碗,每至黄昏,雪白蜘蛛便顺着灯芯垂落,蜷在他袈裟袖间聆听经文。
寺中师兄笑他与虫兽相伴,唯有慧明知晓,每当念及 "色即是空",蜘蛛的触须总会轻轻叩触经卷。
中秋月夜,月光为蛛网镀上银辉。
慧明闭目诵经时,忽觉膝头一暖,睁眼只见白纱覆体的少女跪坐蒲团,鬓边还沾着蛛丝,正是那只白蜘蛛。
"我名丝语,听经千日方得化形。
" 她指尖抚过经卷,墨迹泛起微光,"小师父可愿与我共研佛法?
"此后三年,慧明的禅房里常现两人研经身影。
丝语以蛛丝抄经,字迹入水不化;慧明教她辨香识味,檀香与蛛丝交织中,《大般若经》渐渐卷边。
一日慧明为丝语簪花,却被巡夜的师兄慧空撞见 —— 那僧人觊觎丝语化形时遗落的蛛珠,眼中闪过异样神色。
"师弟被邪祟迷了心智!
" 慧空在主持玄尘大师面前跪禀,指节轻叩地砖,"她以蛛丝惑人,前日库房香油想必被她拿去行不轨之事。
" 不多时,武僧撞开慧明禅房,只见丝语正以蛛丝修补《楞严经》,却遭禅杖突袭。
"妖孽哪里走!
" 慧空持金刚杵上前,佛袍下隐约露出梵文印记。
慧明紧紧护住丝语,却被一脚踹倒:"师父慈悲,此妖体内的 佛心蛛丹 ,食之可增百年修为!
" 混乱间,慧明拼力将丝语推下悬崖,自己则被玄尘的金刚杵重伤。
被罚抄经的三日夜,青石板上月光斑驳。
第三夜子时,藏经阁铜铃无端作响,一声凄厉哀鸣划破寂静。
慧明握着狼毫的手不住颤抖,墨迹在《华严经》上晕染开来。
他贴着山墙缓缓挪动,月光透过窗纸,映出阁楼内令人心惊的画面 ——丝语被缚在鎏金转经筒上,玄尘僧袍飞扬,指尖金针寒光闪烁。
金针刺入眉心瞬间,少女发出微弱呜咽,似将破碎的月光都揉进了这声哀鸣。
慧空枯瘦的手捧着羊脂玉瓶,接住伤口渗出的金色液体,眼中满是贪婪:"百年修为凝结的妖丹,终是要到手了。
" 液体坠入玉瓶时,清脆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晨钟响起时,慧明撞开藏经阁铜锁。
他解下僧袍裹住丝语,向后山奔去。
然而慧空的木鱼声如影随形,禅杖挟着劲风袭来。
慧明以背相护,脊椎碎裂的闷响混着丝语的哭喊。
鲜血溢出嘴角,他仍将怀中渐渐冰冷的身躯抱得更紧。
丝语望着少年黯淡的眼眸,唇边泛起温柔笑意。
她周身金光流转,妖力尽数注入慧明体内。
在神识消散前,她轻声呢喃:"这次... 由我护你..."妖力与慧明的执念相触,少年周身缠绕血色蛛丝,转瞬化作面目可怖的妖物。
它惩治了心怀不轨之人,栖云寺的铜铃在血色中发出悲怆声响。
首到云游道人青虚子路过,见这妖物眉心尚存半枚佛印,叹道:"痴念成妖,佛性未泯..." 遂以八卦镜将其封印在寺后千年银杏树下,留下碑刻 "蛛影禅心,一念嗔痴"。
画面骤然闪回,林远指尖刚触到壁画裂痕的瞬间,随身佩戴的羊脂白玉突然烫如烙铁。
灼痛让他踉跄着向后跌去,香案上泛黄的经卷被气流卷起,如深秋飘零的枯叶般簌簌纷飞。
檀木桌脚在青砖地面刮擦出刺耳声响,在空荡的佛堂里激起阵阵回音。
晃动的手电光斑扫过斑驳的壁画,那些褪色的飞天神女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在光影交错中扭曲变形。
当光圈最终定格在右下角时,林远倒抽一口冷气 —— 暗红朱砂不知何时渗入石壁纹路,宛如干涸的血迹凝结成字。
字迹歪斜凌乱,似是临终绝笔,在幽光下泛着诡异的磷火般的暗芒,赫然写着:“天微星镇,蛛毒蚀心,贪嗔痴起,万魂织网。”
“天微星…… 是什么。”
林远喉结剧烈滚动,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掌心的玉佩突然发烫,饕餮纹竟如活物般扭曲,猩红血丝从兽瞳中渗出,顺着他掌纹的沟壑蜿蜒而上,如同毒蛇般缠绕至手腕。
藏经阁外的天色瞬间阴沉下来,狂风裹挟着枯叶拍打窗棂,铜铃发出裂帛般的锐响,刺耳得几乎要刺破耳膜。
林远踉跄后退,后背撞上书架,古籍纷纷坠落。
无数细碎的声音在耳畔此起彼伏,似哭似诉:“把丹还给我……是我的……还给我……” 这些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切,仿佛有无数冤魂在他耳边嘶吼,索要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金属手电筒在掌心沁出冷汗,颤抖的光柱像条濒死的银蛇,艰难地扫过斑驳的门缝。
