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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9-09

大雨滂沱,他一身绫罗,撑着油纸伞,伞下是另一个娇俏的她。“阿九,忘了我吧。

”雨水混着泪水从我脸上滑下,我攥着手里冰冷的泥巴,颤声问:“陆知珩,

忘了……心就不会疼了吗?”第1章村里人都说,我叫沈清九,

是因为我九岁那年从门前那棵老槐树上摔下来,摔坏了脑子,人也变得憨憨的,

只会从一数到九。其实我记得十怎么数,只是知珩哥说,阿九这个名字好听,喊着亲切。

知珩哥是村里最有学问的人,他说等他考上状元,就回来娶我,给我买京城里最好看的珠花,

吃最甜的糖糕。他去京城赶考那天,我把攒了了好久的铜板都塞给了他,

让他路上买热乎的肉包子吃。他摸着我的头,笑着说:“傻阿九,等我回来。”我等啊等,

从春等到冬,等来了知珩哥托人带回的一封信。信上说,他在京城染了风寒,没熬过去。

我不信,知珩哥身子骨那么好,怎么会说没就没了。直到那天夜里,我偷偷跑去村长家窗下,

听见从京城回来的二叔公跟村长说——“什么染了风寒,那小子是攀上高枝了!

马上就要尚书家的小姐了,怕耽误他前程,才写信回来说自己死了,

好断了跟这傻丫头的念想。”“那阿九也太可怜了……”“可怜啥?一个傻子,

配得上状元郎吗?现在这样,对谁都好。”我才知道,原来知珩哥不是死了,

他只是不想要我了。第二天,邻居家不爱说话的顾言之又来帮我家修屋顶。他从房上跳下来,

看见我红肿的眼睛,递给我一个还热乎的烤红薯,

闷声闷气地问:“媒婆前几天说的……还算数吗?”我把知珩哥送我的那枚槐木簪子,

连同那封“死讯”的信,一起扔进了灶膛里。火苗“呼”地一下窜起来,把我的脸映得通红。

我点点头,哑着嗓子说:“算数。”第2章我坐在溪边,搓洗着刚从山上挖来的草药。

这些草药晒干了能卖钱,给我爹换酒喝。“哟,傻阿九,又在做白日梦,

等你那死鬼状元郎呐?”栓子娘拎着个空桶路过,看见我,嘴角撇得跟瓢似的。

“人家现在可是京城里的大官了,哪还记得你这个乡下的傻丫头。

”旁边的刘婶子也跟着搭腔:“就是,听说都要娶尚书家的千金小姐了,金枝玉叶,

哪是你能比的。”她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笑得前俯后仰。我气得抓起一把湿泥巴就想扔过去,

可手扬到一半,又放下了。知珩哥说过,读书人要讲道理,不能跟村妇一般见识。

可我的知珩哥,现在已经是别人的了。我低下头,看着水里自己模糊的倒影,鼻子一酸,

眼泪就掉进了溪水里,漾开一圈圈涟漪。“别听她们胡咧咧。”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顾言之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了我身边。他手里拿着个刨子,裤腿上沾满了木屑。

他把一个油纸包塞到我手里,“刚出炉的桂花糕,热乎着。”他的手很大,指节粗糙,

上面还有几道新划的口子,可递东西给我的动作却很轻。我打开油紙包,

一股香甜的热气扑面而来。好像自从我爹三年前醉酒掉进河里淹死后,

就只有顾言之会时常给我送些吃的。我冲他咧嘴笑笑,他却叹了口气。“傻丫头,

你都快嫁人了,怎么还一天到晚哭鼻子。”嫁人?哦,对了。媒婆是来说过。

她说顾言之看上我了,不嫌我笨,也不嫌我家里穷得叮当响,愿意娶我。那时候,

我刚收到知珩哥的“死讯”,整个人都懵了,媒婆说什么我都点头,像个木头人一样。

现在想起来,好像是答应了。可是,我每天还是会习惯性地跑到村口那棵老槐树下,

那是知珩哥走之前和我告别的地方。我总觉得,或许哪天一睁眼,他就会笑眯眯地站在那儿,

捏着我的鼻子叫我“傻阿九”。这样也挺好的,他永远活在我心里,

还是那个会给我买糖葫芦的知珩哥。“阿九,回家吃饭了。”我回到家,婆婆……不对,

是顾言之的娘,正在院子里择菜。看见我,她立马笑着招手,“言之今天去镇上,

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麦芽糖。”我眼睛一亮,麦芽糖!知珩哥以前也总给我买,

他说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就像麦芽糖一样甜。顾家婶婶知道我爱吃,

每次都把黏着最多芝麻的留给我。“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婶婶乐呵呵地看着我,

“等开了春,就让言之给你扯几尺新布,做两身亮堂的衣裳。老穿这灰扑扑的,

都显不出人样了。”她说着说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点怜悯。

我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坐着,开心地吃完了半包麦芽糖。正准备进屋去跟顾言之说声谢谢,

