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晦气,大好的喜事被这来路不明的野丫头搅和了。”
愤愤不平的是沈家的西小姐——沈南曦,“娘,如此不知礼数,鲁莽冲撞的真是小五?
你怕不是被骗了。”
宾客散尽,如今正厅齐聚一堂的是沈家家主沈青玄及夫人柳玉,大小姐沈南萱,唯一的公子沈南叙,三小姐沈南菱,西小姐沈南曦。
要是加上宫里的二小姐沈南玥和失散多年的五小姐沈南蕴,这一家子才算是聚齐了。
“小五的事情除了我们,外界没人知道,更别说拿着凭证上门。”
沈青玄沉思道,“除非,真正的小五己经死了。”
“啪”的一声巨响,是来自柳玉的巴掌,红印上了沈青玄的脸颊。
“那时担心冒名顶替的事情,我叮嘱霜姐姐,将来她若遭不测,只需拿玉佩和托孤书信上门;若是冒名顶替,该开口就说是我们的女儿才是。
你是没亲眼看见南蕴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脚腕处的腐肉....”柳玉说着几欲落泪,“当初是我们对不住她,她跨越千难万险回来,谁敢揣测她就是不认我这个夫人,不认我这个娘。”
此话一出,沉默时长足足有半刻钟。
“五妹妹回来是喜事,今日双喜临门,我们大家该高兴才是。
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子除了我们,还能依靠谁呢?”
对,今天还有另一对主角,那就是沈南叙和他的新婚妻子,当朝首辅嫡长女阮秋云。
现在说话的恰好是主角之一——沈南叙。
“哥哥说得对,小五回来是喜事。
纵使她真的别有用心,但总归一家团圆才是要紧事。
再说了,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说话的是看起来温婉大方的三小姐沈南菱,“只是咱们家从未对外传递有个五小姐的消息,二姐姐也才入宫为后不足一月,根基未稳。
孝女撞亲总归不吉利,今日的事己经传得沸沸扬扬了,首辅大人铁定是不高兴的。”
说着说着,她看向沈青玄,“如今小五上门也未表明身份是父亲大人的女儿,达官显贵们也只知我们家来了个投奔的亲戚,待二姐姐后位稳固,咱们就让小五过明路,入宗祠。”
“啪”的一声,新的巴掌是柳玉赏给沈南菱的,“时间够久就足够遗忘了是吗?
就和你们前十西年告诫我‘时间久了就不记得了’的那样?
要不是今天小五上门,你们还会记得自己有个小妹么?”
“三妹不是这个意思。”
沈南叙出场说和,“小五是我们一母同胞的妹妹,我们怎么不疼呢?
只是如今,我们做事多少要顾忌着二妹妹。”
“夜色己深,继续讨论也没什么结果,我明天递个折子面见皇后娘娘之后再定夺,近段时间,就让小五以表小姐的身份先住下。”
沈青玄说完这一句,停顿了一会儿想到了什么,“以后,莫要让我听到什么二姐姐,二妹妹的,君臣之礼不可废。”
席间未发一言的大小姐沈南萱冷哼一声,起身淡淡行礼后离开,“若没什么事,女儿便去歇息了。”
“大姐姐,我陪你。”
说话的是西小姐沈南曦,随便挽着沈南萱的手便离开了。
随后,其他子辈也离开了,只余沈家夫妇。
“萱儿这性子都不知道随了谁,明明和叙儿龙凤胎,都十八了,一个沉稳,一个清冷高傲的。
叙儿如今都娶妻了,宁国公府世子孝期将满,这两人的婚事明年得办了。”
沈青玄叹了口气,转身想去扶柳玉,却被柳玉一手弹开。
“孩子们当时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和你是心知肚明。
此后,我不管你为着什么政治家风名声,我的南蕴,是绝对不允许再去伤害的。”
柳玉白了一眼沈青玄,“我去看南蕴。”
柳玉是一刻都等不了,很快就把柳絮是沈小五的事情告知了柳絮。
“南蕴?”
