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人有秘术,心血化两符:一曰生,一曰死。授符恩师,身消道殒:一曰恩,一曰仇。
”01元殊曲乃户部尚书之女,一朝云化泥。父亲成了权贵弃子,而她成了罪臣之女,
在花柳巷为娼。被前户部尚书元裴诬陷致死镇北将军一家,被满门抄斩。
唯有镇北将军的小儿子祁虞逃出生天,自毁容貌,在花柳巷当了个洗脚仆役。
可祁虞不是蜉蝣,没有死在刁难和拳脚之中。他反了。
将幕后指使户部尚书诬陷其父通敌叛国之主谋首尾分离。洗脚仆役斩了当朝太师,
惹得上京人心惶惶。而他领着父亲旧时的部下浩浩荡荡杀出上京,途中还专门前往花柳巷,
抓了店中的第一头牌,身为罪臣之女的元殊曲。向北杀去,招纳部下,历经生死,一朝称王。
三年后,祁虞杀入上京城,取了昏君首级,坐上了龙椅。改国号为,始安。至此,
青梅竹马沦为血肉仇敌,眼前明月成了宫中禁脔。01始安元年,夏,夜风暧昧。
元殊曲跪在皇帝的寝宫外手举红烛,垂着头闭着眼睛,听门内颠鸾倒凤之声。
他的寝殿从不留人,门开了,香汗淋漓的越妃披着云锦纱坐着轿子离去了。
而元殊曲则该顺着大开的寝门跪着进去,看着他杀人——杀她府中本来只是被流放的亲人。
一天一个,从不多杀,也从不少杀。血水溅了元殊曲一脸,
她听着元夫人临死前扑到她面前耳语的遗言,握紧了拳头。“矜儿,
替我们报仇……杀了他!”元殊曲呆滞地看着握着滴血的剑,
背对着她站在神佛面前的新皇祁虞。“在想什么?”元殊曲眼底的恨意翻涌。
帝王的威压在她的面前排山倒海地袭来,元殊曲用手比划着,因为着急而发出呜咽的声音。
祁虞:“差点忘记了,元大小姐哑了。”元殊曲哑了,宫里的太医说她是因为惊慌过度,
被吓成这样的。祁虞不信,总是在折磨她时逼她叫出声来。他用剑挑开她的衣衫,
剑锋在她的肌肤上徘徊,衣服被挑破了。心早已千疮百孔。
元殊曲因为害怕而讨好地看着祁虞。祁虞憎恶地看着眼前这个来者不拒的女人,
看着这个凭借信任而在将军府放下伪造文书的女人。若不是在花柳巷,
第一头牌拼死拦下那些个公子贵少意图戳向他脖子的匕首,他杀她本该毫不犹豫。
元殊曲又跪了一夜,跪在寝殿外,跪在风雨中。她看着紧闭的寝门,
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比你更恨”。她啊——02灵妃娘娘的锦华宫,
夜中灯火通明。衣衫半敞的恭王拥着香肩半露的灵妃,说着悄悄话。三日后,百花宴,
群臣相会。王侯公卿皆汇于一堂,觥筹交错中杀机暗潮汹涌。
元殊曲穿着波夷族少女的舞衣在大堂献舞,她对坐在高堂上嫔妃鄙夷的眼神视而不见。
只专注地跳完自己的这一支舞,便退下了。灵妃正当宠,依偎在祁虞的怀中,
讨好地递上酒杯喂祁虞喝下。灵妃的视线微瞟堂下的恭王,媚眼中流露出一丝讨好的余韵。
祁虞喝下那杯酒后,便眼睛发红,头昏脑涨。灵妃搀着皇帝从大殿走下,
路过恭王席面之时摔了一跤。众臣目光寒凛,恭王的长剑划破空气,直捣祁虞的心脏。
恭王原本以为,服下那一杯***酒的祁虞会一命呜呼,他也可以报了杀舅之仇。
他的舅舅是被祁虞砍了脑袋昏帝,而他为了东山再起,只得朝他俯首称臣。他当然知道,
祁虞早就想杀他了。不过,逼宫有功,他不好杀有功之臣。要杀他只是时日问题,
朝中不乏旧臣,待他取了祁虞首级,便借此称帝,一呼百应。可能因为祁虞是武将出身,
这点尽量的***,不足以将他放倒。恭王看着堪堪避开他长剑的祁虞,和一拥而上的红衣卫,
冷笑几声,镇定地安抚身后之人。恭王:“灵儿,不要怕,躲到我身后。
”祁虞躲开了那一把剑,可是也被恭王的亲卫围住了。祁虞波澜不惊,
他轻描淡写地抬手指着恭王护在身后的女人。恭王:“死到临头了,还在惦记我的女人,