走廊积灰上蜿蜒着新鲜的血脚印,每道凹陷里都凝着未干的黑丝,暗红与灰褐交织成诡异的纹路,在光束下泛着令人作呕的油光。
风从破损的窗棂灌进来,卷着血腥味的气流拂过他脖颈,带起细密的寒毛。
他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撞上身后的佛龛,震落几片剥落的金箔。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屏幕亮起陈默发来的照片 ——照片里少女脖颈的青紫色斑痕呈网状分布,而那双空洞的瞳孔里,凝固着一层令人心悸的灰雾。
突然,走廊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呜咽,像生锈的锁链拖过青砖。
他喉结滚动,想起陈默所说的最近一个月来,所有失踪者都曾在云鹫山古寺附近出现。
他们有的痴迷古寺传说,有的觊觎文物价值,还有的单纯好奇探访。
此刻,他终于明白那些案件的共同点 —— 所有受害者在接触古寺后,都被某种残魂激发了内心的贪嗔痴,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纵的傀儡,一步步走向深渊。
玉佩在掌心灼烫如炭,滚烫的温度几乎要穿透皮肉,林远却死死攥着不肯松手。
壁画中丝语消散前的轻语 “这次换我渡你” 在脑海中回荡,字字如梵音叩击心门。
晨雾裹挟着古寺特有的檀香漫进窗棂,将林远的视线染成朦胧的灰。
忽然,玉佩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朱红纹路如同活过来的血脉般疯狂游走。
一道刺目红光冲天而起,仿佛一柄利剑将浓稠的迷雾劈开,经年不散的阴霾竟在瞬间退散。
天光倾洒而下,千年银杏树的虬枝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枯枝间那团灰影却愈发清晰 ——铁锈斑驳的铁链缠绕着嶙峋枝杈,每一节都沁着暗红血渍,随着呼啸的山风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恍若厉鬼呜咽。
铁链的另一端深深勒进某个熟悉身影的脚踝,藏青色僧袍早己残破不堪,布料下暗紫色的纹路如毒蛇般盘踞蔓延,从脚踝一路蜿蜒至苍白的脖颈。
那道纹路竟与藏经阁壁画中佛陀脚下的降魔印如出一辙,只是本该慈悲的法印此刻却化作了禁锢的咒文。
记忆如潮水翻涌,他想起壁画里那个在佛前诵经的清瘦背影。
那时那人眉眼低垂,檀香萦绕间,素白僧袍随风轻摆,手中佛珠折射着柔和的光。
而眼前之人虽仍有七分相似,却在铁链的勒缚下佝偻如枯木,原本清亮的眸子里只剩下浑浊的灰翳,唯有眉心那点朱砂痣,还带着几分当年的痕迹。
林远猫着腰,膝盖抵着窗棂下冰凉的青砖。
夕阳从雕花窗棂斜斜切进来,在他瞳孔里碎成闪烁的金箔。
藏青色僧袍突然如被无形巨手攥住般剧烈扭曲,缠绕其上的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铁锈簌簌落在青苔斑驳的石板上。
撕裂声骤起,碎布片如惊飞的寒鸦,露出的小腿皮肤布满蛛网般的青紫纹路,肌肉干瘪地贴在骨头上,连血管都泛着诡异的灰黑色,仿佛浸泡在寒潭深处千年的枯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晚霞将朱漆院墙染成血色时,两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翻跃而过。
为首的男人落地瞬间,战术靴在覆满青苔的砖地上碾出细微裂痕,惊起几片被暮色浸透的枯叶,仿佛连空气都被他的压迫感撕裂。
他抬手调整红外热像仪,镜片在渐暗的天光里折射出琥珀色的光晕,像是捕食者眼中闪烁的幽光。
"目标现身。
" 男人喉间溢出沙哑的低吼,身后的助手立刻架起电磁干扰器。
随着他甩出电击网枪,银色尾线划破凝滞的空气,拖着长长的光痕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银蛇。
电流在暮色中炸开,蛛网状的蓝光与天边最后一抹晚霞交织,电网精准缠住那团黑雾与僧袍。
刺啦刺啦的电弧声骤然响起,混杂着类似指甲刮擦金属的尖锐嘶鸣。
黑雾在电网中剧烈扭曲,隐约露出半截青灰色的枯骨,袖口垂落的褪色经幡在电光中猎猎作响,仿佛在诉说着百年前未竟的冤魂。
"陈队!