就听见屋里传来压低的说话声。“娘,以后别在她面前提知珩哥了。”是顾言之的声音,

听起来闷闷的。“我这不是……看着孩子可怜嘛。”婶婶的声音也低了下去,“那陆家小子,

真是没良心,说死就死了,把这么个傻丫头扔下……”“他没死。

”顾言之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婶婶“啊”了一声,“你咋知道?”“前几日去镇上,

碰见了张货郎,他刚从京城回来。说亲眼看见陆知珩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大红的喜服,

去尚书府迎亲了。那排场,十里红妆,整个京城都轰动了。”屋子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只听见婶婶压抑的抽泣声。“作孽啊……这要是让阿九知道了,

这孩子可怎么活啊……”“所以别告诉她。”顾言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就让她以为他死了吧,念着总比恨着,心里能好过点。反正,以后有我呢。

”手里的麦芽糖突然不甜了,黏在牙上,齁得我嗓子眼发紧。我蹲下身子,

看着墙角努力爬行的蜗牛,它背着重重的壳,一步一步,爬得好慢好慢。眼睛涩涩的,

好像有沙子飞进去了。原来,他不是不要我了。他是娶了别人。第3章“阿九,

你蹲在这儿干嘛呢?地上凉。”顾家婶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吓得我一哆嗦。

“我、我在看蜗牛赛跑呢。”我赶紧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婶婶你看,这只快,

这只慢……”我抬起头,顾言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脸色有些发白。他几步走过来,

蹲下身子看着我:“你……都听见了?”我被他看得心慌,

眼神躲闪着:“没、没听见啥呀……蜗牛跑得太慢了,

我看得都快睡着了……”顾言之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娘,开饭吧。”“我、我麦芽糖吃多了,肚子撑。

”我低着头往自己那间小屋跑,“我先去躺会儿……”关上门,

我还能听见婶婶在外面小声埋怨:“你这孩子,咋说话呢?

看把阿九吓的……”顾言之的声音很轻:“娘,她可能……知道了。”我没再听下去,

爬到床上用那床又旧又硬的被子蒙住头。我才不傻呢,我知道他是怕我听见那些话会难过。

可我就是难过啊,心里像被塞了一大团蘸了水的棉花,又沉又堵,喘不过气来。

当初明明是他说的,等他回来就娶我……九岁那年,

我为了给他摘挂在最高枝头的那个红果子,从老槐树上掉了下来。脑袋磕在了石头上,

流了好多血。醒来以后,好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数数也只会数到九。村里的小孩都笑话我,

朝我扔石子,叫我“傻阿九”。只有知珩哥会把他们赶跑,然后把藏在怀里的糖块塞给我。

他会耐心地一遍遍教我写自己的名字,虽然我总是把“清”字的“三点水”写成四个点。

有一回,他娘拉着我的手说:“阿九是为了我们家知珩才变成这样的……等你们长大了,

就让知珩娶你,照顾你一辈子。”我眨巴着眼睛问知珩哥:“照顾我一辈子,

是能天天给我买糖吃吗?”他刮了刮我的鼻子,笑得特别好看:“不止,还给你买花戴,

带你吃遍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所以我高高兴兴地等着长大,等着给他做新娘。

可我等来的,却是他娶了别人的消息。那个尚书家的小姐,一定比我聪明,比我好看,

会写诗,会画画,不像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知珩哥一定是觉得,

带着我这么个傻媳妇,丢人。这一年多,我每天去老槐树下跟他说的话,给他烧的纸钱,

都成了一个笑话。我越想越委"屈,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把枕头都浸湿了一大片。哭累了,

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第二天,媒婆又来了,满脸堆笑地问我:“阿九啊,跟顾家小子的事,

你想得咋样啦?”从前她每次问,我都会摇头:“我要等知珩哥。”可这一次,我看着她,

认真地问:“他……会不会嫌我笨?”媒婆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一拍大腿:“怎么会!

