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茶席上的假面戏云栖阁二楼的议事厅飘着新焙的龙井香，苏晚晴盯着投影仪上的婚礼策划案，指尖在“宾客名单”页停留——顾氏集团的二十三位董事赫然在列，而云栖阁合作的老茶农却只字未提。
“非遗主题婚礼，重点在文化输出。”
策划师的激光笔划过“茶道表演环节”，“顾总建议由苏小姐亲自展示‘茶烟显形’，作为婚约的文化认证。”
苏晚晴的指甲掐进掌心。
所谓“文化认证”，不过是顾氏向董事会证明收购价值的噱头。
她望向主位上的顾承砚，他正低头翻看文件，袖扣在落地灯下泛着冷光，与昨日在母树监测报告上盖章的动作如出一辙。
“茶烟显形需消耗母树春芽。”
她按住翻页键，切换到预算表，“目前母树活性不足30%，建议改用普通茶青。”
顾承砚的目光从文件上抬起，唇角勾起半寸：“用母树茶。”
他的指尖敲了敲桌面，那里摆着她昨夜提交的监测数据，“云栖阁的招牌，不就在这棵树上？”
这话刺得苏晚晴心口发紧。
她想起昨夜潜入顾承砚的书房，在檀木书柜第三层发现的旧照片：青年顾明修站在母树前，身边的女子穿着靛青茶人服，袖口绣着半朵双生芽——那是1995年雪灾前的合影，比养母日记中“最后一次见面”的记载早了三个月。
更让她心惊的是，照片背面用古茶经文字写着“承砚晚晴，双生同辉”。
会议在暮色中结束，顾承砚的助理抱着文件离开时，苏晚晴故意撞向他的肩膀，文件散落的瞬间，她瞥见其中一页印着“云栖阁地宫结构测绘图”，标注着“守夜人密库”的位置。
子夜时分，茶仓的犬吠声撕破天幕。
苏晚晴握着银制茶针冲出门，看见三道黑影正用激光切割保险柜，领头者的登山靴底沾着暗红泥土——与顾父坠崖现场的泥印完全一致。
她将茶针甩向对方手腕，茶烟随劲力迸发，在月光下显形出母树根系的脉络。
“退！”
顾承砚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他竟穿着单衣站在廊柱后，袖扣在黑暗中闪着微光。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埋伏，匕首挥向苏晚晴的刹那，顾承砚突然扣住她的腰往旁一躲，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际：“左下三路！”
他的指尖在她腰际快速敲击，竟是《茶人密卷》里的方位暗号。
苏晚晴心神一动，茶烟骤然凝聚成刃，斩断对方手中的信号干扰器，保险柜的密码锁应声亮起。
当啷一声，黑衣人遗留的匕首落在青砖上，刀柄缠着母树老枝，刻着与顾承砚袖扣相同的双生芽图案——和地宫壁画上的守夜人图腾分毫不差。
“没事吧？”
顾承砚松开手，退后半步，目光扫过她握针的手。
苏晚晴闻到他身上混着的硝烟味，想起刚才他踢翻黑衣人时的利落招式，分明是练过古武的架势，与白天西装革履的模样判若两人。
警笛声由远及近，顾承砚捡起匕首，指尖划过双生芽刻痕：“对方目标是母树的基因原数据。”
他望着保险柜里完好无损的《母树培育手札》，声音冷下来，“看来有人等不及看我们的‘新婚戏’了。”
回到茶室，苏晚晴翻出养母的牛皮笔记本。
泛黄的纸页在台灯下舒展，当翻到1995年12月的章节时，一行红笔字迹突然刺痛双眼：“明修说，守夜人的血能激活母树结界，双生芽的契约需要两个人的指纹。”
旁边画着个双生芽图案，与黑衣人匕首上的刻痕完全一致。
她摸着笔记本里夹着的老照片，青年顾明修的掌心朝上，纹路间竟有块与顾承砚相同的茶渍胎记。
更让她心惊的是，照片背面的古茶经文字下方，新浮现出一行小字：“承砚的袖扣是地宫钥匙，晚晴的茶针能开密库。”
窗外的母树在夜风中轻颤，苏晚晴盯着匕首上的双生芽，突然意识到，顾承砚坚持用母树茶做婚礼表演，并非单纯商业考量——他在测试她是否能触发茶烟显形的深层能力，就像二十年前，顾明修和养母在做的实验。
“苏小姐。”
顾承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手里端着两杯母树春茶，“明日随我去地宫，有些东西，该让你看看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匕首上，袖扣与刀刃的双生芽图案在灯光下重叠，像在完成某种无声的确认。
茶汤在杯中打转，苏晚晴看见茶烟袅袅升起，竟在杯口凝成“守夜人”三个字——这是养母日记里首次出现的词条，此刻从顾承砚带来的茶中显形，恍若某种宿命的呼应。
她望着他后颈微露的胎记，突然想起密卷里的记载：“双生芽现世，守夜人归位。”
茶香氤氲中，苏晚晴忽然明白，这场茶席上的假面戏，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婚礼策划。
顾承砚的每个举动，都在试探她对守夜人秘密的了解程度，而她在书房发现的旧照、茶仓遇袭的泥印、还有这把刻着双生芽的匕首，正像拼图般，渐渐拼出二十年前那场基因实验的全貌。
当顾承砚转身离开，苏晚晴摸着匕首上的刻痕，忽然发现刀柄内侧刻着极小的“1995”——顾父坠崖的年份。
她又翻开养母日记，在“守夜人”词条下，新浮现出一行自己从未见过的字迹：“晚晴，承砚不是敌人，他是你激活母树的另一半钥匙。”
茶室的烛火在风中摇曳，苏晚晴望着窗外母树投下的阴影，突然看见树根处有个模糊的人影，后颈的胎记在月光下一闪——与顾承砚的位置一模一样。
她猛地起身，却只看见满地的青砖与簌簌落下的春叶。
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而她和顾承砚，早己在茶烟显形的瞬间，被母树根系编织进同一张命运的网，既是契约夫妻，也是守夜人传承的双生钥匙，在商业博弈与非遗守护的漩涡中，彼此试探，又彼此依存。
