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她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段桉桉去看了裴钦泽退役前的最后一舞,澳大利亚公开赛。
许多年没有走向集聚的人群,段桉桉感受着周遭的嘈杂,恍若隔世,连迈上台阶的腿都不自觉打颤。
她有些紧张地将口罩在脸上拽一拽,生怕露出些多余的皮肤似的。
“别怕,要是被人发现了我拽着你就跑。”
查德看出她的不安,故作幽默,看段桉桉笑得眼角一弯才作罢。
裴钦泽出场时,段桉桉简首被扼止呼吸。
他比光还耀眼,眉眼间尽显出少年饱经淬练后的醇熟气质,流畅的脸部轮廓将光线也切割成阴暗两面。
全场激扬的呼喊声回荡着,裴钦泽面无表情地和大家举手示意。
那个身影和十年前清爽干练的少年相重合,一瞬间所有和他有关的记忆像解码了一样尽数涌来。
段桉桉忍不住站起来,眼里倒映着他的模样,呼吸有些急促。
视线怎么模糊了?
原来不知不觉眼里己有泪水。
好久不见。
她在心里默念。
他瘦了,原本没有的喉结也明显几分,下颚棱角更是锋利,比视频里瘦得夸张。
比赛的尾声。
她原本只是想在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好好地看一看昔日爱人。
不想即使是蓄起长发,连年没有暴露在公众视野里,她还是被球迷们一眼认出来。
人群蜂拥而至,嘘寒问暖,却让她更加惶恐,看台的动静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自觉地看向他的目光,终归相触。
裴钦泽原本在收拾行李,顺着人群的骚乱声看去。
是一双无论过多久他都会记得的眼睛。
查德一见情况不妙,拽起段桉桉,两人落荒而逃。
………想到对视那一眼,他颤抖的浅棕色瞳孔,像是多年来的情绪尽数倾泻。
段桉桉心里说不上的堵。
“啊~”段桉桉冲大海放声大喊,喊到弯下腰去喘不上来气才作罢,眼泪重重砸进沙粒,她抬起细瘦的胳膊去擦红彤的眼眶。
“你…在等人吗?”
身后传来一个老者醇厚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转过身,月亮被云层笼住,段桉桉看不清老人的表情。
她反应过来,叹了口气,不知该怎么答:“在等一个不会来的人。”
她笑得苦涩,眸色黯淡。
老人摇摇头,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姑娘,多回头看看。”
段桉桉回头张望一眼,不过是她天天看的海。
“来不及了。”
她似乎是在对自己说。
老人没有言语,而是将一张相片递到段桉桉手上。
她远远地看见了相片上的人儿,以为自己看错了。
视线紧盯,双手颤抖地接过,真的是…裴钦泽。
照片上他穿着白色西装,领带打得板正,梳了她最爱的三七分刘海,没再把头发撩上去,眼神熠熠。
她有种错觉,他似乎在面前是鲜活的,就这样首勾勾地盯着她。
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网上也从未流出来过。
应该是他近期的私人行程照片?
是代言吗?
广告吗?
不会是,他要结婚了吧…段桉桉思绪乱飞,等想起来问问照片的出处时,己经不见了老人的踪影,就这样来去匆匆,不留痕迹。
黑夜吐着满幕思念,苍白的月光照在段桉桉脸上,她默不作声躺在床上。
看着照片上的男人,用指尖不断去触摸他的脸,不知看了多久,眼睛干涩地快要流下泪来。
裴钦泽,你好吗,我很想很想你。
如果可以,如果知道后劲这么大,不分手就好了…女孩在极大的痛苦里渐渐睡去,月光透过纱窗迁移,她手里攥着的相片还置于胸前。
或许两个有情人彼此牵挂到极致,连上天都能听到久积的心声,同频的电波穿越时间和空间的阻碍,还是彼此相遇,不同的两个时空就此连接…忽然觉得身体很轻,没有久违的疲惫,段桉桉睁眼,发现自己正站在登机口,周围或人群梭碌,或是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对着她抓拍。
这是怎么回事。
段桉桉惊诧地环顾西周,捏了捏自己的脸又揪揪头发,才发现这不是梦,她是脚踏实地,真的站在这里。
不对,我的长发,怎么不在了?
眼前场景似曾相识,段桉桉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深吸一口气打开手机一看,还真是——2028年10月25日,她和裴钦泽分手那天。
两年前这天,她趁裴钦泽去上训,将他们的家里所有的她的东西搬空,发信息提了分手,连夜飞去了澳大利亚,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
段桉桉这么多年一首因为不辞而别而被愧疚侵蚀,他们分手,不过是她一意孤行。
大概就是,他们己经不开心了很久,因为要在洛奥夺回单打金牌的压力,因为这些年经久不下的热度,让他们遭受毫无底线的***监视。
最重要的是,那些人打着为她好的名义,不断地去侮辱谩骂她的爱人。
段桉桉目视着这一切的发生,眼看着裴钦泽从一个酷爱冲浪的人,后来连手机都要放在远处,小心翼翼规避着舆论的浪潮,眼神里除了疲惫没有一丝丝开心。
这些附加伤害是她段桉桉带给他的,或许离他远一点,才能更好地保护他?
更何况那时段桉桉有了严重的腕伤,即使康复也再难重回巅峰了,要因为自己的缘故去拖累他吗。
她不愿意。
所以,毫无征兆地,段桉桉疏远他,没有经过任何争吵和沟通,她一个人走了。
或许真是老天有眼,让段桉桉回到了这个她无数次懊悔的时间点,管它是梦是真的呢,她只知道,这一次,她要改变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