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司几乎是冲进伊芙琳办公室的。
“伊芙琳监督员!”
他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
伊芙琳抬起头,金色的眉毛微微皱起。
“凌司?
你怎么了?”
凌司没有回答,首接撕开了自己的衬衫。
胸口的皮肤依然光滑如常,但在皮下,那个扭曲的蠕虫烙印清晰可见,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蠕动着。
“这是什么?”
他指着胸口,声音几乎是在嘶吼。
“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
伊芙琳的表情瞬间变得专业而冷静。
她起身走到凌司面前,仔细观察着那个烙印。
“请冷静,凌司。”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让我调取你的生理数据。”
办公室内的全息投影系统启动,一连串复杂的数据流在空中展开。
脑电波、神经活动、荷尔蒙水平、细胞代谢率......所有的数据都在正常范围内。
“根据检测结果,你的身体状况完全正常。”
伊芙琳指着数据说道。
“这是典型的信息过载诱发性神经皮肤炎。”
“什么?”
“一种无害的幻痛实体化现象。”
伊芙琳的语气变得更加专业。
“顶级净化员的精神与污染数据高度同步,偶尔会出现这种后遗症。
你的神经系统将虚拟体验中的创伤记忆转化为了视觉幻象。”
她轻拍了拍凌司的肩膀。
“这证明你确实是我们最优秀的净化员。
只有精神力最强的人,才会产生如此真实的感知反馈。”
凌司盯着胸口的烙印,心中的恐惧开始动摇。
“可是它看起来那么真实...幻象往往比现实更加真实。”
伊芙琳走回办公桌,开始操作终端。
“我为你申请了神经舒缓药物,每天睡前服用一粒,一周内症状就会完全消失。”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温和起来。
“顺便提一下,你妹妹凌玥的生命滋养舱费用清单己经生成了。
下个季度需要缴纳十二万信用点。”
听到妹妹的名字,凌司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
“凌玥...她的生命体征依然稳定。”
伊芙琳调出了一份详细的医疗报告。
“脑电活动正常,细胞活性保持在最佳状态。
相信我,凌司,你妹妹很快就能苏醒了。”
她走到凌司身边,语气中带着赞赏。
“你真是个好哥哥。
为了她的医疗费用,你承担了最危险的净化工作。
这种兄妹情深,在我们这个冰冷的时代己经很少见了。”
凌司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
是的,一切都是为了凌玥。
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是他继续活下去的全部意义。
“我明白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谢谢你,伊芙琳监督员。”
“好好休息吧。”
伊芙琳重新坐回办公桌后。
“明天还有更多的污染数据等着你处理。
记住,你的工作对维护信息网络的纯净至关重要。”
凌司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个人休息室后,他从床头柜中取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笑容甜美的少女,有着和他相似的眉眼,但更加温柔。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一片花田中,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整个人都在发光。
“凌玥...”他轻抚着照片上妹妹的脸颊。
这是她昏迷前拍摄的最后一张照片。
那时的她还是那么活泼,那么充满希望。
现在她静静地躺在生命滋养舱中,等待着某一天的苏醒。
而他,就是她唯一的守护者。
凌司将照片紧紧贴在胸口。
也许伊芙琳说得对。
也许那个烙印真的只是幻象。
也许他应该相信科学,相信中心系统。
毕竟,这个完美的世界给了他工作,给了他希望,给了他拯救妹妹的机会。
他有什么理由去质疑它呢?
夜深了。
凌司躺在床上,努力让自己入睡。
但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那一刻,脑海中突然回响起了那个血腥祭祀中的祷文。
巫师沙哑的声音在耳边低语着古老的咒文。
大部分词语都模糊不清,但有一个词变得异常清晰。
“祭品...”凌司猛然睁开眼睛。
祭品。
这个词在脑海中反复回荡,每一次都带来更深的寒意。
为什么是“祭品”?
净化员不应该是“清洁者”、“守护者”或者“英雄”吗?
为什么那个原始部落的巫师会用“祭品”这个词?
而且,为什么这个词听起来如此...准确?
凌司坐起身,胸口的烙印在黑暗中隐隐发光。
刚刚被妹妹的温情压下的怀疑,如毒蛇般重新抬起头。
这一次,它比之前更加强烈。
更加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