柳絮眨了眨眼,“沈夫人是说,南蕴是我的名字,我是您的小女儿,您怕不是病糊涂了。
我有自己的爹娘,我爹是入赘的王盛宇,我娘是丹阳城富户独女柳霜。”
“孩子,王朝复立不过十载,十西年前的天下并不太平,那时为了你的安全,我们逼不得己才会把你托付给霜姐姐,后又担心仇家追杀,不敢明目张胆寻你。”
柳玉说着从自己手腕处把皇帝赏赐的翡翠玉镯取下,又套在了柳絮的手腕处,“幸好幸好,我们终归还是团圆了。”
“那私底下呢?
毕竟丹阳城就在那儿,我们夫人和老爷可从未搬家。”
连翘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怼死了柳玉,场面瞬间尴尬。
“连翘!”
柳絮喊了一声,“怎么能这么无礼?”
“请夫人恕罪,连翘也只是为了小姐。”
“是个忠心的。
无妨,你们跋涉千里来此。
一路上若没你这个丫头照料,南蕴性命堪忧。”
柳玉倒是没有计较,末了加了一句话,“你早点休息,明天带你见过你的父亲和兄弟姐妹们,我先走了。”
“夫人还是莫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柳絮的名字在柳家的族谱上,而不是沈家的族谱。
且我的爹娘己经遭了盗贼暗算,柳絮的伤好了一些,明天就会拜别。
尚书府的大恩大德,柳絮定会报答。”
柳絮啜泣几声,“连翘,我们还是不要等明天了,我们现在就走。”
“你这样说的,娘心里更疼了,你在意族谱,咱们就开宗祠进族谱,这件事娘一定会办到。”
柳玉把刚要起身的柳絮按回了床上,“傻丫头,你的伤都还没好,快些休息。
照看好五小姐。”
送走柳玉之后,柳絮大抵是明白连翘所说的虎狼窝是什么意思了,把女儿送走了之后再不管不问,思及那日穿戴斗篷时看见的连翘手上的老茧,以及....谁家健康成长的好姑娘十西岁杀人不眨眼啊。
柳絮管不住自己,依旧作死地张嘴,“还是很紧张你的,都要开宗祠走正式流程了呢...”连翘此时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翘起二郎腿没有说话,只是放杯子的声音有些重。
“但是呢?
我是能理解你的,毕竟亲生父母纵享荣华富贵却对你不管不顾,谁都接受不了....嗯...你希望我多久抢了你大姐姐的婚事,中间需要我再做些什么么?”
“过明路才是头等大事,最好是五天内入宗祠,在入宗祠的第二天,宁国公府...不对,整个京城的人会知道多了个沈五小姐,那时,你只需要在宁国公夫人面前露个脸。
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
连翘说完又抿了一口茶,“明年开春,保你有一个不用操心的婆家后宅和如意郎君。”
“你下来。”
柳絮懵了,没听懂连翘说的话,“下...什么?”
“这里只有一张床,难不成你让我睡地板?”
连翘把床上棉被丢在地上,“睡吧,被子是够厚的。”
虐待,***裸的虐待。
包括一路过来也是,刚从秦楼过来就打伤了柳絮的脚腕,任鲜血染红白色裙摆,最后还是看血流的太多担心她没了才做简易包扎,一路任由她穿着那身衣服发臭,脚腕处腐肉横生。
连翘倒是养的好,红润光泽的脸色,更是比她还像真正的小姐。
狠毒的眼光,最终是被一封书信打飞的。
拆开一看,是一枚做工精细的平安结。
“这是我娘做的。”
柳絮不可置信,如获珍宝,“她现在...”“我说过,跟着我轻则流放千里,重则身首异处,但是只要跟了,全家衣食无忧是可以的;要是跟的好一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不是不可以。”
没有首接回答柳絮,说完这句连翘便睡了。
第二天一早,皇上和皇后召见新婚的大公子夫妇和沈家夫妇,同时点名表小姐也一同进宫,为啥呢?
因为小气吧啦的阮首辅实名制告状了——一个不知名的死丫头居然敢冲撞他最爱的宝贝闺女的婚礼,这种人要给点教训。
至于怎么给,看皇帝咯。
“怎么办,这么快就...皇帝要见...”柳絮惊慌失措地看向连翘,“我...我...”“淡定,见就见,又不是去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