痴心妄想。”祁虞:“梵灵,想清楚。”恭王:“灵儿别怕——”话还未说完,
身后的匕首和迎面而来的飞箭捅穿了恭王的胸膛。
恭王满脸不解地转头看着握着染血匕首的意中人。而祁虞隔着喧嚣的人群,
看着阁楼上手持长弓的元殊曲。对视的那一刻,元殊曲神情慌乱,转身而逃。
03元殊曲被囚禁在水牢中,手脚被铁链拴住,脖子上满是勒痕,已经受过一顿刑讯了。
狱卒:“一个哑巴,说不出话来,也不会写字,除了摇头,什么都问不出来。
”水牢落针有声,打在元殊曲身上的鞭子越来越重,血在水中渲开。铁门打开后,
枯燥的鞭声停止了。祁虞接过染血的长鞭向囚于水牢的元殊曲走去。这里的水并不深,
刚刚没过膝盖,所谓水牢厉害的不是水的深浅。而是在不见天日的空间内,
能借着室内微弱的灯火看着自己的生命特征,一点点地消逝。祁虞:“你知道恭王会反,
所以早有准备,在阁楼上藏了弓箭。”元殊曲摇头。
祁虞语气越来越冰冷:“你偷的红衣卫的东西,这东西你准备很久了。
”元殊曲无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疲惫和惊惶,还没等她作出反应。祁虞:“你想杀我。
”元殊曲猛地摇头。祁虞略带薄茧的手指抵在元殊曲***的伤口处,指腹在血肉处打转。
元殊曲疼得直冒冷汗,他的心仿佛坠入了冰窖,已经停止了跳动。
祁虞将长鞭挂在了元殊曲的脖子上,
走出牢房时笑说道:“该不会以为我会相信那个听从父母之命将伪证藏于将军府的***吧。
”“相信那个害得我家破人亡的元大小姐,在看见我虐杀她满门后反倒对我情根深种,
跑来——救我。”祁虞的身影在水牢的尽头消弭,那一抹青白的身影,
在元殊曲的脑海面前挥之不去。她尝试着从剧痛中回过神来,狼狈地作出反应。
祁虞已经走远了。03灵妃娘娘薨了。可棺木里却没有她的尸身。宫中人们皆议论纷纷,
有人说,是因为天子觉得灵妃娘娘与恭王有染便私下处决了她。有人说,
是因为灵妃娘娘对恭王的死愧疚难当,所以放火烧了锦华宫。灵妃娘娘死在了火中,
尸骨无存。宫中新来的宫女宿铃性格咋呼,一个闪身跳到元殊曲的面前。宿铃:“元姐姐,
你入宫的时间早,可知各个秘辛?”路过的宫女嘲笑着,
“人家可是常常出入天子寝宫的贵人,保不准哪天就成了嫔妃,回想起你如此为难她,
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宿铃:“暂时失声罢了,我能理解姐姐的表达,
不必在这里含沙射影的。”其他宫女端着托盘不屑地离去了,
临走前还鄙夷地上下打量了元殊曲一眼。宿铃朝他们哈气,赶走了这一群人,
才回来握住元殊曲的手,甜甜地笑道。她笑时,眼角的泪痣也被拱了起来。“好姐姐,
你可知道?”元殊离指了指停留在树枝上的飞鸟,又指了指墙外。
04元殊离身边多了一个跟班。是五品从事的女儿宿铃,小姑娘是性子洒脱,心直口快,
元殊离很喜欢她。宿铃热情仗义,而且愿意停下来慢慢理解她的表达,
渐渐地两人越来越熟悉。宿铃对宫中之事甚感兴趣,尤其是当今贵人的事,
元殊离就慢慢比画给她看。宿铃是这个宫中对她最好的人。元殊曲越来越信任依赖她,
有一日,带上纸笔,比画着。请求她的帮助。宿铃甜甜一笑:“好啊。我教你写,
彼时在家中,五姊妹里我可是最善笔墨的。”宣纸平铺,手执竹笔。宿铃握着元殊曲的手,
在纸上一笔一画地书写着。就这样日复一日,宫中又一次迎来了冬日。
元殊曲小心翼翼握着一张纸条,立在千山阁外。那是祁虞常常路过的地方,
每当他听到前线捷报心情好时,便会赏她一个不算厌恶的平淡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