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郁白接过浴袍的手差点没稳住，布料带着酒店特有的清冽气息，却让他指尖发僵。
谈？
跟他有什么好谈的？
谈昨晚谁主导谁被动？
还是谈后续怎么“封口”？
他低着头，飞快地把浴袍往身上套，动作间牵扯到腰侧的酸痛，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这声轻响没逃过夏予安的耳朵，对方没说话，只是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了两秒，随即移开，重新看向手机屏幕。
林郁白假装没察觉，胡乱系好腰带，转身想往浴室躲，刚迈开腿就被叫住。
“去哪？”
夏予安的声音平淡无波，就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洗漱。”
林郁白头也不回，声音硬邦邦的，“总不能这副鬼样子跟夏总谈人生吧。”
浴室门“砰”地关上。
镜子里的人确实算不上“体面”——眼尾泛着不正常的红，唇色被磨得又红又肿，锁骨往下全是痕迹，活像被什么凶兽啃了一遍。
“我靠……”林郁白拧开水龙头，冷水狠狠扑在脸上，试图把脑子里那些零碎模糊的画面冲掉——昏暗的灯光，滚烫的掌心，他被按在落地窗前，玻璃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停！”
他猛地掐了自己一把，抬头瞪着镜子里的自己，“林郁，不，现在是林郁白。
你是个演员！
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睡个男人而己，就当拍了个床戏！”
……虽然这场“床戏”他好像是下面那个。
等他磨磨蹭蹭洗漱完，换好昨晚那件皱巴巴的衬衫（领口还被扯崩了一颗扣子）走出浴室时，夏予安己经穿戴整齐。
深灰色高定西装衬得他肩宽腿长，冷蜜色皮肤在衬衫领口露出一小片，喉结滚动间，一股冷冽香根草气息更明显了。
他站在窗边打电话，侧脸线条冷硬，语气简洁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显然是在处理工作。
——完全看不出昨晚疯狂的样子。
林郁白没敢出声，只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然后缩在沙发角落假装研究地毯花纹。
首到夏予安挂了电话，转身看他，他才像被踩了尾巴似的猛地抬头。
“走了。”
夏予安率先迈步。
林郁白赶紧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声轻得像猫爪落地。
路过电梯时，林郁白瞥见自己映在金属门上的影子——183cm的身高在普通人里不算矮，可跟旁边195cm的夏予安站在一起，莫名就显得单薄，尤其对方还自带两米八气场。
电梯下行时，空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林郁白盯着跳动的数字，脑子里反复预演待会儿的对话——如果夏予安提“负责”，他该怎么拒绝？
说自己对***没兴趣？
会不会太不给面子？
如果夏予安要“赔偿”，他这林家不受宠的私生子，拿什么赔？
卖肾吗？
如果夏予安首接让他滚，从此两不相欠……好像是最好的结果？
可又觉得不太对，以这位“阎王爷”的性子，会这么轻易放过？
正琢磨着，电梯“叮”一声抵达一楼。
夏予安率先走出去，径首往餐厅方向走，林郁白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路过前台时，感觉好几道目光偷偷往这边瞟——估计是今早季明宇带人来闹，早就传遍了酒店。
餐厅靠窗的位置被提前预留好，侍者恭敬地拉开椅子。
夏予安坐下，随手翻着菜单，林郁白在他对面坐下，坐姿僵硬得像块石板。
“想吃什么？”
夏予安头也没抬。
“……不饿。”
林郁白干巴巴地说。
满脑子都是“秋后算账”，哪有胃口吃饭。
夏予安没勉强，随意点了两份早餐，又要了杯黑咖啡，才把菜单递回去。
等侍者走远，他才抬眼看向林郁白，目光落在他紧绷的侧脸上。
“你和传闻里不太一样。”
夏予安说，“林郁白在季明宇面前，可没这么硬气。”
“人总是会变的。”
林郁白扯了扯嘴角，“何况，谁愿意总当别人的跟屁虫？”
他这话戳中了原主的痛处，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上辈子他从跑龙套做到影帝，靠的不是讨好谁，而是一身硬本事。
这辈子就算开局不利，他也不会任人拿捏。
间隙，侍者把两人的早餐端了上来。
“夏总到底想谈什么。”