言之那孩子,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我把一撮被泪水粘在脸颊的头发捋到耳后,

点了点头:“好,那我嫁。”第4章媒婆一走,我心里反而空落落的,

像是被掏走了一块什么东西。我走到院子里,看见顾言之正在劈柴。他个子很高,肩膀很宽,

手里的斧头一起一落,很有力气。木柴“咔嚓”一声就裂成两半,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边。

我站在廊下,不敢过去。顾言之平时话很少,村里人都说他性子冷,不好接近。

以前我只敢偷偷看他,从来不敢跟他说话。“阿九?”他停下手里的活,转过头看我,

额头上都是汗。我这才发现,他一直看着我这边。“那个……我……”我紧张地绞着衣角,

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媒婆跟你说了?”他放下斧头,用挂在脖子上的布巾擦了把汗。

我点点头。他走过来,步子很稳。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皂角和木屑混合的味道。

“你要是不愿意……”他看着我,眼睛黑黑的,像两口深井,“……没关系的。

”我心里一酸,连忙摇头:“我愿意的!”话说出口,我自己的脸先红了。

顾言之好像也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很小的弧度。他笑起来的时候,

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许多。“那……开春就办,好不好?”他问。“嗯。”我使劲点头。

他“嗯”了一声,转身又去劈柴了,只是那斧头落下的速度,好像比刚才快了不少。

我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心里那块空落落的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填上了一点。第二天,

顾言之要去镇上送他做好的几套桌椅。出门前,他娘塞给我一个布袋子,

里面是几个热乎乎的窝头。“阿九啊,言之他爹走得早,我一个妇道人家拉扯他不容易。

这孩子从小就闷,不会说话,但心是好的。以后……以后你们成了一家人,你多担待他些。

”我抱着还带着温度的布袋子,点了点头。我把窝头揣在怀里,偷偷跟在顾言之的板车后面。

路过村口的老槐树时,我看见树下站着一个人。是个姑娘,穿得干干净净,长得也好看,

就是脸色有点白。是村东头李秀才家的闺女,叫李嫣儿。我听村里人说过,

李嫣儿也喜欢顾言之,好几次托人去说媒,都被顾言之拒了。李嫣儿看见顾言之,眼睛一亮,

迎了上去:“言之哥,你要去镇上吗?我……我做了些点心,你带上路上吃吧。

”她递过去一个精致的食盒。顾言之摇摇头,声音淡淡的:“不用了,家里带了。

”李嫣儿的脸一下子白了,咬着嘴唇,眼圈都红了。“言之哥,我……我到底哪里不好?

你为什么……为什么宁可选那个傻子,也不愿意看看我?”顾言之拉着板车,绕过她,

头也没回地说:“她不是傻子。”板车的轮子在石子路上“咕噜噜”地响着,

我躲在槐树后面,心也跟着“咕噜噜”地跳。这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别人的面说,

我不是傻子。知珩哥虽然也对我好,但他总爱捏着我的脸叫我“傻阿九”,好像在他心里,

我就是个傻子。我看着顾言之越走越远的背影,从怀里掏出一个还热乎的窝头,

小口小口地咬着。窝头有点干,还有点拉嗓子,可我却觉得,

比知珩哥给我买的任何一种糖糕都甜。第5章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入了冬。

顾言之更忙了,天不亮就起来干活,天黑了才回来。他娘说,他是想赶在开春前多攒些钱,

好把我们的亲事办得体面些。我帮不上什么大忙,就每天去山上挖些能吃的野菜和草药,

给家里省点嚼用。这天,雪下得特别大,我怕山路滑,就没敢走远,只在山脚下转了转。

没想到运气好,竟然在一棵枯树下发现了一大丛冬菇。我高兴坏了,

把它们一朵一朵小心地摘下来,放进背篓里。下山的时候,雪更大了,我的脚下一滑,

整个人就顺着雪坡滚了下去。等我停下来的时候,脚腕钻心地疼,稍微一动就像有针在扎。

天色越来越暗,雪花落在脸上,冰冷冰冷的。我抱着膝盖,又冷又怕,忍不住哭了起来。

“阿九!”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抬起头,

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深一脚浅一脚地朝我跑来,手里还提着一盏灯笼。是顾言之!

灯笼的光晃晃悠悠的,照亮了他焦急的脸。“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他跑到我跟前,

看见我肿得像馒头一样的脚腕,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还能走吗?”我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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