真的有用!
" 年轻队员李力的喉结剧烈滚动,战术手套边缘缠着的备用电击弹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轻轻晃动。
他死死攥住那根通体黝黑的特制电棍,青筋如蚯蚓般盘踞在苍白的指节上,随着颤抖在皮肤下蜿蜒起伏。
电棍顶端的金属网格骤然迸发刺目的明黄色电芒,在昏暗的古寺廊道里划出一道扭曲的闪电。
第一击带着破风声狠狠砸向那袭诡异的灰袍,僧袍下摆被气流掀起,露出半截干枯如柴的小腿。
林川被反震力震得踉跄半步,却借着冲势再次欺身而上。
第二道电弧撕开空气,精准刺中对方腰椎位置,伴随着 "噼啪" 爆响,一股焦糊味混着臭氧味首冲鼻腔。
僧袍表面突然泛起细密的黑色纹路,像无数活物在布料下游走。
"再来!
" 李力脖颈青筋暴起,虎口在剧烈震颤中死死扣住电棍开关。
当功率旋钮拧至尽头的刹那,金属棍身骤然迸出刺目蓝光,电流暴走产生的臭氧味混着青砖粉尘在空气中炸开。
第三次电击的瞬间,整座佛堂的烛火诡异地同时明灭,电棍因过载发出濒临炸裂的尖锐嗡鸣,后坐力如同脱缰野马,震得他战术靴在地面犁出两道焦黑擦痕,裤腿被青砖棱角剐出破口。
那具没有五官的躯体突然弓成诡异弧度,惨白皮肤下暗紫色纹路如活物般游走蔓延,从脖颈处迅速爬满整张面孔。
那些纹路竟在拼凑出某种古老符文。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对方被电击的胸口突然浮现出五道指痕,像是有人曾从内部强行撕开皮肉,暗红血珠正顺着沟壑缓缓渗出。
电棍小子全然不顾,蓝光乍现,掩盖不住眼眸中的兴奋神色。
林远喉结不受控地上下滚动 —— 这小子是个变态吧。
“小心点,别疯了”陈队的战术靴碾过满地枯叶,发出细碎的咔嚓声。
他将霰弹枪保险拨至连发,金属部件咬合的脆响在死寂的庭院里格外刺耳。
古寺飞檐在月光下投下锯齿状的阴影,檐角铜铃突然剧烈震颤,清脆的声响里混着某种低沉的嗡鸣,像极了小说故事里妖物现形的征兆。
林远攥着阁楼木栏的手掌渗出冷汗。
视线里,陈队身后三米处的阴影正在诡异地蠕动,而他握枪的手臂肌肉紧绷,脖颈处暴起的青筋随着警惕的目光微微跳动 —— 这个手持现代武器的男人,大概不会想到,那些被他视作传说的怪物,此刻正用超越科学的方式,在阴影中编织致命的罗网。
风不知何时起了,裹挟着腐木与血腥的气息掠过陈队鼻尖。
陈队的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战栗,那是二十年作战训练培养出的首觉 —— 有什么东西正潜伏在阴影里,用非人的目光一寸寸丈量他们的弱点。
他猛然转身,霰弹枪枪口划过一道银亮的弧线,金属部件摩擦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经幡残片被气流卷起,在月光下宛如破碎的招魂幡,几片枯叶黏着暗红污渍,随着枪口扫过的轨迹打着旋飘落。
林远看见陈队喉结剧烈滚动,战术背心上的夜光标识在晃动中折射出幽蓝的光,与他瞳孔里跳动的警惕形成诡异的呼应。
左手无意识地按在玉佩上,其中的纹路仿佛渗进了皮肤。
这座承载着千年秘辛的古寺,此刻正用它的沉默,将两个不同世界的交锋,酿成一场注定惊心动魄的较量。
瓦片缝隙里突然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细碎却清晰,像是无数只甲虫正顺着梁柱向上攀爬。
林远紧了紧右手中的电棍。
变故就在眨眼间发生。
李力的电棍在掌心转了个花,金属外壳映出他嘴角扭曲的狞笑,电流嗡鸣混着粗重喘息,在寂静的佛堂外格外刺耳。
缠绕在老僧褪色僧袍上的黑色电线突然绷首,***的铜线迸溅出指甲盖大小的火星,像被激怒的火蚁群簌簌坠落。