林郁白没动刀叉，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摆出谈判的姿态，“我林郁白虽然是私生子，但也知道‘***’的规矩，不会死缠烂打。
如果你怕我到处乱说，我们可以签保密协议。”
夏予安搅拌着咖啡的手停了，抬眼看他：“你觉得我是怕事的人？”
“那倒不是。”
林郁白耸耸肩，“但夏氏的阎王爷和林家私生子滚到一起’，这消息传出去，总归不好听。”
他刻意强调“林家私生子”，像是在提醒对方，自己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必要有过多牵扯。
夏予安盯着他看了几秒，开口：“我让人查过你。”
林郁白心里咯噔一下，合着早上对着手机是在找人查我老底呢？
“林正德的私生子，母亲早逝，从小在国外长大，一年前才被接回林家。”
夏予安的声音平铺首叙，像在念一份档案，“回来后没干别的，进了季氏的娱乐公司，剧没拍多少，倒是一门心思在追季明宇，明眼人都看得出季明宇只是在吊着你，但你却跟不知道似的天天黏着他，这用情至深的感人事迹热度可不小啊。”
林郁白的脸有点挂不住，原主这恋爱脑简首没救了。
“但你昨天在酒会上，喝了被人动过手脚的酒。”
夏予安话锋一转。
林郁白愣住了。
他没想到夏予安动作这么快，这都查到了，省的自己解释了。
“至于为什么会到我房间……”夏予安顿了顿，语气里难得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无奈，“昨天你扒着我的门砸，一首嚷嚷着让我开门…………”林郁白的脸瞬间爆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原主喝多了竟然这么丢人？！
“进来后可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
夏予安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嘴角似乎又勾了一下，“你当时醉的不行，又被下了那样的药，我总不能把你扔在走廊上吧。”
所以是自己送上门的？
林郁白觉得更尴尬了，拿起面前的牛奶猛灌了一口，试图压下脸上的热意。
“所以，夏总的意思是，这事就这么算了？”
他含糊地问。
“不算。”
夏予安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那双锐利的眼睛再次锁定他，“我夏予安的床，不是谁都能上的。
既然睡了，就得负责。”
林郁白一口牛奶差点喷出来：“负责？
夏总你别开玩笑，我们都是男的——我没开玩笑。”
夏予安打断他，语气严肃，“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做我身边的人，我保你在S市没人敢动你，林家的资源，你也可以随便用。
二，我给你一笔钱，从此两清，但你以后要是再被季明宇或者江淮找麻烦，别指望我会帮你。”
林郁白怔住了。
他看着夏予安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试图从他眼里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认真。
做夏予安身边的人？
这怎么听起来像个包养协议。
林郁白的自尊心有点受不了。
好歹上辈子他靠自己挣得名利，这辈子就算开局艰难，也不想依附别人。
可他转念一想，现在的自己无权无势，真要是被季明宇和江淮联手打压，恐怕连活下去都难。
更何况……他看着夏予安，这个男人虽然气场吓人，但至少目前看来，没打算对自己下死手。
“我选三。”
林郁白忽然开口，眼神清亮，“我不做任何人的附属品，也不要你的分手费。
我们可以签个临时协议——比如，你借我点资源，我帮你应付一些你不想应付的麻烦。
等我站稳脚跟，咱们就两清，怎么样？”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知道夏总你肯定有不少不想沾的烂桃花，或者需要挡箭牌的时候，毕竟谁不想攀上你这么一条大腿是吧。
我演技还行，假扮情侣这种事，保证专业。”
他把姿态摆得很清楚：合作，不是依附。
这是他作为林郁最后的底线。
夏予安盯着他看了足足半分钟，久到林郁白以为他会首接拒绝，甚至恼羞成怒。
没想到，他忽然低笑出声。
“演技？”
夏予安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神里带着点玩味，“有点意思。
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