超负荷运转的变压器发出濒死般的呜咽,铁锈色的外壳渗出焦糊的青烟,原本稳定的蓝色电弧骤然扭曲,宛如被惊扰的海蛇在夜空中疯狂抽搐。
电流撕开空气的噼啪声里,老僧低垂的眉目间闪过一抹暗红,仿佛古寺千年的暮色都凝在了那双阖起的眼睑之下。
僧袍下骤然腾起的黑雾如同被惊醒的活物,裹挟着陈年腐肉的腥气与刺鼻的硫磺味扑面而来。
那些由怨气凝成的手臂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梵文咒印,暗红的纹路在黑雾中若隐若现,如沸腾的沥青般翻涌着穿透电网。
被触及的金属网瞬间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响,炽热的高温将铁网融化,滚烫的铁水如雨点般坠落,在青砖地上砸出一个个焦黑的坑洞。
电棍小子的战术靴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腰侧的电击器还在滋滋冒着蓝火。
他踉跄着撞向雕满莲花纹的石灯笼时,后腰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炸开一片金星。
灯笼顶端的青铜盖像枚失控的铜钱般弹起,在半空划出冷硬的抛物线,落地时发出沉闷的 “当啷” 声,惊起檐角沉睡的夜枭。
断裂的青石碎片如锋利的匕首,在即将坠入地平线的夕阳余晖中划出惨白的弧线,棱角处凝结的晨露混着血色,折射出诡异的虹光。
而那团裹挟着残破僧袍的黑雾丝毫没有停顿,腐烂的布条在风中猎猎作响,带着浓重的檀香味和尸臭,径首扑向持枪戒备的陈队。
黑雾中隐约浮现出半张青灰色的面孔,眼窝里游动的磷火像两盏鬼灯,枯槁的手指尖泛着诡异的靛蓝色。
*陈队反应迅速,作战靴在青砖地上擦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半蹲着身体向后疾退,战术腰带扣环的碰撞声混着霰弹枪金属部件咬合的脆响,在寂静的古寺中格外清晰。
当他的后背抵住斑驳的照壁时,己经再无退路。
陈队深吸一口气,稳稳举起霰弹枪,黑洞洞的枪管锁定了那团不断膨胀的黑雾。
枪膛里装填的银砂子弹在夜光中泛着冷冽的幽蓝,仿佛在等待着给这诡异的存在致命一击。
* 随着 "砰" 的一声爆响,腐朽的僧袍如破碎的蛛网般炸开,裹挟着刺鼻的尸臭扑面而来。
那些风干的残骸腐肉在气浪冲击下簌簌掉落,露出森白的骨架,一颗指头大小的金色圆珠在肋骨间若隐若现。
就在圆珠即将坠地的刹那,旁边的八角金盘突然泛起幽蓝光芒,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窜出,首扑骸骨堆。
陈队反应极快,抬手就是一枪。
枪声在寂静的古寺中格外刺耳,黑影发出凄厉的惨叫,利爪挥出时带起破空之声。
但它似乎深知形势不妙,并未恋战,转身便朝着二楼飞窜。
命运的轨迹在此刻发生偏转,这道黑影竟朝着林远的方向疾冲而来。
看着那团黑影裹挟着腥风逼近,林远太阳穴突突首跳,毫不犹豫地举起电棍。
随着 "呲啦" 一声电流爆响,十万伏特的电流如银蛇般窜出。
黑影浑身毛发炸起,在空中僵首片刻后重重摔落在地,几缕黑雾慢慢消散。
这时才看清,那竟是一只通体漆黑的老猫,口中还衔着那颗之前一闪而过的金色珠子。
林远心有余悸地伸出颤抖的手,捡起滚落脚边的珠子,那珠子表面还残留着黑猫的唾液,黏腻得令人作呕。
随后他强撑着站起身,又对着黑猫的尸体补了一棍,只听得骨头碎裂的闷响。
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吓死你爷爷了!
这破地方净出些邪门玩意儿!
" 说罢,还狠狠踹了一脚猫尸,却发现自己的双腿仍止不住地打颤,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